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破車，你們不用拘謹，叫我老劉就行。”老劉，全名劉破車，年紀約莫三十歲，皮膚略黑，下頦胡渣唏噓，給人一種粗獷之感。一雙虎目，神光四射，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英姿勃發，真是不可一世。

  趙夜畢恭畢敬地說道：“我們叫您老劉有點不合適，有點沒大沒小，不如叫你劉哥，你看怎樣？”

  劉破車欣然答應，他沒想著趙夜這小子頗有禮數。三人坐上一輛公交車，走半天換乘另一輛公交，又經過一個小時的走走停停，三人總算是下了車。趙夜與武十鎧伸展著酸痛的腰肢，深吸著清爽的空氣，萬萬沒想到這修煉界的公交車和人界一樣擁擠。剛才公交車上人聲嘈雜，三人被人群擠散，讓趙、吳二人心中生出同樣的感慨：“要是禦劍飛行就不用擠這該死的公交車！

  下車後耳邊的世界頓感清淨，趙夜忙問：“劉哥，我猜你也是一名修為極高的修行者，為什麽不施展禦劍飛行那樣的本事帶著我們直接去目的地呢？”

  劉破車好像早已知道他要問，從容答道：“趁著路上的功夫糾正你們的誤解，你們隻在五靈劍盟學院待過幾天，見過的修煉者也就幾個劍仙，那我就先給你們說說禦劍飛行。大道萬千，禦劍飛行，不過是禦物飛行中的一種，我也可以禦一根樹枝一片葉子飛行。隻有當劍仙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才是真正的禦劍飛仙，元神與飛劍融合，化作劍光飛行絕跡。依你們認為這手段使用起來是輕鬆自在的，那就大錯特錯。禦劍是非常消耗精力的，天上罡風猛烈，還要催動真氣護體，這又消耗了你的體力。當你遇到敵人時，對手以逸待勞，你便是處於劣勢，多半凶多吉少。一般劍仙隻有確定行走路線安全，且不去執行危險任務，才會禦劍飛行。另一種情況就是身處危險，催動飛劍把全部精力用在逃命。而我們修煉界的普通人平日為生計奔波，一天下來累的身心疲乏，已沒有多餘精力來禦物飛行，所以這裏的生活和人界大同小異！”

  趙夜恍然大悟：“禦劍飛行就是裝比行為，費時費力，要了麵子卻受了罪！”武十鎧則不然，他心思敏捷，且又勤學，聽劉破車講解便如同高瞻遠矚，已為日後修行做打算。他問道：“劉哥，我們以後是修行劍術，還是另學其它修行法門？”

  劉破車鄭重說道：“這個還要回到九院再說，你們的老師，也是我的老師，他主張因材施教，等他與你們見一麵，交流心得之後，他便能看出你適合學什麽。”

  武十鎧聽聞後，大感意外，他們竟然同劉破車一個老師，問道：“劉哥，我們和你同是一個老師，那他老人家不怎麽收弟子嗎？”

  劉破車軒然一笑，說道：“是這

  樣。我們九院所有入校的新生，老院長都要親自過目，指點修行方向，此後就是學院的老師教其修行。從這方麵來說，我們都是老院長的弟子。”

  “有點意思！”趙夜迫不及待想見見這個老院長，武十鎧也是如此。如何修行武十鎧用不著手把手教，但他需要一個人為他指出方向，正所謂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一問就知道，越問越奇妙！趙夜的好奇心好似脫韁的野馬，要把這幾日在五靈劍盟學院沒有得到解決的疑惑全部問個遍。他明白了禦劍飛行隻是禦物飛行其中之一，劍仙的禦劍術在他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他忙問：“劉哥，現在你能看出我適合修煉什麽厲害的絕世神功嗎？”

  “絕世神功？”劉破車看著趙夜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笑道：“你連最簡單劍譜都看不懂，給你絕世秘籍你能看得懂？”

  趙夜摸著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這也不是心急！你看胖子都能看懂那悟劍書，為啥我就看不懂？”

  武十鎧無奈搖搖頭，不去插嘴，怕趙夜以為在他麵前賣弄聰明。劉破車一語言中二人的差別：“這就是為什麽老院長要因材施教。以我對你們暫時的了解，大概能猜出你們怎麽入修煉道。”

  “哦！”二人豎起耳朵認真聽劉破車講講他們適合修煉什麽。

  “胖子，我差不多確定他要以‘境’入道，這小子神光衝霄，自學成才，不可多得！”人跟武十鎧熟絡後，下意識稱呼胖子，他也不已為忤。

  趙夜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問：“啥是神光？”

  劉破車訝道：“你們在五靈劍盟學院這幾日，沒學點什麽嗎？”

  二人齊搖頭。劉破車繼續解答他們的疑惑：“這神光我們每個人都有，像胖子這樣天生聰慧，且又博覽群書，他的性靈清明，元神朗澈，思想與心智便處於一個獨特的境界。而我們雖然也是天生聰明，但成長中漸漸失去求學上進、精益求精之心，乃至性靈汩沒，神光隨之消失。像他神光顯現異與常人，多半從‘境’入道。”

  武十鎧又問：“什麽是以‘境’入道？”

  劉破車答道：“以‘境’入道，便是感悟天地之理。好了！好了！我不能再說了，以我見解還不夠教導你們，免得誤了你們的前程，等老院長親自解釋與你們聽。”

  “那我呢？劉哥！你還沒說我怎麽入修行道呢？”

  劉破車頗感無奈，趙夜情況特殊，不能與武十鎧一樣以五法門其中之一入道。五法門是先輩們嘔心瀝血總結出的，分別是勁力、氣訣、形意、神念、天境五種修行入道門路，以便在十二都天將修行方法推廣普及。這五種法門看似非常簡單，但當年可讓修行界名宿們費勁心神。越是簡

  單低級的法門，越是難以編排。一方麵需要極高的修為，一方麵也要精通教學心理，在總結取舍之後才能合用。

  劉破車想起二人在人界的遭遇，打算說說以後他們將要麵臨什麽，便道：“你們還記得人界的長生道嗎？”

  回想那晚趙、吳二人記憶猶新。趙夜陰差陽錯被迫吃下暴屍丹，變成恐怖凶惡的嗜血僵屍，若不是拚死一搏，飛入雷場，恐怕早已爆體而亡。雖然屍毒暫時壓製，但是依舊隱藏在體內，隨時爆發。

  武十鎧在五靈劍盟學院聽趙夜說過這件事，兩人遭遇大徑相庭，但武十鎧吃下不死藥後沒有變成僵屍，反而差點讓買藥人吃掉，這讓他大為困惑。此刻劉破車提及此事，武十鎧正好借機問個究竟：“劉哥，我吃下不死藥為何沒有任何變化，那買藥人卻要咬我，當時把我嚇暈了過去。等我醒來身體卻沒有傷痕，這是為啥呢？”

  劉破車沉吟道：“吃下不死藥就不再是人類，也不再受人界保護，一些長生道道眾抓住這個漏洞到人界拉攏新人，或者尋找延續生命的食物。你的元神在普通人中算是出類拔萃，那個長生道道徒看中你的元神，讓你吃下不死藥變成非人類，而後能順理成章吃掉你的元神。所以你的身體安然無恙，但元神遭了重創。他們沒有告訴你這些？”

  鬱悶、煩躁湧上武十鎧的心頭，心中不住的咒罵當初接他出院的判官，這般重大的問題竟然沒有告訴他。隨即他便釋然，因為有一更重要的問題浮現在他腦中，問：“我這元神受創，會不會影響下一代的智力？”

  劉、趙二人聞言捧腹大笑，聰明的武十鎧也有愚笨的時候。趙夜說道：“我們是要修煉成神仙般的人了，你還擔心這個！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劉破車立即澆了盆涼水，說道：“修行不等同長生不老，你們要有心裏準備，到了學院我會帶你參觀修行長生術的班級，學不學取決與你們。”

  “什······什麽！修行不是長生不老！”二人如遭晴天霹靂，趙夜忐忑地問道：“那我們修行還有什麽意思？”

  “不入修行道就會死！”

  “哦！那沒事了。”

  武十鎧想到了長生道和不死藥，問：“劉哥，那長生道的不死藥真的就能長生不老嗎？”

  “投機取巧之經，欲望熏心之流，豈能配得永生！”劉破車神情激昂，轉瞬又回複平靜，說道：“不死藥之類不過是萃煉僵屍之毒，服藥者變成半人半屍。同時也變成一個修行者。既然說到這裏我就多說幾句，日後你們和他們經常打交道。吃下不死藥變成的半人半屍大致有四類：食屍魔、屍獸、魔夜、魅姬之屍，他們之中多數觀念與你們的偏見雷

  同，認為隻要吃人喝血便能長生不老。”

  劉破車情緒突然高昂：“他們也不想一想，地底下自古至今埋了多少屍體，才誕生了多少僵屍？又有多少僵屍能存活下來，修煉成犼飛升仙界？僵屍最初誕生時如同山野中的野獸，嗜血吃肉那是本性所為。當僵屍誕生靈智，便開始吸收月之光華進行修煉，也漸漸戒掉血食。這期間他們還要躲避雷火之劫，等僵屍修行到一定境界，便可餐霞食露，吞食天地靈氣，告別血食，等他們再經曆千年之劫，便能化作犼。可笑的是人隻從片麵看到僵屍不死不滅是因為飲血食肉，真是可悲可歎！”

  劉破車說著說著話題拐了個彎，直奔他的痛處，但這不影響二人聽得入神，劉破車整理語言繼續說道：“不好意剛才跑題了。”

  “沒事！沒事！我們一樣聽，很精彩！”

  “自獄法山建立，半人半屍類便有新稱呼，取上古僵屍之神將臣之名中的一個字，稱他們為將，十二都天之民皆可為將。”

  “將？這個名字挺酷，劉哥，我現在是不是將了？”趙夜興奮勁過了頭，打斷了劉破車的講解。

  劉破車倒不生氣，繼續說道：“等你進行修煉便是將了。當年取將之名，是希望這類人能刻苦修行，比肩將臣。但後來四大半屍崛起·····”說道此處劉破車連連歎息。

  武十鎧聯想劉破車先前提到的四類半屍，再看他一副恨鐵不成鋼德爾神情流露，說出自己的感想：“人在世間為萬靈之首，因天生具有靈性，這是人的優點，但也是缺點。當人成長之時便通曉事理，更懂得趨利避害。如果我猜的沒錯，成為將的修行一定極其艱苦，因此慢慢遭到遺棄，半人半屍畢竟保留著人的靈性，貪圖享樂才是多數的想法！”

  劉破車暗暗讚歎武十鎧這個聰慧的胖子，所談見解讓他望塵莫及。劉破車遙想自己十五六歲的年紀時，正在修行學校四處鬥法較量，以逞一時英雄，誰會像一個老者那樣靜坐哪裏思考人生，參悟生死之理？

  劉破車肯定了武十鎧的猜測：“你說得沒錯，後來崛起的四大半屍選擇了一條輕鬆提升實力的路。食屍魔吞噬肉體，屍獸吃妖怪內丹，魔夜吸食元氣，魅姬之屍噬魂，依此一步一步提高修為，抵禦雷劫，以達永生。他們明知這種行徑幹天和，要遭天劫誅滅，你們猜一猜他們用什麽方法躲避天劫？”他的話是說給武十鎧聽的。

  趙夜搖搖頭，武十鎧氣定神閑地說道：“當多數人認同錯誤的存在是合理時，那錯誤便是正確的，當然並不代表他們不知道錯誤是錯的。他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而身邊的同類一樣罪惡滔天。世間有除惡揚善，行善積德等方式來感動上天，光

  降福澤保佑自己平平安安。我想他們有一半人的靈性，一半僵屍的凶殘，做起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一定不會受到自己良心的譴責！”

  劉破車撫掌稱讚武十鎧一語中的，說道：“不錯，就是如此。這就是為何十二都天那麽多半屍類能安穩存在。趙夜，你以後想成為將，可知道了其中的艱苦？”

  “啊？我呀？”突然被問趙夜慌了神，“這個，老院長讓我練什麽我就練什麽？”

  劉破車這是在給趙夜打預防針，趙夜是一個凡人，體內的屍毒不僅難以清除，而且極容易被屍毒反噬，這就跟最初吃下不死藥的人一樣。隻有踏上將的修行這條路，否則活路難尋，死路沒有。劉破車又問：“趙夜，知道你後背上雷紋的來曆嗎？”

  “不知道！”

  “那我告訴你！當年將的修行有很多派係，總得來說無非兩大派係：一派是煉就強橫地體魄，壓製身體的惡念；另一派係是修煉元神，僵屍本無靈魂，魂善魄惡，所以修煉出強大的元神，以強魂壓製惡魄。在修煉體魄的派係中出現一支狠人派，他們下到九幽，以業火和劫雷淬煉身體，成功者後背便烙下祭文。你背後烙下雷紋便是雷祭紋，屬於狠人一係。雷屬極陽，僵屍屬極陰，身背雷紋，壓製屍毒，陰陽平衡，所以你相安無事。”

  “花擦！原來我後背的雷紋這麽屌。那我可不可以發出掌心雷？”

  劉破車無奈一笑，說道：“如果雷紋變弱，導致陰盛陽衰，你想屍毒重新占領你的身體，變成僵屍嗎？”

  趙夜打了個冷戰，心中暗罵：“奶奶的，空歡喜一場！”

  三人且走且說，不知不覺中到了目的地。這一路上，劉破車說了很多，但他又不敢多說，因為這二人的前途他已無法估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