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離幸如何得知賬本
作者:晚生末學      更新:2020-11-12 08:20      字數:4598
  氣氛變得緊繃而凝滯,公冶景行修長手指撚著白玉瓷盞,清透的水映得通明,矜貴俊美的容顏上覆蓋著絲絲寒霜,瞳孔微斂,清卷如畫的眉眼可見染上幾分陰蟄惱怒,同時,漆黑的雙眸之間似是夾雜著一絲譏諷與嘲屑。

  換做是平時,公冶景行怎麽也會在離幸麵前有所收斂陰蟄狠辣之色,但是自從上次離幸來東宮,見到了公冶景行懲治屬下那狠辣的一麵而後平靜無波的臉,再後來,京郊沙漠,離幸騎射超群,毫不猶豫將人射殺,公冶景行便知道她不怕。

  離幸與寧暮起對視一眼,眉角勾起,寧暮起絲毫不擔心離幸會因為這短短的幾句話而對公冶景行敬而遠之。

  離幸雖不喜亂殺無辜,卻欣賞殺伐決斷之人。

  離幸眼神微暗,對於公冶景行的態度倒早已是習慣,他性子向來如此,離幸知道公冶景行這般天之驕子是不會將這樣的人放在眼裏,於公冶景行不過是跳梁小醜。

  “可惜了,小小一個梁妃是沒有這個本事了,注定成不了什麽大氣候!”公冶景行朱唇含著茶盞杯角,輕抿一口,隨即,鷹眸抬起,薄唇輕啟微揚輕啟。

  離幸彎唇一笑,眸子中似是閃過一絲無可奈何,出聲附和了一聲,“這是自然,寵冠後宮的蕭貴妃尚且如此,更何況一直受蕭貴妃壓製的梁妃呢!”

  公冶景行見離幸開口,細眼垂垂凝視著她,嘴角含笑,不見方才半分陰蟄與寒霜。

  離幸眸子中閃過一抹幽光,似是想到了什麽,眉眼低垂,隨即掀起,明眸皓齒模樣,清雋的眼神猶如海蘭初醒,朱唇揚起一個合適的弧度,清冽的聲音緩緩響起,“與其傾覆伯爵府,倒不如讓其戰戰兢兢活著,倒是更為不痛快!”

  公冶景行嘴角含笑,卻笑而不語,眸子倒是透出濃濃的光芒,透露出幾分讚賞,顯然是對離幸的話持了讚成意見。

  寧暮起卻是眼神一轉,波光流轉,一絲詭異的算計閃過,掀唇倒是含著慣有的紈絝不羈。

  “你不怕昌鳴伯爵府的人同別人聯合起來一同算計東宮?”寧暮起含著調侃笑意呢喃道。

  離幸卻是露出一副似笑非笑,完全沒有任何擔憂,倒是有些挑釁地看著寧暮起,隨即凝著公冶景行,紅唇微張,“殿下不是握著昌鳴伯爵府的罪證嗎?貪汙受賄,賣爵鬻官,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況且以殿下的能力與威望,昌鳴伯爵府的人不得不好生捧著,還敢生事?”

  公冶景行雙眼微眯,他可不會當做離幸知道賬本的事是寧暮起告訴她的,眼中倒是沒有半分忌憚,反倒是透露出濃濃的欣賞,離幸是個極頂聰明的女人,總是能讓人意想不到。

  “賬本已經被秦清如毀了,哪還來什麽把柄!”寧暮起卻是眼色微涼,含著笑意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詢問。

  公冶景行知道寧暮起隻是在試探離幸,隻不過這不是防備警惕之間的試探,而是帶著些許調侃,試圖挖掘,公冶景行含笑,笑而不語,倒是也有些期待。

  離幸知道寧暮起是故意的,倒是沒有半分不悅,反倒是彎唇濃濃一笑,給人無以倫比的自信,看破一切的模樣,“表哥這話倒是問得莫名其妙!又不是秦清如手裏才有賬本,殿下手裏不是也有嗎?隻不過……”

  離幸微頓,清卷如畫的眉眼似是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性感。

  “隻不過什麽?”寧暮起聽到離幸已經猜到公冶景行手裏也握著賬本,倒是不免微微一驚,本來想開口詢問緣由,卻硬生生咽下,對離幸那還未說完的話升起更多的興趣來。

  離幸緩緩一笑,眸色清冷,像是故意吊著寧暮起一般,而離幸便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思,目光緩緩流轉,落在公冶景行身上,正巧對上那滿意讚賞含笑的眉眼。

  “隻不過這賬本如今卻是到了表哥手中!”離幸蠱惑人心的聲音緩緩流出,像是光滑的綢緞一般動人心魄,那掛在嘴角的似笑非笑顯得那麽人畜無害,若無其事。

  公冶景行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著透亮的石桌,聽到離幸的話,倒是一貫從容不迫的眸子一僵,手指措不及防地一頓,眸色暗了暗,隨即,轉瞬即逝,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疾如風和遲明眼中閃過濃濃的驚訝,這件事情知道的隻有公冶景行和寧暮起,疾如風和遲明四人,如今倒是多了離幸。疾如風倒是不由得多加高看了離幸幾眼,畢竟這昌鳴伯爵府貪汙受賄,買賣官爵的罪證可是他發現搜集起來的。

  寧暮起聽著離幸的話差點嚇得沒從椅子上滾下來,直接踉蹌了一番,幸虧被手疾眼快的離幸給一把扶住。

  “表哥這是做什麽!小心點啊!小心臉上掛了彩,舅舅定是以為表哥又出去鬼混了!”離幸輕扯著寧暮起的胳膊,裝出一副佯裝斥責關心的模樣來,倒是顯得那麽一本正經。

  寧暮起瞬間就有些炸毛了,一巴掌拍著桌子,發出輕微的響聲,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離幸,明明就是你踹我的!”

  公冶景行神情有些僵住,原以為寧暮起又是一個人在作怪,沒想到竟然是離幸踹的,這下子,公冶景行倒是相信寧暮起的話,卻是不由得彎唇提起笑意,一副寵溺縱容的模樣,數不盡的柔情。

  疾如風和遲明相視一眼,沒想到離大小姐竟然也是個如此潑辣之人,不由得輕咳了咳,當做沒有聽到沒有看到的模樣。

  離幸卻是彎唇一笑,帶著濃濃的得逞之意,像是一個偷到了葡萄的狐狸一般狡黠地笑著,隨即冷冷地看著寧暮起,倒是帶著一抹警告,莫名透露出來些許猩紅的血光。

  寧暮起還想說什麽,一股腦的,卻是一個抬眼卻與離幸那帶著警告鋒芒畢露的眼神對上,不禁神色一僵,雙眸一頓,話到嘴邊,卻又隻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不知為何,看到離幸的這個眼神竟然有些慫了起來。未防離幸告訴自家老爹,寧暮起隻能咽了下去,畢竟是自己最疼愛的妹妹了,隻能自己寵著了。

  寧暮起眼神微閃,扯了扯嘴角,很是尷尬地朝周圍看了一眼,隨即抬起手很是風流地摸了摸梳的一絲不苟的青絲,於是輕咳了咳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坐了下來。

  而眾人就是這般望著寧暮起,眼神中不由得出現幾分鄙夷來,寧世子啊,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慫啊!看,寧世子不必叫寧暮起了,該叫寧小慫吧!

  離幸掩唇輕笑了笑,一旁的遲明和煙翠也同樣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隻是疾如風和落蘊倒是算比較淡定的,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疾如風是因為江湖性子的原因倒是可以理解,至於落蘊為何也會這般沉重倒是不得而知了。

  “阿幸怎麽知道賬本在暮起手中?”見寧暮起坐下,那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也是有些笑意,隨即,公冶景行頓了頓心神,似有所惑輕聲朝離幸開口,眸子溫柔至極,倒是看不出半分不悅來。

  “是啊!離大小姐您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我們可都好奇著呢!”公冶景行話音剛落,站在一旁許久未曾開過口的遲明也不免扯出一抹笑意來,隨聲附和著。

  離幸卻是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朝眾人擺了擺手,嘴角卻是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眸色清冷疏離,很是隨意地說道,“自然是表哥告訴我的啊!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能夠窺探到東宮的秘密呢!”

  離幸這副樣子倒是從未見過,眾人不免眼神一亮,隻是現在這可不是重點,重點是離幸的那句話。

  離幸話音剛落,清冷淡漠地眼,似笑非笑地唇隨意地掃著眾人,露出一副滿意的神情來。

  眾人不免把視線放在了寧暮起身上,有些不懷好意,便是連公冶景行也看向了寧暮起,眼神中似有打量,似有陰蟄。

  寧暮起瞬間便炸毛了,看到公冶景行那似是有所懷疑地眼神,寧暮起差點一口氣都上不來了,整個人連忙驚呼了起來,“不是吧,殿下,連你也不相信我,疾如風和遲明不相信就算了,沒想到殿下您也是,我,哎,我這顆心真是被您給傷痛了!”

  寧暮起捂著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而眾人便也隻是這般靜靜地看著寧暮起裝模作樣,戲精上身,眼中止不住的嫌棄。

  而下一秒,寧暮起整個人又立馬炸了起來,朝著離幸吼道,“還有你啊,離幸,你倒真是慣會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啊!我什麽跟你說過賬本在我手中了,什麽時候。我就想問問你,什麽時候!”

  寧暮起說著連聲音都不由得提高了幾個分貝,一副慷慨陳詞,義正詞嚴地模樣。

  而離幸卻也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寧暮起,好像是將寧暮起玩弄於股掌之中一般,什麽都明白,卻什麽都不肯道破,倒是又是那副一貫雲淡風輕的模樣,在寧暮起那犀利淩厲的眼神下緩緩端起茶水,輕輕喝了一口,眸色極為平靜,像是那不可觸及的星辰。

  眾人的視線倒不免又都放在了離幸身上,看著離幸這副模樣,不知為何竟然升起一股濃濃的壓迫來,眾人心思各異,卻是沒有敢帶鄙夷之色,倒是有些敬畏摻雜。

  公冶景行柔和地凝視著離幸,嘴角含笑,依舊是那副縱容的模樣,好像真的是什麽都不在乎一般。

  寧暮起本來一肚子的氣,看到離幸這副悠悠然然的模樣,就像是用盡力氣卻打在了棉花上一般,給吃了屎一般難受,卻還隻能含在嘴中。寧暮起轉眼看向公冶景行,卻見人家那副含情脈脈的模樣,寧暮起不由得在心中吐槽了公冶景行一句,心可是真大啊!

  寧暮起實在忍不住公冶景行那仿佛要溺出水的眼神來,不由得露出一抹鄙夷,很是難為情無可奈何地說道,“我說殿下啊,這個時候你好歹把眼神收一收啊!怎麽我覺得你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一般!嘖嘖!真是讓人不可直視!”

  寧暮起這話說得倒真是時候,原本肅穆凝滯的氣氛經寧暮起這麽一鬧,倒是又變得了那麽有意思。

  疾如風和遲明有些忍俊不禁,暴露在嘴角的笑意已經是看得出遲明和疾如風的笑意來了,兩人不得不在心中給寧暮起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不得不說,也就寧世子有這個膽子,這話可真是毒啊!

  煙翠忍不住笑出來聲,隨即連忙用帕子捂住,一副強忍的模樣。

  而站在煙翠身邊的落蘊卻還依舊是那副有些沉重肅穆的臉色,雙眸沒有一絲波動,仿佛已經靜止了一般,凝固起來,也不知落蘊腦海中裝的是什麽,倒是沒有人察覺。

  而離幸聽著寧暮起的話,神情微頓,眸色中竟然閃過一絲輕微的尷尬,離幸知道公冶景行一直看著自己,自己也盡量避開公冶景行那熱烈的眼神,就怕被寧暮起這個活寶給調侃上半天,沒想到啊,寧暮起卻還是能找出話來。

  而公冶景行整張臉瞬間便黑了下來,像是能夠滴出墨來一般,笑意和柔情隨意收斂起,帶著一絲嗜血的光芒,惡狼逃出牢籠的眸子,瞬間毫無遮掩地顯露出來,鋒芒畢露,帶著陰蟄與惱怒,眼神空洞,像是再看一個死人一般看著寧暮起。

  寧暮起又不免頓時一慫,寧暮起總是這樣,將氣人惹到一個高度,隨即又立馬認慫,讓人的脾氣在最後那一瞬間暴露不出來。

  寧暮起有些躲閃的雙眸,輕聲咳了咳,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接著說道,“難道我說得不對嗎?殿下!你看啊,阿幸都能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得知賬本在我手中那還得了了,人家可都打入核心陣地了,你倒好什麽都不管不顧!”

  遲明和疾如風雙眸微眯,收斂笑意,沉默不語,顯然是默認寧暮起的話。

  離幸倒是沒有絲毫不悅,因為離幸知道寧暮起說的這番話隻不過是用來朝公冶景行打馬虎眼的,寧暮起又怎會將離幸當做外人呢!

  公冶景行雙眼一眯,方才能夠滴出墨來的臉色也稍稍緩和了幾分,緊緊凝視著寧暮起幾眼,這才緩緩將眼神慢慢移了過去,重新以一副柔和無比,風情萬種的笑容看著離幸,陰蟄的嘴角瞬間淺淺彎起,一縮的瞳孔瞬間像是卒了春水一般輕柔。

  “我的一切將來都是阿幸的,自然也沒有什麽窺探與不窺探的,阿幸與我心意相通,自然阿幸能夠知道個清楚也就不足為奇了!”隨即,公冶景行看著離幸,很是溫柔地開口,像是那春風拂過,夏花飛散,秋葉歸根,冬日飄雪一般,可公冶景行嘴角輕吐出來的話卻比這春華秋實更加溫柔,勝過了所有四季。

  離幸一頓,神情有一瞬間的凝滯,其實就算是公冶景行懷疑她,她倒反而是覺得正常的,如今公冶景行這般倒是讓人有些措不及防,有點不按常理出牌的模樣,不過麵前的人可是公冶景行,那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