第021章苦苦相逼3
作者:端木搖      更新:2020-12-05 03:47      字數:3806
  “文尚寢,你怎樣?”他扶著她坐下來。

  “還好。”她掩嘴咳著,很難受。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不是,是我連累你……”

  淩立凝視著她,眼中情意流轉,“文尚寢,能夠與你死在一塊,此生……我知足了,我們就做一對同命鴛鴦,到了陰間……做一對鬼夫妻。”

  她一怔,完全沒想到他對自己的情已經這麽深。

  應該婉言回絕他嗎?

  可是,她就要被燒死了,回絕與否並無分別。

  火勢漸大,火光熊熊,二人置身火場,熱得難受,被濃煙嗆得無法呼吸。

  他癡迷地看著她,目不轉睛,“臨死之前,我……能否吻你一下?”

  蕭初鸞還未回答,淩立就傾身而來,在她的眉心落下輕輕的一吻,接著,吻在她的腮邊。

  然後,他摟著她,望著張狂不可一世的火光,幸福地微笑。

  她想推開他,卻隻能無力地依著他。

  也許,隻需靜靜地坐著,就可以到地府找父親母親了。

  父親,初鸞急於求成,終究不能查出朝中奸臣,不能為你洗脫通敵賣國的罪名。

  火場一瞬,宛如千年。

  就在他們昏過去之前,有人破門而出。

  幾個侍衛衝進來,將他們救出大火蔓延的宮室,緊接著,火速送他們到太醫院診治。

  這次逃過一劫,仍然是嘉元皇後出手相救。

  蕭初鸞不知,唐氏姐妹因為此事是否又大吵一場。

  幸運的是,他們被大火圍困的時間很短,所受的煙嗆也不是很嚴重,服用湯藥,歇幾日就能痊愈。

  她在慈寧宮休養,嘉元皇後撥了兩個宮娥服侍她,給她用最好的藥,時常來瞧她。

  嘉元皇後這麽好的女子,誰能不愛?

  嬌美端靜,心地仁善,嫻雅溫柔,出身名門世家,這般風華絕世的女子,世間絕無僅有,宇文玨如何能割舍?

  每當嘉元皇後來看望她,對她說一些關懷的話,她就很自卑。

  想到自己竟然要搶嘉元皇後心愛的男子,她就覺得自己很卑鄙、不可饒恕。

  在嘉元皇後麵前,享有嘉元皇後的關懷,她無地自容。

  嘉元皇後對她說:“你放心,哀家不會讓雅兒再傷害你,此後你自己也當心一點。”

  皇貴妃明目張膽地燒死文尚寢和景仁宮侍衛副隊長一事,並沒有在後宮掀起軒然大波,而是不了了之,隨風消散。不過,總有一些好事的宮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議論蕭初鸞與淩立,猜測他們是否真的

  做出苟且之事。

  在屋中悶了數日,蕭初鸞外出走走,來到慈寧宮後麵的佛堂。

  忽然,她聽見有人喚她,舉眸四望,接著看見淩立站在一處牆角朝她招手。

  她走過去,他二話不說地牽起她的手,走到一處隱蔽的地方。

  雖然以前他也拉過她的手,但是,知道他的情意之後,她必須有所避忌。

  於是,她掙脫手,問道:“淩大哥,有事麽?”

  “你的傷都好了嗎?”淩立笑問,上下打量著她。

  “好了,你呢?”蕭初鸞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

  “我一介武夫,能有什麽事?”他嗬嗬一笑。

  “今日你不當值嗎?”

  “我溜出來一會兒,沒事的,莫擔心。”淩立摸摸頭,似乎想說什麽,卻又不好意思似的,猶豫半晌才開口,好像下定了決心,“文姑娘,近來有些宮人胡說八道,你若聽見,別往心裏去。”

  “嗯,我明白。”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目光灼人,“我保證,我不會辜負你,我會盡快向統領大人奏請……”

  蕭初鸞立即打斷他,“淩大哥,那次隻是意外,誰也不想的,你無須抱歉,是我連累你。”

  他著急道:“不是的……”

  她覺得應該拒絕他的情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隻是意外,我不會放心上,我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可好?”

  “我怎能不放心上?一個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節,雖然……是皇貴妃娘娘害我們的,但你我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我不能讓你名節有損。”

  “宮人都知道是皇貴妃娘娘的陰謀,我沒什麽,淩大哥,我不希望你為我犧牲。”

  “怎麽會是犧牲?”淩立深鎖眉頭,定定地望住她,“你可知,此生此世,我唯一想娶的女子……就是你。”

  蕭初鸞暗自歎氣,師父說的沒錯,不帶著麵紗,便會有無盡的桃花劫。

  她道:“你不是不知,我是宮婢,不能隨意婚配,即使你奏請統領大人,皇後娘娘也不會應允。”

  他試圖說服她,“事在人為,不嚐試一下怎麽知道結果?”

  以往,她覺得與他在一起很輕鬆,無須防備什麽,而今那種單純的情誼不複存在了。

  她不願傷害他,卻隻能快刀斬亂麻,讓他不再抱有希望,“淩大哥,你是一個能夠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大丈夫,承蒙錯愛,我很感動,但我一直將你當做兄長……還請你也將我當做妹子吧。”

  “以前將我當做大哥……以後可以試著喜歡我嘛。”他心直口快地說道,說完才覺

  得窘迫尷尬。

  “那日你我身陷大火,我知道你待我……這幾日,我想過了……很抱歉,淩大哥的錯愛,我隻能心領了。”蕭初鸞艱澀道。

  “哦,沒事……沒事……”淩立清俊的臉膛布滿了失望與傷心。

  她看著他匆忙地轉身離去、步履淩亂,知道他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她的拒絕。

  淩大哥,很抱歉。

  宮燈漸次暗淡,濃夜深沉,猶如潑墨一般。

  慈寧宮寢殿,隻有一盞珠絡宮燈燃放著昏黃的燈影。

  一抹軒挺的身影徐徐步入寢殿,輕手輕腳,不願吵醒側臥床榻的美人。

  所有的宮娥與公公都在大殿外,宇文玨自行寬衣解帶,撩起帷帳。

  美人轉過身,睜著一雙漆黑的眸子,“這麽晚了,皇上還過來?”

  他脫下貼身的明黃綢衣,扔在一邊,俯身半壓著她,撫著她的雪腮,“我想你。”

  “明日還要早朝,歇著吧。”唐沁瑤淡聲道。

  “還早。”宇文玨攫住她的芳唇,綿密而狂熱地吻著,“瑤兒,我知道你也想我。”

  她沒有閃避,生澀地回吻他。

  這無疑給他極大的鼓勵與滿足,他目含笑意,熱吻驟然加大力度。

  唇濕滑,舌靈巧,糾纏一時,繾綣一世。

  她被他吻得氣喘籲籲,遍體顫栗。

  情火蔓延,宇文玨解開她的白絲寢衣,唐沁瑤忽地握住他的手,楚楚地看著他,“玨,答應我一件事,可好?”

  “何事?”他強硬地脫下她的寢衣。

  “也許文玉致有違宮規,但不知為什麽,我喜歡她。雅兒不會放過她,玨,答應我,保她一命,好不好?”

  “你為什麽喜歡她?”

  “我也不明白,可能覺得她知分寸、懂進退、有頭腦、有主見吧,在眾多宮人當中,她是比較聰敏的一個,不過我喜歡她的是,在各宮娘娘麵前,她並不奴顏卑膝。”

  “就因為如此?”

  “喜歡一個人,從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

  “也是。”宇文玨一笑,“我可以保她一命,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她就知道,他不會平白無故地答應她。

  他滿目希翼,“不知你我生養的孩子會是什麽樣的呢,瑤兒,我想你為我生養皇子、公主。”

  唐沁瑤淒澀道:“我生養的,又怎麽可能是皇子、公主?”

  宇文玨深深凝視著她,“這一點,我會想法子,隻要你答應我,我都依你。”

  她模棱兩可地回道:“生養之事,看天意吧

  。”

  她主動吻他,誘他墮入溫柔鄉。

  鳳帷錦帳,被翻紅浪,兩情繾綣。

  她的配合,她的柔情,她的溫香軟玉,她的迷亂輕吟,給他莫大的歡愉與滿足。

  唐沁瑤沉沉睡去,他也累得昏昏欲睡。

  卻在這時,忽然傳來一縷簫音,孤獨,悲傷,蒼涼。

  宇文玨陡然清醒,這是《山鬼》。

  是誰在深夜吹簫?

  從簫音聽來,應該是在慈寧宮內。

  枕邊人鼻息輕緩,他盡量不著痕跡地起身,穿好綢衣,隨意披上外袍,出了寢殿。

  宮人都歇著了,宇文玨沒有驚醒任何人,走在慈寧宮的宮道上,尋找那個吹簫的人。

  循著簫音找了好一會兒,他望見不遠處濃密的夜色中有一抹虛淡的白。

  那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他可以斷定。

  走近一些,他看見那白衣女子站在小亭子裏,對月吹簫。

  這支簫曲,這支《山鬼》,在她的吹奏下,愈發哀傷、痛楚,令人動容。

  宇文玨站在亭外,怔怔地望著她。

  這身形,這神韻,這《山鬼》,就是華山碧池與他塤簫合奏的女子。

  “何人吹簫?”他顫聲問道。

  白衣女子驚得一顫,立即轉身,見是皇上,福身行禮。

  原來是文玉致。

  他有一些失望,踏入小亭,沉聲問道:“你也會《山鬼》?”

  “是,皇上。”她垂眸道,站在一側,“有擾皇上清夢,奴婢死罪。”

  “為何吹《山鬼》?”宇文玨坐在石凳上,問得莫名其妙。

  “《山鬼》乃奴婢父親所教,奴婢思念家人,輾轉難眠,便在此處吹簫。奴婢有擾皇上清夢,請皇上降罪。”蕭初鸞眉目淡然。

  “你進宮前從未到過華山?”他的目光釘在她的臉上,語聲冷冽,“如有欺瞞,便是欺君。”

  “回皇上,奴婢從未到過華山。”

  “會吹塤嗎?”

  “奴婢沒有學過。”她輕柔的聲音如水清涼。

  宇文玨再次失望了,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想從她靜婉的眉目確定她究竟是不是華山的白衣女子……這雙紅眸與記憶中的紅眸很相似,此時此刻,她輕淡的眸光也和記憶中的她很像。

  蕭初鸞抬眸,靜靜地望著他,眸光純淨,輕渺如煙。

  慢慢的,那雙紅眸彌漫起一層霧氣,她的眸光隱隱發顫,淒楚哀傷。

  他分辨不清,這個瞬間,文玉致清灩的臉和記憶中那張戴著麵紗的臉重疊在一起,合二為一。

  片刻之後,他猛地回神,對於自己將她與記憶中的白衣女子混淆而感到迷惑。

  “回去歇著吧。”

  “奴婢告退。”蕭初鸞退出小亭,消失於夜色中。

  宇文玨望著那抹白影被黑夜吞沒,有些悵惘。

  文玉致不是他所相識的白衣女子,然而,為什麽她的背影與神韻那麽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