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兄妹情深
作者:晚生末學      更新:2020-11-12 08:20      字數:4619
  公冶景行依靠的是寧國公府,丞相府,昭裕太後,但是寧暮起貴為寧國公府的世子,自幼為公冶景行的伴讀,將來定是國之棟梁,必定是要輔佐公冶景行登上帝位的人。君是君,臣是臣,即便是有這數十年的情分,但是君臣之間的尊卑卻不是情分可以輕易抹掉的,如今寧暮起為了離幸受傷的事與公冶景行爭鋒相對,視為大膽,視為不敬,兩人的身份擺在那裏,終究一眼便能夠看得清楚。

  ?

  離幸心中被一層陰雲所籠罩,夾雜濃重的複雜情緒,看著寧暮起流裏流氣的模樣驟然收起,她深知這才是他真實的模樣,往日的一切不過是他的偽裝罷了。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她。

  ?

  離幸想要開口,打破公冶景行和寧暮起之間這尷尬又肅殺沉重的氣氛,畢竟公冶景行再好,他終歸是太子,未來是要繼承儲君之位,掌管東闕的,哪個帝王會容得下臣子的反抗與忤逆呢!

  ?

  “是我疏忽了,是我的錯,沒有保護阿幸!”離幸正準備開口,公冶景行有些微沉沙啞的聲音緩緩流出。

  ?

  公冶景行話音才落,所有人都處於一個震驚在原地的模樣。誰都沒有想到,麵對寧暮起的指責,公冶景行居然真的承認了是自己的錯誤,若是今時今日指責的人離幸,公冶景行低頭道歉眾人都還能理解一番,畢竟在他們看來,公冶景行在離幸麵前早已沒有了什麽所謂的尊嚴和一國太子該有的霸氣權勢。而如今在寧暮起麵前,公冶景行竟然也是選擇了妥協,就在所有人都在替寧暮起捏一把汗時,都在以為公冶景行會大發雷霆,懲罰寧暮起的不敬之罪時,一向陰狠冷漠,手段淩厲的太子殿下公冶景行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與低頭,應下了寧暮起話中滿滿的指責。

  ?

  在他們看來便是寧暮起話中是對離幸滿滿的維護,說到底都是為了離幸好,或許這便是公冶景行妥協低頭的原因。

  寧暮起有些微怔,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眼裏盡是濃濃的不可置信,和些許驚訝布滿,也未曾料到公冶景行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寧暮起說出這句話指責公冶景行時,其實也已經做好了公冶景行會發怒的準備,但是他的潛意識裏卻覺得公冶景行不會發火,公冶景行看重情分,他相信不會因為簡單的幾句而真的和自己不滿。

  但是即便公冶景行真的生氣,寧暮起也不會後悔低頭,因為隻要涉及到離幸的事,公冶景行的理智不隨自己而控,寧暮起也不會有任何忌憚,他拿離幸當做最重要的妹妹親人,即便是公冶景行他也不會害怕妥協。

  隻是公冶景行的妥協讓寧暮起心中有了一絲撫慰和欣喜,慶幸自己沒有看錯公冶景行對離幸的感情,公冶景行此話一出,更加說明了公冶景行對離幸的喜歡如海深,如天高。

  而麵對公冶景行的態度離幸隻是輕眨了眨眼睛,低垂著眉眼,但是雙眼眼底還是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驚訝和欣喜,離幸抬眼淡淡地看了公冶景行和寧暮起一眼,隨即緩緩移開視線,卻再次與那暗衛辭鏡對上眼。

  辭鏡的眼神依舊與方才那般讓人難以琢磨,隻是短短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裏,離幸與他便有了三次難以掙脫的對視,觸及到辭鏡那深情幽暗的眼神,離幸的心中再次微怔,麵上卻依舊維持著那清冷淡漠的神情,看不出一絲差錯來。

  公冶景行與寧暮起四目相對,皆是一副屏息凝神的模樣,兩人的目光中皆是一副嚴肅沉重的神情,公冶景行眸子有些陰沉,卻沒有任何不滿和殺氣,隻是他很明顯地從寧暮起眼中看到了一個兄長對於妹妹不顧一切的維護,不恐不懼,若是占有欲作祟,或許這樣的不管不顧是一種挑釁,可今時今日的公冶景行卻有些慶幸離幸的身邊有這樣一個人,原來義無反顧的不隻是他一個人。多一個人保護她?不是很好嗎?

  寧暮起眼色幽深幽暗,但是卻比方才好了很多,好歹也是從小到大的兄弟情分,怎麽也不能因為這樣簡單的幾句話而鬧翻了。寧暮起看得到公冶景行眼中的堅定和自責,寧暮起自然是知曉公冶景行對離幸的感情不是假的,但是看到離幸受傷,他難免有些慌張了!

  “暮起有些失禮,還望殿下不要介意!”

  公冶景行既然都已經妥協了,寧暮起也算是得到了公冶景行一個交代和承諾,礙於身份和眾人,寧暮起也隻好給公冶景行一個台階,做出一個臣子該有多本分。

  隻見寧暮起深深看了公冶景行一眼,一撩袍子,急忙起身,伸出手朝公冶景行微微拱禮,低垂著眉眼,一副恭敬不卑不亢的模樣。

  寧暮起的臣服與妥協倒是已經做到了一個臣子該做的,替寧暮起在心中捏了一把汗的人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離幸抬眼掀起眉眼看向寧暮起,雙眸中閃過一抹微光,眼角不由得帶著些許溫柔。

  離幸不由得看向公冶景行,隻見公冶景行也緩緩起了身,見寧暮起這副認真的模樣,公冶景行雙眸輕閃,陰沉完全消褪,平淡如水,伸出手放在寧暮起拱著行禮的手上,眸色中似乎帶了一絲柔和,輕聲說道,“你我之間何須如此拘謹!坐!”

  寧暮起抬眼看向公冶景行,眸色微怔,隨即嘴角上揚,他在公冶景行眼中看到了他的心意,他深知公冶景行說出的話不是敷衍,更不是安撫,而是公冶景行真正的心裏話,公冶景終究待他是與別人不同的,不然也不會一直放縱著自己在東宮胡鬧。

  “謝殿下!”寧暮起緩緩開口,也收回了拱起的手,眼眸帶著濃濃的光芒,沒有了方才的嚴肅之氣,接著眉眼輕轉,看向坐著望著自己的離幸,像是想到了什麽,隨即看向公冶景行,輕聲說道,似乎是帶了一絲後怕的意味,有些滄桑巨變的意味摻雜。

  “阿幸與一般貴女不同,有男子的英氣豪邁,從容不懼,不過說到底終究還是一個女子,從小到大養在深閨裏也沒有受過傷,即便是上次在霧林楓塘,也隻是受了驚嚇,今日突然聽聞阿幸受傷,雖然傷不重,我這個做哥哥的還是不免擔心,情緒有些失控,畢竟這可是我唯一的妹妹了!”

  唯一的妹妹!這幾個字深深擊打在了離幸的心中,離幸也顧不得寧暮起還說了那些話,腦海中滿滿都是這幾個字。寧暮起短短的幾字在離幸心中滌蕩起了不再是如往常一般輕微的漣漪,而是波濤洶湧,澎拜在心中,寧暮起在離幸麵前向來是一副放縱不羈,流裏流氣的模樣,而冰冷淡漠,運籌帷幄的模樣都是給了外人和朝廷,離幸很少從寧暮起眼中臉上看到寧暮起這副認真沉重的模樣。寧暮起對離幸的好,離幸自然是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看著寧暮起如此維護自己,離幸的五味雜陳,同時心中卻湧現濃濃的暖流。

  後來啊!離幸總是會時常想起寧暮起今日的模樣,總是會想起寧暮起說過的“唯一的妹妹”這句話。

  眾人也不免有些震驚在寧暮起的這番話中,平時裏流裏流氣的世子殿下,對離小姐這個外姓表妹卻是如此嗬護寵愛。寧暮起此話一出,讓眾人瞬間都明白寧暮起為何方才與公冶景行如此爭鋒相對,原來都是因為害怕。眾人都不免感歎和羨慕離幸有寧暮起這麽一個兄長,雖然不是親兄妹,卻是比親兄妹還要親。

  公冶景行一直都知道寧暮起和離幸的感情不一般,兄妹極其情深要勝過很多人,但是如今聽寧暮起這般說來,公冶景行的心中也滌蕩起絲絲漣漪,寧暮起對於離幸的維護,隻是出於一個兄妹,無關風月,若是寧暮起眼神中的情緒騙不了人,公冶景行恐怕也會以為寧暮起對離幸不是兄妹之情。

  但是公冶景行很高興,離幸能夠有寧暮起這麽一個兄長,多一個人維護她,她以後便能活得越好,也沒有敢她,畢竟寧暮起終究有一天也要像公冶景行繼承皇位一般繼承寧國公府這個百年望族的位子。

  恐怕是個女子都希望有這麽一個哥哥能夠如此維護自己。

  公冶景行卻也難得平靜地彎唇對寧暮起露出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寧暮起的肩膀,有些欣慰也有些喑啞,輕聲說道,“該是我謝謝你才對!”

  寧暮起看了看公冶景行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這是一種囑托,也是一種信任,心中卻有一絲疑惑,而嘴上便也是如心中所想,緩緩詢問,“殿下為何要謝我?暮起不敢當!”

  公冶景行看了離幸一眼,像是早已經醞釀了許久,緩緩說道,“謝謝你對她這麽好,她很幸運,有你這麽一個哥哥,你對她好便也是對我好。所以我應該謝謝你!”

  公冶景行眼中湧現濃濃的欣慰之光,帶著以往從未見過的情緒和柔和,寧暮起聽著公冶景行的話,緊緊凝視著公冶景行的雙眼,四目相對,天地間瞬息變化,此刻,兩人都有了一個共同的守護,一份義無反顧的守護。

  寧暮起在離幸的心中滌蕩起的漣漪還未散去,公冶景行洶湧澎湃的情深又隨之而來,離幸抬眼看著眼前的兩人,心中情緒複雜不已,胸口很悶,像是被什麽奪去了呼吸一般難以喘息,無法平靜,這恐怕是世間最她對好的兩個男子了吧!看著兩人,離幸喉間湧上一抹腥甜,眼睛裏好像有什麽在打轉,晶瑩剔透,離幸壓住心中的辛酸抬眼看了一眼天空,努力將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回留。

  “有阿幸才是我的幸運!”寧暮起聽著公冶景行的話,緩緩看了離幸一眼,彎唇淺淺一笑,柔情似水,平淡繾綣,隨即寧暮起看向公冶景行,笑意不減反增,緩緩吐出幾字,“有殿下是阿幸的幸運!”

  原來在寧暮起心中,他不是離幸的幸運,而離幸才是她的幸運,而他卻認為公冶景行才是離幸的幸運,寧暮起少年睿智,年少博學,三歲能文,四歲能武,文武雙全,年少有為,智者樂水,在心中那極致的溫柔便是那寧氏姑姑唯一的子嗣,他唯一的妹妹。

  照理說,寧暮起母親白氏家族,也便是她舅舅的女兒也是寧暮起的表妹,但是寧暮起卻與那個白氏表妹並不親近,也不熟洛,倒是有些點頭之交的意味在裏麵。白氏家族久居幽州,自然相見之日甚少,又豈能敵得過從小青梅竹馬一同嗬護長大的離幸呢!

  其實這裏麵還存在著些許隱情,白氏與寧暮起的舅舅白家家主並不是一母同胞,白氏的母親隻得了白氏這麽一個女兒,後來便因病去世,白老爺子在三年後便扶了貴妾也便是白氏母親妹妹為正妻,繼母對白氏視若己出,捧在手心裏,白氏與其哥哥白家家主關係更是親密深厚。

  因此白氏也喜歡哥哥白家家主的那個侄女,隻是對寧暮起說來卻又是隔了一層親的,雖然離幸同白家妹妹都是寧暮起的表妹,但是卻也是隔了幾層血緣,況且那白氏繼母也並非白氏親母的嫡親妹妹,不過是個庶出罷了,所以這血緣隔得便更是遠了。

  而寧暮起與離幸卻是真真切切有血緣在身,況且寧暮起對那白家妹妹也沒有多深的印象,畢竟隻是少時見過幾麵罷了。

  寧暮起睿智博學堪比東闕大儒,隻是被流裏流氣的風流所刻意掩蓋,但是寧暮起看得極其通透,將公冶景行與離幸看得個清清楚楚。

  公冶景行露出一抹輕笑,眼中帶著些許欣喜和笑意盈盈,再次拍了拍寧暮起的肩膀,拉著寧暮起坐下,“來,坐,別站著了!”

  寧暮起彎唇不羈一笑就勢坐下。

  旁觀了許久的離幸壓住心中的辛酸和情緒,緩緩眨了眨眼睛,掩去肆意放在眉眼的一切情緒,離幸端起茶壺,一撩衣袖,動作溫柔,行雲流水,緩緩給寧暮起和公冶景行同時添了茶,情緒複雜,眼神幽深幽暗。

  公冶景行與寧暮起相視一眼,看在眼裏,終究誰都沒有戳破,隻是極其溫柔地扶了扶茶杯。

  “說來也是我不好,是我大意了,也是我輕敵了,沒想到這紫鶯居然恨我如此!”離幸坐下後,掩去眼中的一切情緒這才緩緩開口,眸中閃過濃濃的微光,眼中還蘊含著一絲輕微的自責。

  公冶景行和寧暮起又豈是簡單的人物,一眼便看出了離幸眼中的自責,隻是眼神微暗,不再言語。

  寧暮起卻是露出一抹濃濃的笑容來,柔和繾綣,仿如那三月春風都不及他溫柔,寧暮起伸出手輕輕彈了一下離幸潔白光滑的額頭,輕聲佯裝著斥責道,“瞎說什麽呢!怎麽是你的錯呢!出身那種煙花之地的女子能有什麽好手段,自然是肮髒不齒,心機深沉的!”

  不得不說寧暮起也是長了一張毒嘴,年少睿智聞名,如今這口齒伶俐倒用到此處來了,說的話不堪入耳,難聽至極,卻也是夠狠的。

  眾人不由得在心中給寧暮起豎起來一個大拇指,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