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尋稷月濃摔倒
作者:晚生末學      更新:2020-11-12 08:20      字數:4575
  戌時。

  薄霧濃雲,夜深露重,粉釉色暈黃色的天際被黑幕所取代,像是拉著一張巨大無形的網一般籠罩著整個偌大的蘭陵,卻有一輪明月,皎潔如畫,朦朧魅惑,隱藏在薄薄地青雲之中,若隱若現,飄飄欲仙。

  蘭陵城中繁華萬千,燈火闌珊,四處輝煌,人來人往,歡聲笑語,聽得見那悠悠茶館傳來的雅致琴聲,想必奉承的是那文人騷客。聽得見那幽深戲院傳出咿呀的尖細長音,想必奉承的是那古態龍鍾。聽得見那明媚秦樓散著迷香的**素手,想必奉承的是那達官子弟。

  不免有路邊攤販的吆喝,孩童嬉鬧追逐的聲音,有賣藝的篝火,走街串巷的吃食,無不在訴說著天下升平,安樂繁榮。

  若是喧鬧,皇城就相對寂靜了許多,深宮院落,外圍宮牆總是規矩千萬條,懲罰也千千萬,不得不謹慎遵守,步步留心,小心行事。

  皇城裏的安靜便像是天下隻做緩緩移動的明月,不發出一點聲音,唯有皎潔。而皇城裏的安靜覆蓋下的卻是看不見的陰森與算計,白骨如山,腥風血雨,即便是有人死了,也不會發出半點聲音來,因為也沒有人在意。

  即便是這樣危險至極的深宮,還是有人擠破了頭往裏進。外麵的人想進來,裏麵的人想出去,可是卻都不能得償所願。

  各自做著各自安分守己的事,不敢多言一語,多行一步。

  曲華流川。又是到了宮廊下點燈的時辰。月濃提著一個大竹籃子緩緩走來,竹籃裏裝滿了蠟燭,看著重量不少。月光灑落下來映照著月濃纖細的身影,隱隱約約,細長纖弱,顯然這個大大的竹籃對於她來說有些吃力。

  月濃使勁提著,額頭上已是湧現許多密密麻麻的細汗來,一步一步笨重地走上那台階。

  不遠出月濃身後樹下有一人,金絲蟒袍,玄衣錦緞,一身浩然正氣,瀟灑俊逸,公冶尋稷來站在那,靜靜地看著月濃一步一步爬上那台階,眼神溫柔卻又似帶痛意與無可奈何。

  或許是因為重量,月濃不小心踉蹌了一步,公冶尋稷被驚得想要急忙伸出手過去扶她,見她站穩無事卻隻能緩緩收回了手,跟在她身後藏好自己靜靜地看著她。

  月色朦朧,映照著兩個人的身影,一前一後,一高一低,不發一言,不發一語。

  月濃走到了宮廊下,將竹籃放在了地上,這才緩緩直起腰,喘著輕氣,抬起手袖毫不避諱地擦了擦臉頰。轉而複始,走過去那宮牆一角,爬山虎長滿的宮牆,爬山虎長得很是茂密,枝葉繁茂翠綠新姿。隻見得月濃扒開那爬山虎,搬出那長長粗壯的樓梯,一步一步地將梯子挪到了宮廊下,顯然這梯子對於月濃來說是夠吃力的了。

  公冶尋稷隱藏在木從下前柱子後,見月濃如此吃力的樣子,緊皺著雙眸,想要去幫她一把,卻又想到了什麽,隻能將原本都伸出去的腳都收了回來。

  月濃爬上梯子緩緩將屋簷一角的燈籠給取了下來,將新蠟換上,再將燈籠小心翼翼地掛上。

  月濃從梯子下來,準備去換一個燈籠時,一不小心,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的身子都搖搖欲墜,月濃被嚇到了發出驚叫聲來。

  公冶尋稷見到滿臉驚慌,顯然是措不及防,見月濃快要墜下,公冶尋稷來不及多想縱身一躍,飛了過去攔住月濃的腰,隻因月濃措不及防加上心慌忙往後倒,連帶公冶尋稷兩人都往後倒去。

  公冶尋稷卻緊緊抱住了月濃,兩人就這樣狠狠甩了下去,滾入了矮木叢下,翻了幾個滾。

  “誰啊,誰在那邊!”突然傳來一個宮女的身影。

  月濃被公冶尋稷緊緊地包裹著,公冶尋稷原本想要出聲,卻被月濃有所察覺,月濃一把捂住了公冶尋稷的嘴,做出噓的姿勢來。公冶尋稷看著覆在自己嘴上的手和月濃驚慌的眼神,緊緊地凝視著她,說不出來的異樣柔情與情緒,公冶尋稷原本想要出聲也安靜下來了。

  月濃被公冶尋稷抱住,月濃有些不適想要掙脫,公冶尋稷察覺她的想法,越發緊緊地攔住她的腰,輕聲在她的耳畔說道,“不想讓人發現就別動!”

  公冶尋稷在月濃耳畔吐氣如蘭,很是邪惡的樣子,月濃緊繃著身子,很是不適,卻又沒辦法掙脫,也不敢掙脫,若是被人發現也不知要被傳成什麽樣了。

  “誰在那裏,快出來!”宮女慢慢走了過來,就將快要走到公冶尋稷和月濃身邊,月濃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緊張不已,公冶尋稷也將她的緊張與不安全權收入雙眼,陰沉著眸子。

  突然,旁邊的花叢裏跳出來一隻小花貓來,叫了幾聲走開。

  那宮女這才鬆了一口氣,恍然大悟,“原來是隻貓啊!”

  宮女這才緩緩離去。

  月濃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被公冶尋稷抱著,兩人齊齊躺在那草叢上,公冶尋稷環著月濃怎麽看怎麽尷尬,很是迷離的樣子,月濃很是不適,而公冶尋稷卻是很喜歡這種感覺,佳人在懷。

  月濃扯了扯身子,忙推了推公冶尋稷,有些難看地說道,“殿下,人走了,快起來吧!”

  月濃推搡著公冶尋稷,公冶尋稷眼色微沉,隻得鬆開了手緩緩起來,不忘小心翼翼地扶起月濃,眼睛在她身上四周掃了一圈,確定她無事,這才放下心來,但是還是忍不住開口輕聲詢問著,“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

  月濃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來什麽往後退了一步,公冶尋稷拉著月濃的手也正因為這樣被迫鬆開。

  “多謝殿下相救,不知殿下可有受傷?”

  響起月濃疏離卻又急切的聲音,公冶尋稷的眼神溫柔了幾分,緊緊凝視著月濃,月濃卻不敢抬頭看他。像極了一副小白兔被欺淩的樣子。

  “怎麽,知道關心我了!”公冶尋稷卻起了調侃心思,彎唇一笑緩緩說道。

  “殿下是為了救奴婢,奴婢自然關心殿下!”月濃不卑不亢回答了這麽一句,顯然這便是月濃真心話。而公冶尋稷卻不得了,難不成自己不救她,平日裏她就不會關心自己了嗎?當然這樣的話公冶尋稷也不會傻到說出來,好不容易今晚趁著這個機會,月濃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變,兩人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不知殿下可有受傷,是否需要請太醫?”公冶尋稷沒有回答,月濃耐著性子又問了一句,微微抬頭看了公冶尋稷一眼,正好對上他那深情如水的雙眸緊緊凝視著自己。

  公冶尋稷難得從月濃的神色中看到對自己的上心與擔憂,他突然有些不舍,不忍打斷,陷入月濃那雙清冷靈動的眸子無法自拔。公冶尋稷眼中便知剩下了濃濃的柔情,遇到月濃後,他才明白原來心動是這樣的感覺,滿眼都是她的影子。

  見公冶尋稷沉默不語的樣子,月濃眼神中閃過一抹幽光,似是有一些不解,雖心不滿卻是到底怎麽也沒有表現出來,畢竟身份有別,一個是高高在上的恒王,天之驕子。一個卻是卑微如塵泥,小小宮女。

  “殿下?”月濃耐著性子又喚了公冶尋稷一聲。

  公冶尋稷這才從中回過神來,麵露些許尷尬,卻被眼中濃濃的柔情所覆蓋,公冶尋稷這才發覺月濃所問的問題,原本想要大方說一句,沒事,卻看到那月濃緊緊盯著的樣子,公冶尋稷心中不免有一些悸動,原本想要說的話也變了味。

  公冶尋稷立馬變了臉色,裝出一副受傷了的樣子,“怎麽會沒事,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怎麽會沒事?”像是斥責的語言緩緩從公冶尋稷的嘴中吐出,卻絲毫不見他斥責的樣子。

  “殿下,你哪裏不舒服,奴婢去給您請太醫吧!”月濃見公冶尋稷這副難看的臉色,立馬眼中臉上都是濃濃的擔憂,忙出聲說道。

  “不用了,不用了,你扶我過去廊下坐會便好!”公冶尋稷輕挑了挑眉眼,掩去眼中的一抹遐想,軟聲軟氣地說道。

  月濃卻說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扶公冶尋稷哪裏,眼神中閃過一抹濃濃的慌張。

  公冶尋稷見月濃一副難為情地樣子,眼中閃過一抹暗光,連忙半打趣地說了一句,“你該不會我要占你便宜吧!”

  “奴婢不敢!”公冶尋稷此話一出,可把月濃嚇得不輕,月濃連忙微低下頭,急切地說道。

  公冶尋稷看著月濃誠惶誠恐的樣子,心裏不免一喜,蠻覺得可愛的。麵上卻換上一副稍稍嚴肅的樣子,輕聲說道,“那還不快扶我過去!”

  “是!”月濃也不好拒絕,隻能伸出手來,猶豫了一下,輕輕抓住公冶尋稷的胳膊,作勢就要把他帶到宮廊下。

  公冶尋稷在月濃伸出手伸向自己那一刻起,公冶尋稷不禁彎唇一笑,帶著一抹邪惡又得逞的笑意,眼神都帶著濃濃的光,在這月高風靜無人之處,月光映照他的臉龐,顯得十分魅惑的樣子。

  公冶尋稷一個轉手輕輕一用力,月濃整個人便撲倒了公冶尋稷懷裏,與公冶尋稷緊緊貼合,月濃驚呼一聲,想要掙脫,奈何公冶尋稷用力太緊,難以掙脫。

  “怎麽了,你?”既然公冶尋稷將月濃拉到了自己的懷裏,那麽便是死也不會放手,月濃又怎能輕易掙脫呢!公冶尋稷感受著月濃的情緒,嘴角上揚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

  “沒,沒事!”

  月濃知道公冶尋稷的心思,雖然不滿,卻無法與之抗衡,若換了平時,她定然會不顧一切掙脫,但是畢竟剛剛公冶尋稷才救了自己,月濃也隻能半推半就從來了下來。

  月濃將公冶尋稷緩緩從台階上扶了上去,公冶尋稷雖緊貼著月濃,但是卻沒把身體的重量放在她身上,怕她受累。

  月濃將公冶尋稷小心翼翼扶到廊下做好,緩緩鬆開了手,公冶尋稷雖有些不舍,卻也不得不放開,抬眼看著月濃,隻見月濃白皙光滑的額頭上湧現許多密密麻麻的細汗來,便是連那巴掌大的小臉也有些微紅,像是上了一層薄薄的胭脂一般,在這夜靜月色朦朧時刻格外迷人。看著月濃小嘴一張一合,輕喘著粗氣,粉釉色的嘴唇泛著晶瑩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公冶尋稷緊緊凝視著,一動不動,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卻看著月濃如此累的模樣,公冶尋稷不禁懷疑起自己的重量,眼神微眯,輕輕算計著,不免在心中悄悄嘀咕:她怎麽看起來這麽累的樣子?我好像不重吧,我記得我沒把重量放在她身上啊,她怎麽出了這麽多汗啊?

  公冶尋稷清了清嗓子,開始懷疑自己不由得問了一句,“看你很累的樣子,是我太重了嗎?”

  “沒有沒有!”月濃一聽立馬嚇得誠惶誠恐急忙說道。

  “那你為什麽出了那麽多汗?”公冶尋稷溫柔地看了一眼她的額頭柔聲道。

  月濃微冷,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一些難言之隱,隨即月濃隻是隨意地說了一句遮掩過去,“可能奴婢天生體質如此!”

  公冶尋稷緊緊凝視著月濃,見她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就沒有過多將心思放在這個上,彎唇低垂眉眼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帕來,看向月濃輕聲說道,“坐下來!”

  “不用了,殿下,奴婢站著便是!”月濃看了眼公冶尋稷拿出的手帕急忙推辭道。

  “我讓你坐你便坐!”公冶尋稷卻是眼神一橫她態度強硬了幾分。

  “是!”月濃見狀也不好繼續拒絕,隻能緩緩坐下,卻是坐在了公冶尋稷的對麵。其實月濃知道公冶尋稷說的是坐到他身邊,但是月濃卻是為了避嫌故意裝傻,誰料倒沒有得逞。

  公冶尋稷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緩緩抬眼看著她,輕聲說道,“坐過來!”

  公冶尋稷的話雖是溫柔無比卻是帶著一絲讓人無法拒絕的堅定,看著公冶尋稷的眼神,月濃不禁有些懼怕,知道了自己裝傻抗衡不過,隻能起身緩緩坐到了公冶尋稷身邊,卻是離他隔了一截。

  公冶尋稷倒沒有生氣,見她這副樣子不過彎唇一笑,在他看來,月濃肯坐過來就已經夠了。公冶尋稷側身看著月濃,看得出她眼神有些躲閃,不敢與公冶尋稷對視,挺直的腰肢仿佛如坐針氈。

  “轉過來!”公冶尋稷緩緩出聲,帶著不容人抗拒的堅定。

  月濃隻能緩緩轉了過來,心裏七上八下的很是忐忑,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與公冶尋稷親密接近,但是見到他,月濃還是不由得緊張,頭也不敢抬起來,隻能低垂著眉眼,不敢與之對視。

  公冶尋稷彎唇,隻能向前傾著身子,拿著手帕的手抬起準備朝月濃的額頭伸去,替她輕輕擦著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動作溫柔,麵容俊朗,行事俱到,沒有嫌棄與輕視,這樣的一個人很少能讓女子能不對他產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