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可真是灑脫啊。

  就像五年前離開的那一天一樣。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明明連一句再見，都沒有和他說過。

  就那樣決絕的消失在他的世界裏，將她所有的一切，通通與他劃清界限。

  而現在，她連一句，好久不見，都覺得吝惜。

  晚上十點鍾，由巴黎通往z國的最後一班航班已經開始起飛。

  飛機穿破雲層，也穿破了時間的桎梏。

  慕易站在慕靳言的身後，看著他在前方與商圈的人在飲酒。

  陸時拿起紅酒杯，與他輕輕的碰了碰，語氣不乏敬重與驚喜，“真是沒想到，原來那個傳說中的商業合作夥伴，原來就是慕先生。”

  慕靳言微微頷首，唇角似笑非笑，笑意不達眼底。

  “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不急。”慕靳言掀起薄唇，唇角弧度微微加深，“我們——”

  “啪——”酒杯互相輕碰。

  內藏波濤洶湧。

  他的眉眼之處笑的有一絲戾氣，隻是被他掩藏的很好。

  他一字一頓：“來日方長。”

  晚上十一點半，商圈雲集的現場仍是熱鬧連連。

  似乎因為這位傳說中的慕大少的來臨，增添了許多話題。

  蘇落坐在一旁，看了一眼時間。

  這個時間點，也不知道念念有沒有醒過來。

  醒來的時候，沒見到媽媽，會不會害怕。

  早知道，應該讓她待在清清那裏的。

  小念念從小就不是一個很乖巧的孩子，會打鬧，鬼點子多，還有時候會欺負同齡人。

  儼然就是一個小霸王。

  這一點，倒是和她小時侯有點相似。

  征戰子原地擔憂著，一通電話忽然間打了過來。

  蘇落擔憂的接過。

  手機中傳來小孩子虛弱的聲音：“落落，落落...你在哪兒？”

  “念念，你怎麽了？”蘇落握住手機的手稍緊，“你怎麽了？是不舒服嗎？”

  “嗚嗚...嗚嗚....”另一頭的小家夥點著頭，聲音越來越虛弱，仿佛甚至是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落落，念念.

  ..念念牙好疼...”

  “牙疼？”

  蘇落深吸了一口氣，“念念寶貝乖一點，別哭，媽媽現在就回去找你，不要怕，好嗎？”

  “落落...落落...嗚嗚嗚.....”

  一聲一聲，把她的心都哭碎了。

  她隱隱有些二語無倫次起來，聲音微微顫抖著：“念念別怕，媽媽很快就回去，最多半小時，媽媽一定出現在你身邊...你別哭，媽媽不掛電話，就這樣陪著你，你再忍忍，再忍忍好不好？”

  蘇落轉頭邊向外邊走，垂下眸子，一轉身。

  撞上了一堵肉牆。

  一道頎長地身形緊緊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揚起下頜看著眼前的男人，那一刻，仿佛心尖都顫抖了。

  淩厲低沉的氣息漸漸包裹著她，一步一步，將她逼到節節敗退。

  一退再退，再無可退。

  她的眸底瞪大，瞳孔緊緊的縮著，那一刻，連眸光都是顫抖的。

  男人眸光鎖著她，在她剛想轉身離去之際，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瑩白如玉的手腕瞬間通紅一片。

  她甩了甩手上的力道，沒甩開他，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掰開。

  另一隻手也被男人有力的抓握住。

  她向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了牆壁，雙手被他鎖在了身後。

  手中的手機掉落在地毯上，仿佛還能聽到小念念在電話中撕心裂肺的哭泣。

  “媽媽...落落媽媽...你快點過來....”電話中源源不斷地傳出小家夥的哭腔。

  蘇落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手機，眸底閃過一絲慌亂。

  她平靜的注視著麵前男人的這張臉，仿佛真的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寂靜的長廊內，半明半昧的光線鋪成在她的臉上，她側過臉，眸光閃躲，無聲的抗拒。

  他動了動唇，就這樣用雙手桎梏著她。

  明明知道，她抗拒，卻還是那樣偏執的，固執的禁錮著她。

  他的眸光掩下淺淺的猩紅，聲音猶如一個巨石滾過，嗓音低沉而又沙啞，“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嗎？”

  像是要磨出血跡來。

  這句話，他在心底，問了一遍又一遍。

  每一個失眠到服用安眠藥的深夜裏，他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幻想著有朝一日，再見到她，一定要向她問清楚。

  她不看著他，他就偏要她看著他！

  他垂下眸，緊緊的逼近著她，“蘇落。”

  他的聲音猶如混了沙，一字一頓的叫出她的名字，仿佛要沁出血跡來。

  “慕靳言，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她揚眉看著他，眉梢間怒氣微微薄怒。

  聲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彼此的心跳聲都停止了。

  寬闊的長廊中，隱隱有回聲，空氣中一片死寂。

  她唇角揚起一抹瀲灩的笑：“我們，認識嗎？”

  他抿直唇角，垂眸看著麵前的女人，眸中閃過一絲晦暗，就像是波濤洶湧的浪潮淹沒一般。

  那樣深沉的眸子，令她不適的閃躲過去。

  “你不認識我？”

  空氣中傳來一抹輕笑，男人狹長的眼眸在光線下愈加清晰。

  “蘇落。”

  他笑，笑容中帶著一抹難以自持的自嘲，“你不認識我？嗯？”

  明明是在對她說的，聲音卻充滿著自嘲，更像是在質問著自己，眸內深邃暗沉一閃而過，帶著幾分落寞。

  “是啊，”蘇落唇角輕輕的揚起一抹笑，“我不認識你。”

  “可我認識你！”他攥住她手腕的大手驀然收緊，痛的她低呼一聲。

  “蘇落，你叫蘇落。”

  “我記得你小時侯的樣子，你笑起來的樣子，還有你在我床上...哭的樣子。”

  “慕靳言！”她厲聲的打斷他。

  良久，她微微的闔上雙眸，“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想要怎麽樣？

  嗬。

  他想要怎麽樣？

  他想問她，為什麽不等他，為什麽要嫁給別人，為什麽要殺了他的孩子。

  對

  孩子。

  他的孩子死了。

  他忽然低低笑了起來，眉眼處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戾氣，眸底的猩紅像是要一瞬間淹沒他的眼睛。

  “你說，”他輕啟薄唇，唇角帶著幾分邪佞，還有幾分殘忍，“你為你的阿時生孩子的時候，他到底知不知道，你不是處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