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的浪潮無法洗滌過去時代的觀念，

  因為那是一艘承載他們前行的船；

  你若去改變那些人的觀念，

  就如同鑿穿他們的乘船；

  ······

  這是武十鎧在廁所茅坑前的牆上看到的幾一段話，下麵有幾句讓尿滋得無法辨認，他正躺在學校操場的大樹底下的告訴身旁的趙夜。

  趙夜問：“還有呢？就這些？”

  武十鎧答道：“剩下的讓尿衝沒了。”

  趙夜說道：“這就扯淡了，你說什麽人在拉屎的時候寫下這有點酸鄒鄒的話，是在抱怨世道嗎？”

  武十鎧答道：“我覺得寫下這段話的人有點意思。你猜我看完這段話做了什麽事嗎？”

  趙夜不假思索地說道：“拉屎沒帶紙？”

  武十鎧不屑趙夜開的玩笑，說道：“我把《初級悟劍篇》扔茅坑了？”武十鎧以為趙夜會驚訝地跳起來，那知他毫無反應。

  “嗬嗬，我當什麽大事呢？”趙夜揮手趕走頭頂飛舞地小蟲子，繼續說道：“扔茅坑就對了！你說老侯丟給我們一本書，就不管我們了。沒個老師教，沒個師哥師姐指導我們，沒人管沒人理，天天抱著破書幹瞪眼，悟他奶奶劍！擦屁股得了！”

  武十鎧歎息道：“是啊！這《初級悟劍篇》就跟1+1一樣簡單，悟他什麽的鳥劍！”

  趙夜猛地坐起來，呆望著武十鎧，武十鎧轉過頭疑惑地的問：“怎麽了？”以為趙夜反射弧過長。

  其實這幾天來趙夜是狗咬刺蝟--無從下口，那本《初級悟劍篇》他根本看不懂。俗話說隔行如隔山，他本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凡人，突然間讓他去學習劍術，書中句子讀起來晦澀難懂，別提從中悟劍了，看得趙夜腦仁疼。當聽到武十鎧說道那本書非常簡單，他的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的傷害，趙夜要是承認自己看不懂，顏麵何存！於是假意說道：“沒什麽！你說這《初級悟劍篇》這麽簡單，所有人一看就會，還用老師教幹嘛？”

  武十鎧從趙夜的話語中聽出端倪，假意問道：“剛剛你還說沒人教沒人理，抱著書幹瞪眼，是不是看不懂？”

  趙夜強作鎮定，傲然道：“怎麽可能？一會我也給扔茅坑裏去！”說完雙手枕頭又躺下來。

  兩人心中各有所思，不再說話。趙夜在煩惱自己看不懂修煉的書，他有些嫉妒身邊的胖子，同樣是凡人差距咋就這麽大呢？礙於麵子他又不好意向武十鎧請教；武十鎧已經猜出趙夜看不懂《初級悟劍篇》，但這本書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以他現在年齡的心智，這本書如幼兒園的看圖識字水平，而他需要一本大學水平的劍術修煉教科書，才能從中有所收益。平時武十鎧愛看一些古文書籍，《周易》之類略

  有涉獵，讀懂《初級悟劍篇》不再話下，但他沒有修行經驗，不敢貿然教給趙夜。當他們想到廁所的留言時，二人生出相同的念頭--離開這沒用的地方。

  突然一個聲音問：“你的書扔那個茅坑了？”

  武十鎧以為是趙夜在問他，要把書跟他丟到同一個茅坑裏，答道：“一樓東頭，左邊一排，靠近窗戶的那個坑。扔了可別後悔？”

  二人猛然驚起，因為剛才的聲音是從樹後傳來的。這時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從樹後走出，笑著說道：“我路過，你們繼續聊。”說完便要走。

  趙夜與武十鎧麵麵相覷，心中忐忑不安：“這人要是學院老師的話他們這不就完蛋了！”那人猛然轉過頭，又問：“確定是一樓最東邊的茅坑？”

  武十鎧下意識點了點頭，驀然間刮起一陣飆風，吹得二人睜不開眼。風很快平息，那人也消失不見，趙夜大叫道：“完了！完了！你看著這人會法術，一定是學院裏的老師，知道我們將書丟進茅坑裏，這下可慘了！”說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武十鎧也頹然坐下。

  二人剛剛想著離開這沒用的地方，老天爺便聽到了兩人的心聲，立即製造了一個可以離開的機會--被開除。果不其然，一個鏗鏘有力聲音響徹五靈劍盟學院：“初級部所有學員，緊急集合！”

  “完嘍！大事不妙嘍！”趙夜幸災樂禍的說道：“走吧，集合去！現在我們還是學員，命令還得要聽！”

  武十鎧起身四處查看一番，手指一個方向說道：“人都朝著東南方向去了，集合地大概就在哪裏。”兩人邁開四條腿，大步流星奔行集合地。在路上他們看到一些人身手矯健，步履輕盈，似施展輕功一般；更有甚者駕著劍低空飛行，更厲害的已經能禦劍飛行，化作一道劍光，一閃而過。

  集合場地在學院正中央的演武場，當學院有重大會議或者舉行重要儀式時便在此地舉行。此時演武場上整整齊齊站滿了人，一位身穿月色劍袍的老頭站在台上。他頭發花白，身材消瘦，但精神矍鑠，一雙包含風霜帶著威嚴的眼睛掃視著演武場。他踱步到一個禿頂的人身邊，問：“老丁，人都到齊了嗎？”

  老丁主管學院紀律，今天這緊急集合就是他召集的。演武場中共三十個隊伍，三十個班級，站得井然有序，一眼便能看清人員情況。老丁答道：“秦院長，不多不少一千三百人。”

  秦院長手撫長須，暗運真氣於喉間，朗聲說道：“今天！學院裏發生一件極其惡劣的事件！有人把《初級悟劍篇》一書丟進廁所的茅坑裏！”此話一出，台下一片嘩然。

  對於一名劍客來說，劍與劍術秘籍是至高無上的，竟然有人將劍術秘籍丟進茅坑

  裏，這一行經是對劍道的侮辱。

  秦院長繼續說道：“是誰幹得，自己站出來承認吧！我給你一盞茶的功夫！”

  寬闊的演武場中鴉雀無聲，所有學員站得筆直。

  時間已到，秦院長語氣略帶怒意：“敢做不敢當？你們以為不站出來我就不知道是誰了嗎？我是在給你門一個承認錯誤的機會，你若是主動承認，我會酌情處理這件事。我再給你們一盞茶的功夫，再不站出來全體罰抄《悟劍總訣》一千遍！”

  時間慢慢地過去，台下依舊悄無聲息。

  秦院長音量提升，故意顯露他有生氣發怒之意：“好！好！好！別怪我不客氣······”

  “是我······扔的！”人未到，聲音順風先至。一時間所有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人風風火火地跑來。

  趙夜喘著大氣，站在一千三百人前麵，望向台上的秦院長，說道：“是我扔得！罰我就行了！”要是他們不承認，仍留在學院裏，終究紙包不住火，二人以後的生活可想而至。趙夜想到厲害關係，索性主動承認，總比唯唯諾諾不敢、承認，不僅連累了大家，還一並惹火了眾人。

  五靈劍盟每屆初級部招收一千三百人，趙夜的出現讓秦院長猝不及防，活生生多出一個人他竟然不知道，身為一校之長他不能直接去問來著何人。這時侯主任悄悄走到秦院長跟前，低聲說道：“院長，這人是無雙判官所執行任務時牽扯進來的凡人，把他們強行塞給我們培養，等學成了再把他們帶走，您說這不是欺人太甚。更何況，這兩個小子是區區凡人，體內還有屍毒，不知何時便毒發身亡。我把他們暫時留下來觀察觀察，所以沒有給您上報。”

  秦院長清楚了趙夜的來曆，狐疑的神色消失，重振先前的威嚴，朗聲說道：“念你是一介凡人，初來劍院，不知我劍院的規矩，說出你丟書的原因，可酌情處罰你。”

  “一介凡人？”這句話聽得趙夜怒火中燒，沒想到堂堂一校之長，也是狗眼看人低的貨色，但他強忍著衝動，說道：“我看不懂！”

  台下又是一片嘩然，嗤笑生如浪潮般，從前部傳至尾端。秦院長微笑著說道：“哈哈，孺子真誠！這也不怪你，身為凡人當然不及我們劍院學員自幼接受修行課業，他們再選修劍道便輕鬆許多。念你是凡人，資質不及他們，窮其一生你也追不上他們的修行。日後若能踏入劍道，再談修行一說。你所犯之罪本應逐出劍院，念你無知，罰你去飯堂摘菜做飯三個月，你可······”

  秦院長話還未說完，趙夜已是忍無可忍，伸手製止，憤聲說道：“您老人家別法外開恩，我選擇逐出學院！”

  “哼！不知好歹！”對於趙

  夜打斷他的話，秦院長很生氣：“念你無知我才饒你，但是你行徑愚鈍，不知尊師重道，枉為我劍道中人，不要也罷！”

  剛才侯主任見秦院長已經有意繞過趙夜，那知趙夜不識抬舉，反而自尋死路。日後無雙判官所前來要人，他這裏可不好交代。忙上前勸道：“院長！您別跟毛頭小子置氣啊，凡人一個而已。”

  “目無尊長！目無王法！不知尊師重道！此等凡人如同朽木！要他何用！”

  侯主任知道秦院長真的惱火了，趙夜在一千多人跟前，讓他丟了顏麵，求饒是行不通了。侯主任隻能孤注一擲，再試一試：“院長，無雙判官所哪裏不好交代啊！這人可是謝天煌親手安排進來的，倒是以後見麵不好·····”

  “我身為院長說出的話，不及一個判官嗎！哼！”說完一摔長袖，背過身去。

  軟硬兼施依然沒有好結果，侯主任歎息一聲：“真會給我惹事！還好留下一個！”

  “還有我！”武十鎧姍姍來遲，一路跑來氣咻咻然，使勁咽了口唾沫，說道：“書是我扔的！要走我走！”

  真是越不想來什麽越來什麽。侯主任心中五味雜陳，小心翼翼地問秦院長：“這小子有幾分神光，適合練習禦劍術，要不把他留下？”

  剛剛秦院長說的話都是使用真氣擴散出去，整個演武場及很遠處都能聽到，武十鎧雖然跑的慢，但所有的話他一字不落全聽到。不等秦院長發話，武十鎧先發製人：“書是我扔的！知道我為何要扔嗎？因為那本書散發著頑固不化與陳舊的腐朽味道，它已經糜爛了，留著有何用！”

  台下的學生絕大多數聽不懂這胖子說的是什麽，侯主任聽得大汗漓漓：“這胖子是不要命了嗎？”五靈劍盟自建校以來，一直沿襲最初的教學製度，秦院長身為建校的五位元老之一，武十鎧說得話是在挑戰的他的底線。

  一股劍氣陡然生出，自秦院長天靈蓋迸射而出，直射雲霄，頓時風雲滾動，天地變色，在場所有人無不駭然失色。秦院長背著身子輕蔑地說道：“我就這麽一步一步練出來的，年輕人太過輕狂，不中用啊！老丁，我要你親眼看著這兩個凡人離開劍院！”

  “是！”

  “全體解散！”

  這件事對初級部的學員來說不過是枯燥修行生活的調味劑，當多數人談論起兩個傻子把書丟進茅坑，讓院長逐出學院，多少哈哈大笑。等這件事傳到中級部和高級部的耳朵裏時，一些人卻想一睹兩位“英雄”的風采。

  一行五人朝著辦公樓走去，前麵走著的是侯主任，此刻他的心情不太好。中間走著的是趙夜與武十鎧。後麵走著兩人，一個是老丁，一個是曾經出現在趙、吳二人

  談話地方的人。

  老丁皮一副笑肉不笑的表情，挖苦道：“我說今天什麽風把你老劉吹到這裏來，合著你是來挖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手段真是高啊！”

  老劉嘿然笑道：“耍什麽手段，我隻是讓你們秦院長去教學樓上了個廁所罷了，你說巧不巧，正好讓他發現茅坑裏有本書！”

  老丁道：“那個老家夥一定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在後麵搞鬼，當局者迷啊。你們從我們這裏挖走那麽多人，還不夠嗎？“

  老劉狡黠的說道：“你也看到了，這兩個人在你們這裏就隻是兩堆糞土，到頭來化作肥料或者被屎殼郎吃到。我們則不然，我們有辦法往這兩堆糞土中埋下種子，開出什麽花，結出什麽果，就得看他們自己了。變廢為寶，你們這裏的人沒有這樣的眼光！”

  老丁歎息道：“你說得對啊！所以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把他們帶走，不然憑你這點手段，想從我老丁手底下帶人走，哼哼！沒那麽容易！”

  老劉遞過一根煙，諂媚的說道：“你老丁是誰！想當年叱吒風雲，獨身建立一所修行學校，倘若再堅持堅持，就沒這五靈劍盟學院了！”

  老丁深深吸了口煙，幽幽說道：“往事不要再提了！話說回來，你看中這兩個小子哪裏了？”

  老劉神秘的說道：“等他們辦了退學手續我就告訴你！待會我請你喝酒，你可不能拒絕。”

  老丁嗔笑道：“你從我們這裏挖走人，我再跑去跟你喝酒，不就成了叛徒！你小子可別打我的注意！”

  老劉神色一凜，認真說道：“我們哪裏真的缺人，就是工資不高，您能考慮考慮？”

  “考慮個蛋！你們那點工資，我拿什麽養家！”

  “行行！不來就不來！”

  趙夜和武十鎧又回到教務處，上次是辦理入學，這次是辦理退學。侯主任拿出二人還未移交的檔案，無奈地說道：“你們兩個真不省心，在這裏吃喝不愁，又沒有危險，安安穩穩地過上幾年不好嗎？”

  此時的趙夜已不再是初次那般畏手畏腳，這幾日裏除了與武十鎧談笑，其他學員根本不理會他二人。這一次秦院長在眾人麵前一口一個凡人，他總算明白這幾日在學院的遭遇，這裏不是他們的容身之所。他挺直身板大聲說道：“我進入修行界就沒打算安穩度日！除非我還是一個凡人！”

  武十鎧這幾日來也想明白一件事，這所學院的教學方式是古板的，今日一見校長，發現人也是古板的。他隻有等上三年又三年，或許能拿到有用的劍術書籍。那時的他或許已經喪失求學的信念，浪費掉了最寶貴的時間與精力。於是他慷慨激昂地說道：“我們正值青春年華，豈能苟活於世，將熱血灑在人生的道上，在死

  亡中綻放，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趙夜欣慰地看著武十鎧，心中大讚：“奶奶的！這胖子說得就我的心聲！以後必須好好讀書！”

  短短幾日不見，侯主任對二人刮目相看。初見二人時，那般唯唯諾諾，如今意氣風發，身為一介凡人卻不珍惜自身短短幾十年的壽命，一意離開。這讓侯主任有點舍不得放他們走了，但是秦院長的命令不是他能改變的。

  侯主任將檔案交給二人，語重心長地說道：“希望你們出去，能找到好的歸去處！”

  這時老劉說道：“侯主任，這就不必你操心了，我會將他們帶走，把他們的人生推向另一個燦爛的高峰。”轉身對趙、吳二人說道：“現在你們不是五靈劍盟學院的人了，是不是沒地方去？跟我走吧，我帶你們去另一地方上學，哪裏有很多跟你們一樣的人！”

  趙夜問道：“你不會是人販子，來拐賣我們？”

  老劉嗤笑道：“怎麽？怕了？不敢跟我走？”

  趙夜知道這是在激他，輕蔑一笑，說道：“你這人真有意思，跑到人家門口來接人，不怕被人家打一頓？”

  武十鎧聽了趙夜的話仿佛受到啟發，他凝神回想初次見到老劉，緊接著就是集合，再到現在，這老劉全程都在。武十鎧明白過來，這老劉就是奔著他二人來的，他們把書丟進茅坑東窗事發，背後一定有人推波助瀾，毋庸置疑就是老劉。

  武十鎧認真問老劉：“你是專門為我二人來的？”

  老劉不假思索道：“當然！他們這個破地方我才不稀罕來呢！走吧我們還有很遠的路要趕。”

  來時孑然一身，去時無有累贅。趙、吳二人告別暫時住了幾天的五靈劍盟學院，跟隨老劉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