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秦清如離開
作者:晚生末學      更新:2020-11-12 08:20      字數:4652
  “不知太子殿下和寧世子有何指教呢!”離幸看著公冶景行和寧暮起,一副似笑非笑地模樣,此時此刻,不免有些詭異。

  公冶景行眼神中的鋒芒微微弱了下來,麵對離幸的盛氣淩人,公冶景行倒是雙眸閃過一絲異樣,輕聲咳了咳,湧上一抹慌張,隻能輕抿著茶,掩飾其尷尬。

  寧暮起見公冶景行這副樣子,不由得失笑,在心中說著公冶景行的慫氣,可惜寧暮起也好不到哪裏去,聽著離幸陰陽怪氣的話,和那副似笑非笑打量的模樣,寧暮起不由得心下一頓,直接扯出一抹笑容來,帶著些許僵硬和勉強,附和道,“阿幸說得哪裏話,什麽指教不指教的,自然是阿幸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區區小事,我和殿下能有什麽指教呢!是吧,太子殿下!”

  話落,寧暮起的心思顯而易見,朝公冶景行打著哈哈。

  公冶景行輕抿著清茶的唇聽到寧暮起這突如其來的甩鍋時,不由得神情一頓,心下一緊,倒是被茶水給嗆了個正麵,麵色閃過一抹一樣,倒是從未看見過公冶景行這般失態尷尬地樣子。

  便是連遲明和寧暮起見了都是在強忍著笑意。

  “是,阿幸說得自然都是對的,我們這些人哪裏還有什麽意見呢!”

  公冶景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掩去雙眸中尷尬的神色,急忙出聲,雖然公冶景行也想要秦清如付出代價,但是如今既然離幸如此堅持,公冶景行也不好再說什麽,畢竟公冶景行不希望他和離幸的關係因此再發生什麽惡化來。

  離幸聽後倒不免露出一抹打趣的笑意來,嘴角彎彎,看得出離幸是有幾分喜悅的,離幸心中也明白公冶景行和寧暮起是故意讓著自己的。

  而眾人倒不免有些愣怔,沒想到方才義正詞嚴的太子殿下和寧世子竟然變臉也這般之快。說到底還是公冶景行的和寧暮起對離幸太過寵愛了,什麽事都讓著她。

  “既然如此,落蘊,按照我之前安排的送她出去吧!”離幸看向落蘊輕聲說道,麵色平靜,清冷淡漠。

  “是!”落蘊眸色平靜,恭敬答道。

  而公冶景行和寧暮起不免相視一眼,表情中似是帶著些許打趣和無奈,那眼神仿佛好像是在說看到了嗎,人家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哪裏還輪得上我們說教呢!

  秦清如空洞絕望的眼神似有所惑,她以為公冶景行和寧暮起不會鬆口,但終究還是因為離幸鬆口了,秦清如有些愣神,少了恨意與複仇充斥心間,整個人似乎多了幾分眉清目秀,讓本就生的一副極好模樣的秦清如看起來越發美麗,那雙離了風塵的眼睛,此時書似乎隻剩下了清明。

  “離小姐,您這是?”秦清如有些不解輕聲呢喃道。

  離幸輕輕勾起嘴角,攜裹著一層上揚的弧度後的微光,清冷開口,“你不是說想要去江南嗎?我會讓人將你送到那裏,你放心,一切我都會安排好,昌鳴伯爵府的人不會有這個本事能夠找得到你!”

  秦清如一頓,沒想到之前她威脅離幸的話竟然真的讓離幸給她成了真,秦清如心頭湧上一抹複雜,眼神有晶瑩的霧氣閃過,胸口有些輕微的起伏,有些哽咽。秦清如整個人連忙朝離幸跪了下來,似是有些難掩激動的心情,沙啞著嗓子緩緩出聲,“多謝離小姐,有勞離小姐替我細心安排,我本是卑賤之人,怎麽能夠擔得起離小姐如此操勞,況且,我,我還曾傷了離小姐!”

  秦清如之前因為秦海生的事情的確這麽多年來一直心中記恨,期盼能夠一報兄長之仇,但是當一切真相都隨之揭開,秦清如自幼也是讀了幾年書的,知道那個叫香蘭的女子不顧貞潔而亡,秦清如是難以置信的,如今離幸卻是這般為她考慮,沒有半分的處罰,還細心記得她所說過的話,秦清如定然是複雜深化的,這樣的離幸,秦清如如今便也隻剩下了感激。

  離幸看著她雙眼難掩激動哽咽的神色,心中輕輕動了一下,麵色倒是極其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是一貫那雲淡風輕的模樣,輕聲開口,順便使了一個眼神,讓落蘊將人扶起,隨即看著秦清如有些帶著淚光的眼神輕聲開口,“擔不擔得起原本不在這個上麵,記住,無論,何時何刻,都不要妄自菲薄,隨意輕賤了自己!”

  秦清如在落蘊的攙扶下緩緩起身,緊緊凝視著離幸平靜無波的雙眸,聽著離幸嘴中緩緩流出的那句話,心頭一怔,麵上一僵,其實對於秦清如這樣身份的人,年紀輕輕便已經曆了那麽多,於風塵之中打滾,如今卻得了離幸這般話,便是對於秦清如最好的撫慰。而離幸不知道的是,她短短的幾句話後來竟然造就了一個名動天下之人,同時也在無意之間改變了一個人的人生軌跡。

  “記住了,我一定好好將離小姐的話放在心上!”秦清如越發有些哽咽,若是一直強撐著恐怕那淚汪汪的眼眶早已落下淚來,看得出秦清如的雙眸閃過一抹堅定,仿佛一切即將浴火重生,而這個浴火重生的機會便是離幸給了她。

  離幸微微一頓,她知道秦清如是個聰明人,聰明才智皆不輸尋常女子,並非凡物,她相信如今她麵前的這個秦清如總會變成讓人意想不到的模樣,她也一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隨即心中的心思消失,麵色平靜,淡淡說了一句,“好了,讓落蘊帶你出去吧!”

  “你說過去的秦清如已經死了,你現在是紫鶯,那麽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現在的紫鶯已經死了,而過去的秦清如已經活過來了,踏出了東宮,你便是秦清如,一直都是秦清如,記住你的名字,秦清如,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知道了嗎?”

  離幸看著秦清如的雙眸,心中輕歎了一口氣,朝秦清如接著說道,眸色中似是閃過一抹微光,緩緩出聲,有股循循善誘的氣味在裏麵,離幸的話中也是對秦清如的一種期許。

  離幸的話落在每個人的耳裏,倒是不由得對離幸生出一份敬畏來。其實為奴為婢能夠得到離幸這樣的主子,恐怕也是身處這亂世的一抹幸運。

  公冶景行緊緊凝視著離幸,聽著她說的每一句話,看著她的一言一行,嘴唇微張,朱唇輕合,那明眸皓齒的模樣,堅定地說出這些話來,看得比所有的女子都要通透,恩威並施,才濟鬥鬥,那副側顏隨著清冷的眼神輕輕微動,讓人不見沉溺其中。

  她總是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通透。

  秦清如一頓,心中止不住的濃濃驚喜,震驚於離幸的那句“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這是她父親對秦清如的期翼,秦清如知道離幸這是在提醒自己,心中萬般驚喜,離幸對於她隻有清明。

  沒想到在這樣一個亂世竟然又是一個高高在上,原本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人給了秦清如第二次重生。秦清如聽著離幸的話,仿佛從離幸的雙眼中看到了希望和光芒,秦清如挺直著身子,換上一副嚴肅的模樣,雙手打開,揮置胸前,隨即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屈膝彎腰低頭,朝離幸深深扶了一禮,沉默不語。這個大禮持續了幾秒,秦清如緩緩抬起頭,收起手,直起腰,嘴角上揚,朝離幸濃濃一笑,眼神清明,雙眸充滿希翼,即便是臉上的傷痕也遮擋不住秦清如此刻的風姿,猶如一隻玉蘭一般。

  離幸受了秦清如的大禮,看著這樣的秦清如,同樣勾起嘴角淺淺一笑,心中有些欣慰,很滿意秦清如現在這副樣子,隨即,朝落蘊擺了擺手。

  落蘊朝離幸點了點頭,心領神會,看向秦清如輕聲道,“秦姑娘,隨我走吧!”

  秦清如朝離幸和公冶景行,寧暮起的方向屈膝一禮,頗有一副知禮守禮的模樣,眸眼蘊含著一絲一樣的情緒,帶著秋的深重,又像是春天的露白,深深地看了離幸一眼,眸色似乎是染上一層淡淡的悲戚與落寞,朝落蘊輕聲恭敬地說道,“有勞落蘊姑娘了!”

  落蘊帶著秦清如緩緩轉身消失在離幸的視線之中,公冶景行和寧暮起也沒有阻止,離幸看著秦清如那單薄孱弱地背影,帶著一股濃濃的落寞和孤寂,即便是豔陽,也似乎是帶了一層初秋的寂寥。

  離幸看著秦清如的背影,雙眸清冷,麵色平靜,嘴角淺淺地笑意慢慢垂下,似是有些無力,眼前似乎浮現一麵畫麵:

  黛瓦青牆,屋簷樓舍,枯草鋪蓋,青石階上了一層深綠色的青苔,屋簷下著小雨,天空漸漸地暗沉了下來,細雨朦朧,陰雲籠罩著天空,屋舍內,一盞油燈,再簡陋不過的桌椅小凳,糙木所製,秦海生坐在桌前,拿著一本聖賢之書《論語》細細在讀,目光隻聚焦在那泛黃的書頁上,而一身粗布青衣的秦清如定是坐在了秦海生的身邊,家中清貧,卻也穿著一件淡粉色的上裳,雖不見花樣,卻是顯得少女無比清塵如水,梳的整整齊齊的頭發,口脂不染,眉不點而翠,明眸皓齒,那雙撲閃撲閃的雙眼好似那透亮的星星一般,桌上擺著一本《詩經》,上麵赫然是那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少女顯然是有些心不在焉,假裝認真看書的模樣,又偷偷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的哥哥,隨即雙書,峨眉微蹙的模樣。

  良久,秦海生抬起手輕觸少女額頭,失笑調侃,少女隨即挽上哥哥的手,不喜歡了那《詩經》,因哥哥愛上了那《論語》。秦海生失笑,帶著濃濃的寵溺,任由其撒嬌。

  旁邊生著一堆火,火辣辣的,映照著整個小屋,映照著少女清透純真笑意盈盈的臉龐。屋簷外,雨打芭蕉,小雨淅淅,屋簷內,火光濃濃,溫暖人心。

  “秦姑娘,上了馬車吧,車上有小姐吩咐幹糧,還有小姐給您的一百五十兩盤纏,小姐讓我給您在馬車上準備了一套衣裙,還有消腫化瘀的藥膏。這兩個車夫都是會武的,他們會護送您平安到達江南,將您安頓好,才會返回。小姐也已經讓奴婢通知了江南的人,江南那邊會有人來接應你,秦姑娘大可放心,昌鳴伯爵府的人定是沒有那個本事的。秦姑娘到了江南,就好好生活,忘了之前的一切吧!江南煙雨,秦姑娘便去好好賞一番!”

  落蘊將秦清如從方才離幸出入的宮人的角門帶了出去,好歹這樣比較保險些,快出門時,落蘊不知從何處拿了一個白色的鬥笠給秦清如帶上,如今,一輛樸素至極的馬車正停在了角門處。落蘊看著麵紗下的秦清如緩緩出聲,麵色不自覺多了些許柔和。

  麵紗下的秦清如顯然是很有些哽咽,聽著落蘊的話,心中情緒複雜不已,恐怕在這個世上除了秦海生就再也沒有人會如此細心地替秦清如安排了。

  離幸安排得極其精細,什麽都想到了沒有絲毫的遺留,顯然這些是一早便準備好的,“原來離小姐從未想要我的命!”秦清如在心中不由得輕聲呢喃,雙眼突然閃過一層濃霧,在雙眼中打滾,隨即實在忍不住緩緩落了下來。

  “沒想到離小姐竟然為我準備得如此精細,我都不知這份恩情將要如何還給離小姐了,此時也不知能否再見離小姐一麵!”秦清如微微抽泣著,眼淚似乎是有些打濕了麵紗,離幸的事無巨細讓她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原來還是有人在意自己的。

  落蘊看著落淚的秦清如,輕輕歎了一口氣,也沒有要阻止的意思,顯然落蘊是早就料到了,而離幸這般心思,無論是換做了誰,恐怕那再冰冷的心也是不免一陣悸動。

  “好了,秦姑娘,您別哭了,快上車吧!這兩個人都是小姐的親信,您大可放心,快些走吧,省得被有心人看見了,小姐豈不是白費了一番心思!”落蘊看著秦清如,緩緩出聲,朝四周四處打量了一會,見沒有人連忙對秦清如說道。

  秦清如也不想再這個時候還連累了秦清如,隻能連忙朝落蘊屈膝,吸了吸鼻子,強忍著眼淚,聲音似乎是有些沙啞,“多謝落蘊姑娘,勞煩落蘊姑娘替我謝謝離小姐,她的大恩我恐怕隻有來世在報了!”

  落蘊看著秦清如這副樣子,心中也明白秦清如真的是改邪歸正了,也明白了這一切的真相,她知道秦清如是真心感謝自家小姐的,突然也想起了什麽,麵色微微一頓,拉著秦清如的手,微微靠近身子,輕聲說道,“去江南之前,車夫會送姑娘去與您的兄長,還有香蘭見一麵,秦姑娘大可放心!小姐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好了,秦姑娘,現在已經不是說話的時候了,還是快上車吧!”落蘊話音剛落,便又接著催促秦清如,麵色微暗。

  秦清如也不再多言,隨即提起裙擺上了馬車,隻是麵紗下的雙眼紅紅,整個人也是單薄孱弱無比。落蘊也作勢扶了秦清如一把。

  “好生護送秦姑娘前往江南,不可出現任何差錯!”落蘊對著坐上車的兩個車夫緩聲吩咐著,這兩個車夫也是離幸身邊的親信,為了不出什麽意外,離幸特地交代派了他們,落蘊也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