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貼身侍女
作者:晚生末學      更新:2020-11-12 08:20      字數:4763
  後來的後來,突然明白有些人是不需要欲擒故縱的,一見鍾情便足夠驚豔。

  “第一件事,在我麵前不要自稱奴婢!”

  公冶尋稷聽著月濃的那聲奴婢,不知為何心中很是不是滋味,所以,這便是公冶尋稷要她答應他的第一件事。隻是如果可以,誰又想給人為奴為婢受盡屈辱呢,不都是身處亂世身不由己嗎?

  “為何?殿下可以給月濃一個理由!”

  月濃抬頭凝視著公冶尋稷,眼眸微冷,薄唇輕啟。月濃向來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答應別人的事即便死了也要完成,既然她答應了公冶尋稷四件事,那麽月濃便會遵守。不過是改個自稱的是,月濃還沒有那麽放在眼裏。

  看著月濃這副與方才大相徑庭的樣子,公冶尋稷心中說不差異驚訝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她就站在身前,公冶尋稷都快懷疑麵前的月濃是不是被人調包了。

  但是公冶尋稷卻更喜歡月濃這副樣子,麵上一喜,彎唇一笑,話語一出卻帶上了幾分嚴肅與滿滿的真誠,“我不希望我放在心上的人對我永遠隔著一個主子一個奴婢的身份!”

  “殿下以為,月濃不在自稱奴婢了,那便是沒有身份地位的隔閡了嗎?”

  月濃看著公冶尋稷真誠的眼神,沒有一絲躲避,輕飄飄說出這麽一句來。

  月濃的話讓公冶尋稷不由得一愣,月濃問得犀利,公冶尋稷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他自然知道這樣是改變不了什麽的,不過是耳順罷了。

  “即便依舊存在,最起碼聽著耳順不是嗎?最起碼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殿下認為好那便是好的!”

  月濃低垂著眉眼,隨意地來了這麽一句。隨聲的符合不見奉承,卻見一抹無奈與疏離,或許是視而不見。

  公冶尋稷被月濃噎了一下,竟然毫無措辭,神情一頓,臉色僵在臉上,公冶尋稷緩緩才吐出這麽一句來,“你對我疏遠,不肯與我接近,是因為你我認識的時間不長嗎?也對,你不相信也是應該的!”

  月濃沉默不語。因為她心裏的想法便是這與認識的時間沒有任何關係,因為有些東西一開始便注定好了,隻需一眼,那便不再是陌生,現在的她便是因為曾經的她唯一的第一眼才如此堅持!

  麵對月濃的沉默,公冶尋稷以為月濃是不知如何回答,怕傷到自己。可是多年後,公冶尋稷才明白月濃的確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卻不是為了怕傷到他而是腦海中滿滿的都是另一個人。

  “第二件事,我要你做我的貼身侍女,留在我的身邊!”

  公冶尋稷隻能將第二件事說了出來,語氣卻沒有方才的堅定與果決,似是帶著一絲遲疑與害怕。重要的事總是要放在最後才說出來,也才敢說出來。

  月濃一眼便能看出公冶尋稷這是一早便預謀好了呢,不過是看什麽時候才能順利取得名正言順的規矩。公冶尋稷潛意識裏不隻是那貼身侍女,不隻是對她的喜歡要把她強行留在自己身邊,而是想要幫她遠離那些極度肮髒的地方,整個皇宮哪裏又不是肮髒的地方呢!

  對於月濃來說,不過是從一個火坑又跳到另一個火坑,隻是這個火坑相比從前待了多年的那個是受皮外傷,而這個是受皮內傷,簡稱心傷。

  如果許多年後的月濃能夠料到未來會發生的事,恐怕也會後悔輕易的答應了公冶尋稷四件事。四這個字總是聽著不太吉利。

  月濃遲遲不回答,公冶尋稷盯著她的神色,不肯放過一絲一毫,卻看不出任何什麽來,是真的沒有,還是隱藏得太好。公冶尋稷不免出現一抹驚慌,急忙出聲接著說道。

  “你說過你答應我四件事,你不會反悔吧!”

  如此聰慧驚才敢絕豔的少年郎,此時此刻居然隻能拿著那所謂的答應祈求。

  月濃看了公冶尋稷,眼神淡淡,她自然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我既然答應了殿下便不會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那你是答應了?”

  公冶尋稷聽著月濃的話不免心上一喜,雙眸染上一層濃濃的光,帶著風的希翼和山泉的急切。

  月濃看著公冶尋稷這般為了一句話高興的樣子,眉眼俱笑不禁有了一瞬間的失神,隨機月濃低垂下眉眼,朝公冶尋稷點了點頭。

  “我心中所喜,我以後便喚你阿濃,好嗎?”

  公冶尋稷連忙出聲問道,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眼中臉上的激動與喜悅。

  “阿濃~”月濃聽著公冶尋稷的話不免在心中輕聲嘀咕了一句,好像還從未有人這般叫過她,聽起來好像挺不錯的,隻是沒想到這麽親切的稱呼居然是從公冶尋稷嘴中第一次說了出來。不是哪裏不好,但是月濃聽著心中卻是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殿下還是喚我月濃吧!”

  月濃壓著心中所想,朝公冶尋稷輕聲開口。而在那一刹那,月濃便看到了公冶尋稷眼中的失落,那朝陽一般熱烈的光緩緩黯淡了下來。

  “他們都是這麽喚你的,我自然要喚一個與別人不同的!”

  公冶尋稷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看著公冶尋稷委屈的樣子,好似一個鬧脾氣的孩子一般。

  月濃勾了勾嘴角,卻不見半分笑意,輕聲道,“為什麽?”

  “我是喜歡你的人,自然我便與那些人不同,這樣才能提現你我之間的不尋常!我覺得阿濃這樣喚你特別好聽,你覺得不好聽嗎?”

  公冶尋稷眸子上似是染上了一層楚楚可憐,撒嬌的意味,對,你沒有聽錯,也沒有看錯,便是撒嬌可憐的語氣。不得不說公冶尋稷的確要比公冶景行強上些許在情愛上,懂得用苦肉計,與其苦苦等待倒不如主動出擊。

  “殿下覺得好聽那便好聽吧!”

  月濃已經不想在這件事上與公冶尋稷有過多的交流,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叫什麽不都是一樣的嗎。

  公冶尋稷聽著月濃的話,嘴角這才露出一抹笑意,彎唇不羈一笑,一點也不想深宮中算計陰謀權勢堆出來的樣子,隻是在這亂世誰又不會偽裝呢!

  “那你今晚就別回宮女房了,南側的春和秋月還有一間屋子,不大但是雅致,你應該會喜歡的吧!今晚你便去那吧,以後你都住那,我讓人把你的東西搬過來,好不好?”

  公冶尋稷急忙說道,帶著濃濃的急切像是怕月濃反悔一般。

  春和秋月是曲華流川南側的偏殿,那裏隻住著碧色一個人,碧色是曲華流川內殿的掌事宮女,自然可以有這樣的殊榮。既然月濃升為了公冶尋稷的貼身侍女,自然也是名正言順,隻是難免一個小小點燈修剪花草的宮女卻突然進入了內殿,難免惹人議論,能不能壓住這些流言蜚語,那便是公冶尋稷的本事了。

  “春和碧色正在住,秋月便是你的,我一早便讓人安排好了。你放心碧色是個穩重之人,不會像其他人一般惹你不快!”

  公冶尋稷急忙說道,是因為他知道月濃也知道春和秋月住著一個碧色,怕月濃心裏有什麽疙瘩,出聲解釋著。

  其實,月濃自然是明白公冶尋稷的心思,但是她從未擔心說碧色會害她,刁難她之類的。若是碧色要刁難月濃的話,有何必等到現在呢,以前才是最好出手的機會。

  “殿下嚴重了,我住哪裏都是一樣的!”都是在宮裏罷了,怎麽也逃不出去,月濃微微睨了眼公冶尋稷輕聲說道,似是帶著一絲淡漠,“今夜已經如此晚了,我還是想回宮女房,住了這麽多年,有些東西我想自己收拾,不必沾惹旁人之手。明日再搬吧!”

  公冶尋稷聽著月濃的話神色有些微頓,隨即淡淡吐聲,“好,那就明日再搬!”

  “奴婢謝過殿下!”

  月濃慣性地朝公冶尋稷行禮,說著慣性的話。

  “怎麽又自稱奴婢了!”公冶尋稷眉頭一皺,急忙出聲。

  “我忘了!”月濃也意識到自己自稱的奴婢,畢竟自稱了那麽多年的奴婢突然要改過來也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改過來的。

  “以後可不要忘了,記住,這是你答應我的!”

  公冶尋稷淺淺一笑凝視著月濃,帶著數不盡的溫柔。

  公冶尋稷轉身看向黑幕空中的明月,在滿滿的黑幕中留下一道光來,便足以照亮所有黑暗,月色朦朧,輕柔光色,剛好映照在公冶尋稷和月濃兩人身上。

  看著被月光所包圍的月濃,那雙靈動的眸子即便是在明月麵前也沒有絲毫的遜色,依舊是那般明亮如浩然星辰。

  “今晚的月亮好美啊!”

  公冶尋稷看著月濃不由得感慨道,話中雖是對明月的讚美,眼中臉上滿滿裝的都是月濃窈窕的身影。

  “宮外的月亮才是最美的,殿下見過嗎?”

  月濃聽著公冶尋稷的話,抬頭看著那圓月,眼神微暗,眸色微沉,不由得輕聲開口。

  聽著月濃的話,公冶尋稷不免心中有些不安,那個宮女不向往有朝一日出宮換取自由呢!不過是無力掙紮地被困一生。自然,他的月濃也不例外,他好不容易讓她到了自己身邊,他又豈會輕易地放她走呢!他不允許,不允許她逃離他的身邊。

  “阿濃…想出宮嗎?”

  公冶尋稷強忍著心中的害怕與擔憂,刻意放低聲音問了這麽一句,帶著濃濃的小心翼翼與不安。

  月濃看著公冶尋稷瞬間便明白了他的話,腦海中卻是閃過從前的很多事來,一件一件在她的腦海中盤繞著。最終,月濃朝公冶尋稷淡淡地搖了搖頭,嘴角泛著一絲苦澀的笑意。

  公冶尋稷明明看到她搖頭心中暗喜,以為她想留在自己身邊,可是下一秒卻又看到她泛起在嘴角的苦澀笑意,臉瞬間便僵了,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她雖不是太空中的大雁,卻也是飛在花叢中的蝴蝶,耀眼迷人。蝴蝶既屬於宮中,更屬於宮外,屬於自己的自由而不是束縛。

  公冶尋稷既然是懂得這個道理的,隻不過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因為他不敢,以前的公冶尋稷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變得那麽膽小,那麽在意一個人的離去。

  “別的宮女都盼望著巴不得能夠趕緊出宮,看得望眼欲穿,難道你就不想出宮嗎,宮外的自由你不向往嗎?”

  月濃嘴角上揚不見笑意,可以從她細微的神情中看出她並不讚同公冶尋稷的話,但是果然是這樣的。

  “她們是她們,我是我,宮中和宮外又有什麽區別呢!更何況所謂的自由,不過是饑寒交迫時的溫飽,冰天雪地的溫暖罷了!心中有花,繁花似錦,反之,亦然!殿下自幼熟讀聖賢書,自然是比月濃還要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看得透徹!”

  月濃的談吐雖說不是什麽舌戰群儒的大家之言,可是從中所流露出來的話卻是極其通透,一針見血讓人沒有反駁的餘地,卻偏偏句句在理。公冶尋稷看著這樣的月濃,他早知她與一般俗氣的宮女不同,隻是沒想到談吐學識恐怕也不輸大家閨秀。

  公冶尋稷就好像是發現了什麽寶藏一般,眼神像是裝滿透亮的星星一般。

  可是後來的後來,公冶尋稷才知道月濃為何不同其她宮女一樣盼望著出宮,因為她費盡心思進入深宮便已經做好了一輩子葬送在這宮中的準備。

  “那你願意留在宮中一直陪著我嗎?”

  公冶尋稷壓著心頭的激動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問出這麽一句。

  月濃抬眼將從放在明月上的視線轉到了公冶尋稷臉上,微微凝視,眼中意味難明,可月濃卻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公冶尋稷眼中的急切,像是十分期待這月濃的回答。

  “那殿下會一直留在宮中嗎?”

  公冶尋稷神色微僵微頓,顯然沒有料到月濃會這般反問他。

  當了皇帝,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便能一輩子留在這深宮,並且成為這深宮的主宰。若是登不上這九五至尊之位,終有一天也是要出宮的。

  “那阿濃希望我一直留在宮中嗎?”

  公冶尋稷最終還是將問題還給了月濃,眉眼清淡。

  “當然不希望!”月濃想都沒想並直接脫口而出,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倒是讓公冶尋稷直接愣了,他未料到月濃會如此直接的回答。

  “為什麽?”公冶尋稷緊緊凝視著月濃的臉,隨口出聲問道。

  月濃心中一緊,似是有一抹驚慌,不過月濃卻是隱藏得極好,連一向細心的公冶尋稷也沒有發現。

  “深宮險惡,人心算計,天下最肮髒的地方,我希望殿下能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平安度日!”

  月濃在心中稍稍想了一下措辭,掩去眼中的不自然,緩緩說道,看著倒是一片赤城的樣子。

  公冶尋稷聽著月濃的話,不知為何雙眉輕輕皺了起來,緊緊凝視著月濃卻剛好對上月濃坦然淡定的眸子,看不出一絲差錯來,公冶尋稷這才鬆開眉頭,放下視線。與其同時,看著放下警惕的公冶尋稷,月濃在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情緒難明。

  “我即便是出宮也要帶著你一起出宮,帶你一起離開這人心險惡之地!”

  公冶尋稷隻當月濃是為了自己好,心中竊喜月濃的心也終於放在自己身上一分,卻是在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堅定,在心中暗自許下了承諾。

  而月濃借著朦朧月光,在公冶尋稷的話中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