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本宮今日心情好,不殺生
作者:
蘇行歌 更新:2021-01-01 22:46 字數:2793
她不管是想要殺人放火還是磨刀宰羊,都等到回宮之後在動手不好嗎!
現在還在嚴華寺裏,這兩尊大佛的安危都由他負責,不管是誰出了事兒,自己這個腦袋都別想要了!
然而,不管嶽州如何勸,趙凰歌的步伐始終如一,並未因他的話而慢下來半分。
待得到了禪堂門口時,嶽州幾乎要哭了,隻能試探道:“那,微臣先進去通稟一聲?”
這話一出,就見趙凰歌停下了腳步,似笑非笑道:“怎麽,本宮見人,還得等人通稟?”
嶽州頓時想要打自己的嘴了。
瞧他嘴笨的!
見他這模樣,趙凰歌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是真的有心,就在外麵守著。”
說到這兒,她又加了一句:“放心,本宮今日心情好,不殺生。”
隻是這話裏帶著戾氣,還不如不說呢。
嶽州在外麵看著趙凰歌進去的背影,在心裏不知歎了多少口氣,末了隻能吩咐巡邏的侍衛們:“暫且先離開這裏,本官自己守著便是。”
這樣,若是公主真的將國師怎麽著了,也不至於有太多的人看到!
趙凰歌並不知道,自己進去之後,外麵的嶽州在心裏腦補了無數場的大戲,事實上,她現在與蕭景辰見麵的情形,很平靜。
甚至於平靜的過了頭。
……
“國師一言不發,可是不歡迎本宮?”
室內燭火燃的不旺,紗罩著光,滿室昏黃。
蕭景辰坐在書桌前抄寫佛經,便是受了傷,那腰背也挺得板正,眉眼清正的叫人淩冽不可侵。
相較於他的端正,趙凰歌可就沒有那麽規矩了。
她雙手撐著書桌,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蕭景辰,臉上雖笑著,可那神情裏卻滿是冷冽:“昨日才與本宮共患難,今日就變了臉,國師大人,好生狠心呐。”
女子這話說的曖昧,可惜蕭景辰卻看得真切,她的眼中非但沒有半分情,反而潛藏著濃烈的殺機。
從那天夜襲開始,她便露出了自己的欲望——她想殺他。
起先沒有被戳破真麵目的時候,趙凰歌尚且會隱藏一二。
可自從昨日二人同墜山下,兩個人在幕天席地裏打一架之後,她便再也不遮掩此事了。
反正,她想殺他,是真的。
她的目光太過直白,蕭景辰甚至無需抬頭,便感受到了她的情緒。
“公主,天快黑了。”
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倒是讓趙凰歌楞了一下,反問道:“那又如何?”
蕭景辰這才抬眼看她:“貧僧不自重,您也不自重?”
說這話時,蕭景辰的神情一本正經,像是在闡述一件什麽無關緊要的事實一樣。
可趙凰歌卻被他這話給噎了一下。
這人,是拿她的話堵她呢!
念及此,趙凰歌笑得越發燦爛起來:“國師坦誠本心,難得的很,可惜這話隻有本宮聽到,實在是可惜。”
若是叫世人都知曉蕭景辰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那才是她目的達成的時候呢。
蕭景辰不妨她說出這話來,神情裏有些龜裂,好一會兒才道:“的確可惜。”
他說著,複又拿起了筆,再次預備開始抄寫佛經。
這人堅守本心到了可怕的地步,哪怕她才陷害了他一回,如今站在他麵前,蕭景辰都能視若無睹的繼續修佛。
這樣的人……
趙凰歌歪了歪頭,卻是走過去,將他手中的筆抽了出來。
筆墨在紙上蜿蜒了一道痕跡,這一張紙是廢了。
“國師就不問問本宮,前來所為何事麽?”
她這般作弄他抄寫的經文,都沒能讓蕭景辰變了臉色,而是順著她的意思,抬眼問道:“公主前來有何事?”
他的臉上再次戴上了那一張假麵,春風化雨,聲音和暖。
說話的語氣,就像是麵對一個頑童。
頑童是什麽呢,你越氣急敗壞,她越興致盎然。
可你順著她,她反倒沒意思了。
但趙凰歌卻不同,她不是頑童。
更不會吃這一套敷衍至極的誘哄。
趙凰歌睨了他一眼,執著狼毫在一旁幹淨的宣紙上胡亂寫字,一麵散漫的笑道:“本宮聽聞國師事跡,佩服至極,特來誇讚一聲——好手段。”
他的確好手段,昨夜她以自己為誘餌,給蕭景辰挖了那麽大的一個坑。
可今日,皇帝走了,他卻還完好無損的待在這裏。
且聽著方才嶽州的意思,皇帝分明就是要保護蕭景辰的。
趙凰歌心中不解,麵上卻是閑適的很:“早知國師這般好手段,先前就不該請那些迂腐的夫子們教授本宮,不然若換了國師,大抵本宮現下也不至於蠢笨至此了。”
她話裏有話,蕭景辰卻與她打太極:“公主謬讚,論起天資聰穎,貧僧自愧不如。”
分明是罵她陰謀詭計是無師自通天生的本領,可從這人的嘴裏說出來,竟也帶了些真誠的恭維似的。
趙凰歌嗤了一聲,決定不與他兜圈子。
“國師啊,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如今本宮這樣誇讚你,想必我提個條件,你不會不同意吧?”
她說話時格外閑適,甚至還很有興致的轉了轉手中的筆。
可惜那筆上染著墨汁,她一不留神,指尖便染了墨。
她倒是渾不在意的繼續轉著,蕭景辰看著她指尖不規則的墨汁,卻是無意識的蹙了蹙眉。
那些墨汁太過礙眼,一向工整潔淨的國師大人,連心裏都有些膈應了起來。
趙凰歌卻依舊無所覺的把玩著細細的狼毫筆,許是站的累了,她索性將一旁的椅子扯了過來。
與他對麵而坐。
這一下,蕭景辰看的更真切了。
他敲了敲桌麵,那些鎮定裏終於透露出些許的攻擊:“公主想要人?”
趙凰歌倒是不妨他直接挑破,微微收斂了笑意,看向他的時候,卻還彎著唇:“國師肯給?”
蕭景辰破天荒的衝她笑了笑,旋即正色:“不肯。”
那轉瞬即逝的笑,如沐春風,看在趙凰歌的眼裏,卻覺得礙眼至極。
“國師當真不肯?”
趙凰歌不笑了,手中的筆也不轉了。
下一刻,卻見蕭景辰將桌案上的帕子推了過去。
趙凰歌尚且沒明白她的意思,順著蕭景辰的目光低頭,就看到了指尖上的墨色。
她驟然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後知後覺想起來蕭景辰的怪癖,趙凰歌眼中又多了笑意。
“本宮手髒,還是不染國師的帕子了。”
她話雖然這麽說,手卻是點上了他抄寫好,放置在一旁的經文。
經文上墨跡已經幹了,字跡工整幹淨整潔,然後……
被摁上了指印。
“國師抄寫經文不易,本宮又添亂了。”
小姑娘的話裏帶著懊惱,隻可惜,神情卻是狡詐的很。
分明就是故意的。
蕭景辰眼中的不適幾乎要遮掩不住了。
她手上沒擦幹淨就算了,還汙了他的經文,現下兩處礙眼,讓他恨不能不看。
偏她還要笑著道歉:“都說國師大度,想來不會怪本宮?”
泥捏紙糊的性子也得生氣了。
蕭景辰卻隻捏了捏指尖,默不作聲的將那些經文收了起來,淡淡開口:“貧僧見公主這般,不像是來要人走的,倒像是要人死的。”
若換個脾氣差的,怕是就先拿她的人開刀了!
趙凰歌與他接觸的多了,哪裏不懂這人是被挑起火氣,臉上笑意倒是真心實意的多了幾分。
前世裏她就厭惡極了這人一副假麵,又不是真成了佛爺,偏還要日日端著清冷出塵的仙氣。
隻不過,那時候她氣蕭景辰,是真的惡作劇,想看看這位才能卓絕的政敵,被惹惱了是什麽樣子。
可現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