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烈火焚身
作者:晚生末學      更新:2020-11-12 08:20      字數:4646
  寧暮起輕飄飄的話緩緩進入每個人的耳朵,眾人皆是一怔,神情僵住,換做是平時眾人自然是不信的,恐怕還會調侃寧暮起幾句,隻是如今眾人默默對上寧暮起的眼神,都不由得心生誠服,不敢有半句言語與放肆。

  話雖然說的慵懶,隨意,但是很明顯能夠感受到那短短幾字的話中透露出來的不是隨意,而是隨意之中的刻意,沒錯著隨意就是寧暮起刻意表現出來的,隻覺得身邊劃過一絲陰冷,猶如一陣寒風吹過,讓人不寒而栗,仿佛被人掐住命運的喉嚨一般,雖說快到白日裏,驕陽四射,卻猶如冬日冰冷。

  公冶景行明白寧暮起不是表麵看起來這麽紈絝,流裏流氣,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便做到了兵部侍郎這個極其重要,很多人爬了一輩子都坐不上的樞紐之位。雖說這其中是公冶景行向永帝提議,但是若是寧暮起沒有這個本事和才能,恐怕也是坐不上的。

  公冶景行似有打量看了寧暮起一眼,隻見得眼神玩味,公冶景行眼神輕佻,閃過一抹微光,沉默不語,端起雲頂山霧,靜靜地品嚐著,沒有絲毫要插手的意思。

  寧暮起話音剛落,眾人便更加陷入了一場無邊的寂靜之中,隻聽得紫鶯顫抖發出的恐懼之聲,此時,越發顯得明顯。

  寧暮起掃了眼眾人,隨即徹查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笑來,有些玩味地說道,“怎麽都不說話了!”

  寧暮起開口,也沒有一個敢開口的人。

  寧暮起將眾人的沉默收入眼中,倒是沒有繼續說話,隻是看著方才詢問他的煙翠,露出一抹淺笑來,彎唇說道,“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煙翠抬眼看了寧暮起一眼,正好對上他那惺忪卻帶著寒冷的眼神,不免心中一緊,說到底煙翠也不過是個十三四的小姑娘,同離幸一般年紀,可是離幸卻是要比她強上不知多少倍,不過倒也正常,以離幸的身份,隻能強,必須強。

  煙翠有些怯弱地看了寧暮起一眼,隨即連忙低下頭,急忙說道,“奴婢不敢,世子嚴重了!”

  “別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有什麽想問的便問!”寧暮起看著煙翠這副怯弱的樣子,不由得笑出聲來,笑意玩味,不過寧暮起可不是真的想要嚇煙翠的,煙翠不過是被寧暮起此時的模樣給嚇得怔住了。

  煙翠扯著嘴角,有些慌亂,不知道該說什麽,兩隻手緊緊絞在一起,顯得幾分手足無措來。

  此時,離幸看了眼煙翠,隨即看向寧暮起,眸色平靜,淡漠無波,眼中閃過一抹微光,適時地開了口,“表哥,你嚇到她了!”

  煙翠怎麽說也是自己身邊的人,離幸自然也是要維護她的。

  寧暮起卻被離幸的話給逗笑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笑出聲來,帶著些許玩味,可是眼神卻是在觸及離幸的那一瞬間便變了,帶著幾分柔和和寵溺,沒有方才的陰冷邪惡,顯然是可以收斂的。

  寧暮起無辜地擺了擺手,連忙矢口否認,“我可沒有對她對什麽啊!我這不是看是你身邊的人,這次好生詢問她嘛,也是給你足夠的麵子啊!阿幸可不能冤枉我!”

  離幸自然不會相信寧暮起這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隻是彎唇笑了笑,自然也看得出寧暮起再麵對自己時眼神刻意的收斂,也知道寧暮起說得都是真話,寧暮起雖對下人不太嚴肅,時常打趣,但是畢竟身份擺在那裏,自然也不會做出什麽出閣的事情,倒是唯有離幸身邊的人,寧暮起倒是多幾分和顏悅色,說來也是給離幸麵子。

  離幸隻是處於主仆對煙翠習慣性地維護一句,沒有想要和寧暮起纏在這件事上的意思,隨即露出一抹淺淺地輕笑來,看了眼地上蜷縮發抖的紫鶯,眼神幽深幽暗,隨即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表哥這是在幹什麽呢!是準備放大招了,還是怎樣?我可看不懂表哥的意思!”

  寧暮起輕笑一聲,有些寵溺地看了離幸一眼,隨即目光觸及到紫鶯時,瞬間變得恐怖如斯,冰冷至極,陰森非常,眼神瞬間變得黑暗,薄唇緩緩吐出這麽一句,“你別管,看著就行!我說過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輕易放過!”

  寧暮起話音剛落,眾人的臉色瞬間都變了,心裏不免有些嘀咕,原來世子殿下費盡心思做得這麽一切都是為了給離小姐出氣啊!

  一直平淡深沉自居的公冶景行手上的杯盞一頓,終是忍不住看向寧暮起,眼中閃過濃濃的微光,心裏竟然升起一絲煩悶,隻是現在終究不是公冶景行肆意妄為的時候,隻是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別人拚命保護,而自己還要聽著那個男人隨意吐露的情話,換做是誰恐怕都無法壓製住自己的情緒的。

  也就寧暮起是離幸的親表哥,公冶景行這才硬生生強忍下。

  寧暮起沒由來的偏愛是那麽有恃無恐,明目張膽,不管任何世俗的眼光和流言蜚語,這樣義無反顧的偏愛和維護是個姑娘都會心頭悸動的吧,離幸也是凡人,自然也會沉浸在寧暮起的維護中。

  離幸深深看了寧暮起一眼,正好與寧暮起那寵溺非凡的眼神對上,離幸隨即彎唇不羈一笑,柔和清澈,隨即低垂眉眼,沉默不語。

  寧暮起看著離幸這副樣子,寵溺地笑了笑,根本沒有管地上已經陷入癲狂痛苦了許久的紫鶯。

  寧暮起眼波微轉看向公冶景行,似有打量地來了這麽一句,頗有一絲玩味地挑釁意味在裏麵,“太子殿下不介意吧!”

  眾人:“……”沒想到這個時候世子殿下居然還要向太子殿下挑釁一番,真是勇氣可嘉啊!

  離幸:“……”心中一股暖流劃過,沒有開口,無論怎樣,寧暮起都是為了自己,再說他有分寸,離幸倒也便不擔心。

  公冶景行:“……”

  原本心中已經強忍著壓因為寧暮起而來的情緒,卻又是被寧暮起輕飄飄的一句話給挑起,公冶景行聽得出寧暮起那絲玩味地挑釁,挑釁不真,但是玩味是真,公冶景行聽得出來寧暮起這是再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離幸。

  既然如此公冶景行自然是應下了,也更加意識到寧暮起與離幸之間的兄妹情深並不亞於公冶景行對離幸的男女之情。

  公冶景行壓著心中的異樣,端著茶的水微頓,很是平淡地掃了寧暮起一眼,眸子中卻帶著些許警告,隨即輕飄飄來了這麽一句,“隨你!”

  寧暮起聽到公冶景行的回答,臉上不免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來,寧暮起是早就料到了公冶景行的不會拒絕,趁機宣示一下做哥哥的主權。

  寧暮起得到自己滿意的結果,這才重新打量起麵前的紫鶯,笑意玩味,轉動著手中的茶杯,仿佛將人玩弄於鼓掌一般,操縱一個傀儡,眼神輕佻,邪魅風流,涼薄地唇緩緩扯動,“想來這火也是快要滅了!”

  眾人皆是一臉懵逼,不懂寧暮起話中的意思。

  寧暮起看向一旁的侍衛,薄唇輕啟,“去,端盆水,將她潑醒!”

  離幸眼神微暗,眼中閃過一抹幽光,終是沒有說什麽。

  “是!”便有侍衛急匆匆應下,去取水。

  不一會兒,便有侍衛端著一盆水走了過來,看了寧暮起一眼,似是再詢問寧暮起的意思。

  寧暮起卻是沒好氣地白了那侍衛一眼,玩味地聲音緩緩響起,“看我幹什麽!趕緊潑!別讓人真的瘋了!”

  “是!”侍衛應聲。

  隨即,“砰……”的一聲將水無情地潑在了紫鶯身上,水跡四散。

  “啊~”紫鶯驚呼出聲,連忙睜開了雙眼,眼中流露出對水的渴望,仿佛真的需要水來滅火一般。

  可是眾人不知道的是,方才紫鶯真的在腦海中看到了自己被熊熊大火包圍,真真切切感受著烈火焚身帶來的痛苦一般。

  紫鶯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艱難地爬起身子朝寧暮起等人的方向趴著跪著,連忙磕了幾個頭,不停地呼求,一副極其狼狽的樣子,這副卑微至極求情的模樣,倒是與方才大相徑庭,判若兩人,“世子殿下饒命啊,世子饒命啊!”

  說著,紫鶯不由得捂住嗓子咳著,咳得眼淚直流,仿佛真的被大火濃煙熏壞了嗓子一般,猛烈地咳著,迫切想要生的希望。

  眾人對於紫鶯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不免訝異非常,都在奇怪,紫鶯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副模樣,明明方才一副不怕死,要殺了離幸的模樣,如今卻跪在地上卑微如狗一般乞求。

  離幸峨眉微蹙,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和不可置信,隨即轉瞬即逝,看著麵前的紫鶯,雙眉緊皺,凝視著一層薄薄的打量,離幸看向寧暮起,似是再向他尋惑,又是再等待他出手。離幸知道自己這個表哥少年睿智,英才驚豔,沒想到卻真這般一出手就不同凡響。

  便是連一向聰明大智,手段陰狠著稱的公冶景行,看著如今這副場麵,也不免心生壓抑,看向寧暮起細細打量,倒是多出幾分不可思議來。

  寧暮起知曉眾人的驚訝和奇怪,倒是也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很是邪魅玩味地看著眼前極其狼狽的紫鶯,很是諷刺不屑地開口,一副極其殘忍的模樣,薄唇輕啟,“不是方才還一副不怕死的模樣嗎?怎麽如今知道怕了!我以為有多大本事呢,這樣便讓人俱於鼠蟻,真是不配我出手!怎麽,這欲火焚身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受,嗯?”

  “世子殿下饒命啊!是紫鶯狂妄,是紫鶯不自量力,是紫鶯冒犯了您,請您饒命啊!”寧暮起話音剛落,紫鶯本就被嚇得不輕顫抖地身子越發變得誠惶誠恐,整個人顫抖不已,急忙朝寧暮起卑微乞求。

  寧暮起卻是深深地看了紫鶯一眼,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住,隻是玩味一笑,沒有一絲的可憐之意,雙眸陰冷下來,深沉地眸子如利箭一般射在紫鶯身上,這才慢悠悠地開口,“你該求的人不是我!”

  紫鶯瞬間便明白寧暮起話中的意思,急忙跪著上前一步,已經快要來到離幸的腳步。

  煙翠和落蘊連忙擋在離幸麵前,急忙出聲,“你幹什麽,還不退下!退下!”

  紫鶯聽見煙翠的聲音,沒有方才的囂張跋扈和倔強,立馬停住,朝離幸磕頭乞求著,“離小姐饒命啊,饒命啊,求您不要讓人把紫鶯活活燒死,離小姐饒命啊!”

  紫鶯這副樣子倒是真的可憐,讓人忍不住升起一絲惻隱之心來,少了一大半楚楚可憐,真的是顫抖的害怕,真是的因為害怕而乞求,這副模樣倒是做不得假。

  離幸眼波微動,不是起了惻隱之心,而是心中越發奇怪為何寧暮起簡簡單單描述大火地幾句話,紫鶯便成了這副模樣,離幸倒不由得心生奇怪,很想知道這是到底怎麽回事。隻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有每個人的手段,離幸很想知道,卻也不太好開口。

  離幸壓住心中的奇怪情緒,麵色平靜,並沒有因為紫鶯的乞求而改變半分臉色,反倒是冰冷淡漠,離幸低垂眉眼,看著眼前的紫鶯,薄唇輕啟,“為什麽要殺我?”

  離幸最想知道的便是紫鶯為何想要殺自己,雖然離幸不以為意,亦是不恐不懼,但是離幸難免也想要弄清楚這其中的隱情,她不是視人命如草芥,但是離幸也不會留一個禍患存活於世。

  每次離幸一問紫鶯為何要殺自己的,紫鶯總是沒有將話說個清楚,紫鶯臉色微怔,神情有些僵住。

  離幸麵露不滿,有一些不耐煩,雙眸湧現一絲冷光,隨即再次耐著性子緩緩出聲,“紫鶯,你該知道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放過一個。這是我們這些人留人的準則,你想活,最起碼你要向我證明你是錯殺的那一個!”

  離幸話音緩緩落下,麵色有些陰沉打量著紫鶯,隨即清冷又殘忍地接了這麽一句,“否則就得按世子的方法來處置你了!”

  離幸說得沒有錯,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是公冶景行還是寧暮起,無論是皇室,還是世家,甚至是高門宅院,江湖門派,居高位者,手握權力,秉持得永遠都是這樣一個道理,麵對心思不純,動機未明之人,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會放過一個。

  人人都羨慕手握權力,家世貴重,但是這背後居高位者,卻是容不得半絲差錯,否則就是登高跌重,萬劫不複的下場。眼見他高樓起,眼見他高樓塌,這南柯一夢最是讓人惋惜,也最是讓人害怕,有時候隻要稍不留神,便會落得萬丈高樓平地起,也瞬間崩塌的景象。即便是一個卑微之人,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高位者都不會輕易放過。

  況且紫鶯又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心機深沉,頗有手段,離幸是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動機不純的人,如果方才紫鶯沒有刺殺離幸,恐怕離幸會就此鬆口,但是紫鶯既然出手了,離幸便不會放過。

  離幸清楚身上背負的責任與使命,她不會允許自己有半絲放鬆,她的身後勢力錯綜複雜,更是牽一發而動全身,難免要心狠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