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芙蓉飛狐1
作者:端木搖      更新:2020-12-05 03:47      字數:3393
  在宇文玨夜宿慈寧宮的深夜吹奏《山鬼》,以此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讓他覺得產生錯覺——錯將她當作華山的女子。

  假若他對華山女子還有一絲顧念,應該不會再對她下殺手。

  蕭初鸞決心豪賭一把,這麽做,隻想保全一命罷了。

  或許,她可以直接對宇文玨說:我就是在華山與你塤簫合奏的人,皇上,你還記得我嗎?

  他知道後,假若對她有情,就會晉封她,她就能趁勢爭寵。

  然而,眼下他最寵的是皇貴妃,最愛的是嘉元皇後,她沒有把握鬥敗皇貴妃,更沒有信心取代嘉元皇後的位置。

  得不到他的盛寵,也成不了他最愛的女子,她就不能輕舉妄動,因為,良機未至。

  蕭初鸞覺得,當務之急,是保全一命。

  這日,她回尚寢局看望眾人。

  從六尚局尚寢變成浣衣所服役的宮女,再變成慈寧宮紅人,眾人圍著她問這問那,嘰嘰喳喳,好不熱鬧。有人趁機巴結她,希望“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不久,眾人散去,女史阮小翠說,近幾日,六尚局和東西十二宮發生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說後宮有髒東西……冤魂作祟……

  蕭初鸞愕然。

  據阮小翠說,這幾日,後宮內苑時不時地失竊,三四個嬪妃的抹胸、珠釵不翼而飛,六尚局也丟失過抹胸和發簪。不僅如此,天一黑,東六宮、西六宮的宮道、殿廊總會聽到一種怪異的聲音。子時後,那些值勤的宮女和公公還聽到冤魂哭泣的聲音,嗚嗚的鬼哭聲,令人聞聲喪膽。

  東西十二宮真的有鬼嗎?

  是什麽妖魔鬼怪作祟?

  突然,一列侍衛闖進六尚局,氣勢洶洶,刀戟明亮,陣仗駭人。

  六尚局眾女官站在庭院議論紛紛。

  她與阮小翠站在一側,冷眼旁觀。

  莫尚宮從內堂出來,問道:“劉公公這般陣仗,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大內總管劉公公是禦前紅人,深受皇上寵信,權勢頗大,在後宮橫行無忌。

  “乾清宮失竊,本公公收到線報,竊賊藏身六尚局。”他高聲呼喝。

  “不知劉公公所說的竊賊是誰?乾清宮何物失竊?”莫尚宮問道。

  “來人,將文玉致收押天牢。”劉公公揚臂一揮。

  侍衛得令,上前抓人。

  蕭初鸞驚駭。

  她是竊賊?她根本沒有去乾清宮偷竊,怎麽變成竊賊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莫尚宮質疑道:“近來文玉致在慈寧宮服侍嘉元皇後,怎麽會去乾清宮行竊?

  ”

  劉公公陰沉道:“莫尚宮,本公公勸你閑事莫理,否則性命不保。”他又大喝道,“帶人走!”

  在侍衛近身之前,蕭初鸞低聲對阮小翠道:“小翠,幫幫我,去慈寧宮稟報嘉元皇後。”

  阮小翠點頭,憂心忡忡地望著她被侍衛帶走。

  事已至此,她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在天牢,劉公公說,昨日早上,玉璽失竊,他帶人秘密搜查,今日一早,宮人在皇貴妃的櫥格意外看到玉璽,還在牆角找到一對耳珠。那宮人覺得事關重大,未曾稟報皇貴妃,就向劉公公稟報。

  皇上傳召皇貴妃,問她為何將玉璽藏在寢殿。

  唐沁雅矢口否認,說根本沒有偷玉璽,也沒有將玉璽藏在寢殿,是有人栽贓嫁禍。

  皇上下令,將皇貴妃禁足永壽宮。

  那對耳珠,有宮人認出是蕭初鸞之物,於是,皇上下令,將她收押天牢。

  蕭初鸞覺得,玉璽失竊一事,實在詭異。

  是誰在背後主導這一切?幕後主謀想害的是皇貴妃,還是蕭初鸞?

  如果是想害皇貴妃,為什麽將她的耳珠放在收藏玉璽的地方?如果是想害她,為何將玉璽放在皇貴妃的寢殿?莫非是一箭雙雕?

  忽然,蕭初鸞想起一事。

  三四個月前,皇貴妃盛寵,因為興起,偷了玉璽藏在禦書房的隱秘角落。

  玉璽丟了,皇上命劉公公闔宮搜查,找了三個時辰,毫無所獲。

  唐沁雅對皇上說,倘若她找到玉璽,會有什麽獎賞呢?

  皇上說,隻要她能找到玉璽,任何獎賞皆可。

  片刻之間,唐沁雅當真找到玉璽,皇上猜到玉璽是她藏起來的,哭笑不得。

  然而,她一撒嬌、一發媚,他就氣消了,對她的大膽之舉隻是責備了幾句。

  由此,後宮嬪妃都知道了皇貴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也可見她的盛寵。

  此次玉璽失竊,又是怎樣的真相?

  “說!為什麽偷玉璽?”劉公公厲聲喝問,“為什麽將玉璽藏在永壽宮?是不是想嫁禍給皇貴妃娘娘?”

  “我沒有偷玉璽,有人故意偷了我的耳珠,嫁禍給我,我什麽都沒做過。”蕭初鸞辯解道。

  “罪證確鑿,你還敢抵賴?本公公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說!為什麽偷玉璽?是不是皇貴妃娘娘指使你偷的?”劉公公粉白的臉布滿了陰險。

  “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偷玉璽……”

  “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劉公公陰戾道,“來人!用刑!”

  “劉公公,你不能嚴刑

  逼供……”她焦急道。

  兩個獄卒手執長杖走來,不由分說地打下來。

  痛。

  那長杖擊打在臀上,一下又一下,痛得難以承受。

  她感覺臀部已經皮開肉綻,好像四肢百骸也在痛。

  不知打了多少下,她昏昏沉沉的,聽見劉公公問:“招不招?是不是皇貴妃娘娘指使你偷的?”

  不是,我沒有偷玉璽……

  可是,她痛得說不出話,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一張粉白而扭曲的臉出現在她的麵前,是劉公公陰惻的笑臉。

  “住手!”

  一道嬌柔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蕭初鸞轉首看過去,驚喜交加。

  劉公公立即站起身迎駕,點頭哈腰,賠笑道:“娘娘駕到,不知所為何事?”

  唐沁瑤帶著兩個宮娥、兩個公公前來,溫婉道:“哀家聽聞劉公公抓了慈寧宮的人,懷疑她偷了玉璽,哀家來瞧瞧。”

  劉公公請嘉元皇後上坐,細聲慢語道:“娘娘素來與世無爭,她隻不過是一介賤婢,何須勞煩娘娘鳳駕……”

  “混賬!哀家想做什麽,還要你一個奴才應允不成?”她怒斥。

  “奴才多嘴!奴才該死!”劉公公輕輕地掌嘴。

  唐沁瑤揮手製止他,轉眸看向蕭初鸞,眉目清冷,“玉致,你可有行竊?”

  蕭初鸞趴在冰涼的地上,有氣無力道:“奴婢沒有偷玉璽……娘娘明察……”

  劉公公陰寒道:“那為什麽在皇貴妃娘娘的寢殿找到你的耳珠?你如何解釋?”

  她應道:“許是偷玉璽的竊賊偷了我的耳珠,嫁禍給皇貴妃娘娘和我。娘娘,奴婢冤枉。”

  劉公公道:“娘娘,世上怎會有這般巧合的事?以奴才愚見,定是文玉致深夜潛入禦書房偷了玉璽,然後再秘密潛入永壽宮,意圖嫁禍給皇貴妃娘娘,卻不小心掉了耳珠,這才讓奴才人贓並獲。”

  “劉公公,你也說了,世上哪有這般巧合的事?”唐沁瑤冷聲道,“偷玉璽是不可饒恕的死罪,文玉致為什麽偷玉璽?為什麽嫁禍給皇貴妃?劉公公想定她的罪,就先為哀家解釋這兩點疑問。”

  “膽敢偷玉璽,嫁禍給皇貴妃,文玉致必定是心術不正、生性狡猾之人。”劉公公道。

  “混賬!偷玉璽是死罪,非同小可,豈能兒戲?”唐沁瑤怒斥,“文玉致一介弱質女流,如何避過乾清宮的侍衛,進禦書房偷玉璽?她有飛天遁地之能不成?”

  “既能無聲無息地偷了玉璽,竊賊必有不同於常人的本領。”劉公公低垂著眼,精光

  畢露。

  “牽強附會。”唐沁瑤怒哼,“文玉致是慈寧宮的人,此案就由哀家來審問,哀家自會向皇上稟明一切。來人,將文玉致押回慈寧宮。”

  語聲柔和,卻是不容辯駁。

  劉公公道:“娘娘,奴才奉命行事,務必給皇上一個交代。倘若今日奴才讓娘娘帶走人犯,皇上怪罪下來,奴才可擔待不起。再者,人犯文玉致行竊罪證確鑿,不容抵賴,此案一日未了結,娘娘就不能帶走人犯,娘娘也不想被宮人議論說包庇宮人吧。”

  唐沁瑤氣得發顫,。

  劉公公又道:“皇上旨意,奴才不敢違逆,娘娘若要強行帶走人犯,煩請娘娘知會皇上,讓皇上下旨,奴才才敢放人。”

  蕭初鸞知道,偷盜玉璽罪名不小,劉公公執意不放人,若無皇上旨意,娘娘也無可奈何。

  唐沁瑤切齒道:“好,哀家這就去請皇上下旨放任。劉公公,文玉致再有什麽損傷,哀家不會善罷甘休。”

  雖然劉公公沒有再對蕭初鸞用刑,但是之前所受的杖打已經夠她受的了。

  臀部的痛火辣辣的,直鑽心脈。

  口幹舌燥,咽喉澀痛,想來是因為臀部被打得腫痛,引發熱症。

  原以為身在慈寧宮,有了嘉元皇後的保護,就可以安然無恙,想不到,在一場大火中受傷沒多久,就要遭受皮肉之苦。

  在波雲詭譎的深宮,她想自救,卻無力自救;她沒有靠山,隻有嘉元皇後和神秘的張公公可以依仗,但也不能完全依仗他們。若要複仇,若要追查當年蕭氏滅族的真相,隻有站在最高處——靠近皇權的地方,才有資格為父親和蕭氏複仇。否則,什麽都是虛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