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〇章 攔截成功
作者:太史令的鼠標      更新:2020-10-26 09:01      字數:3617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秦簪出海堵截父親,不偏不倚碰上了討要“洗帆捐”的一艘海盜船。

  不按套路出牌的海盜又劫財又劫色,秦簪急中生智,先用四百兩銀票穩住海盜,又拋出一個更大的誘餌——自家商船上的千兩銀票,這才將急色的海盜船長穩住。

  聽聞商船要明後天才能過來,海盜船長哪裏有閑工夫去等,今夜的賭局還要用新入手的四百兩銀票去討回昨天的場子呢。

  待得尋找船家後生未果的四名海盜回來,他留下兩名海盜和翻譯官在小島看守秦簪懷璧,帶著剩下兩個海盜回返東海城,去幹另一行“一本萬利”的買賣了。

  星雲澄澈,半月低懸,春夜潮湧一浪緊似一浪,搖得小漁船不住晃動。

  為了取那千兩利好,海盜船長明令留守的兩名海盜不準動秦簪懷璧。

  兩個海盜分了個出力不討好的差事,罵罵咧咧沒個好臉,好在翻譯官多少還是向著自己同胞的,家裏女兒年紀又與船上兩個姑娘相仿,因此生了父愛護佑之心,便拉著兩個海盜圍在船頭玩起了色子。

  秦簪與懷璧坐困愁船,小姑娘受了驚嚇,不住嘴地問秦簪“怎麽辦怎麽辦”。

  秦簪自己心裏也沒底,畢竟押寶押在能夠截住父親的座船,無論來硬的還是來軟的,自己和懷璧自然無礙,但萬一遇不到父親,後邊的事情可就難辦了。

  逼急了也學船家後生跳海逃生,就不信海盜能遊過自己,可自己水性雖好,懷璧能不能浮得了海浪還在兩說。

  兩個姑娘擔驚受怕地打了半夜的盹,直近黎明才沉沉睡去,好在兩個海盜還算守規矩,抑或說翻譯官還算有良心,拉著兩人老老實實宿在了甲板之上。

  天光大亮,秦簪最先醒了,探頭出艙,看海盜和翻譯仍在蒙頭睡著,再向島上打量,一個山尖上茂茂密密全是樹,真要藏人還是很難找的。

  方動了上島躲藏的念頭,很快就給自己推翻了。

  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截住父親,一切風險都不如父親被朝廷捉去的風險大。

  因此秦簪重新退回臥艙,也睡不著了,隻是絞著腦汁想如何說服眼前這批海盜同自己一起截船。

  兩個海盜昨晚搖色子搖得十分盡興,每人從翻譯官兜裏贏了五兩銀子,直到後半夜才睡,他們知道自家船長最早也得午後再回來,因此賴了個大懶,蒙頭蓋臉睡了個不亦樂乎。

  翻譯官沒一會醒了,悄悄踅到船艙門口,敲門叫出秦簪。

  “你們到底是怎麽打算的?真有你家商船過來麽?要是沒有,趕緊趁兩個海盜睡著逃到島上躲起來,去找那個漁民,我就說自己也睡著了,被你們給跑了!”

  雖然昨天收錢時翻譯官沒給秦簪留下好印象,但後來他一直護著自己,這叫秦簪慢慢減少了對他的惡意,聽他這麽一說,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謝謝大叔您為我們著想,其實我們也想到逃到島上了,可是畢竟不是最好的方法,我家商船確實就這兩天經過,還請大叔和這些人解釋解釋,要他們在北上的航線等著,一定能等到的。”

  翻譯官憂心忡忡問:“可那畢竟是一千兩銀票呀,真的有麽?”

  秦簪微微一笑:“和命比錢算什麽,我家是做綢緞生意的,手頭還過得去,隻要海盜們說話算話就行,到時還要私下裏酬謝大叔的保護之情嘞!”

  翻譯官點了點頭:“隻要咱們大寧人不被欺負就行了,謝不謝的打什麽緊,你們兩個姑娘盡量少露麵,由我來和他們周旋!”

  吃過午飯又等了一個時辰,海盜船才沒精打采地駛了過來。

  海盜船長昨晚先是小贏,玩開心了收不住性子,一發將本錢全都折回去了。惱火之下本想天亮就來找秦簪的千兩銀票,結果黎明時候熬不住困,一覺睡到了正午。

  海盜頭子頂著黑眼圈和倭瓜臉,向著留守的兩個海盜發了一通牢騷,質問他們為什麽沒有到航道上去截船。

  兩個海盜在老大麵前窩窩囊囊,明明是為了等他,結果挨了一頓熊,哭喪著臉升帆搖槳,這才將漁船駛離小島。

  其實小島就在航道的旁邊,來往船隻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秦簪打從醒來後就盯著航道,總共也就三艘拉石頭木頭的貨船北上,其餘都是出海的漁船,一艘載客的船都沒有。

  海盜船長的覺沒睡夠,隻囑咐四名海盜和翻譯官監督著秦簪辨認自家商船,便回艙裏補覺。

  下午生意倒好,截住了兩艘沒掛藍金綢條的北上船隻,收了二十兩紋銀的“洗帆捐”,到日暮時分卻再也看不到船隻了。

  海盜船長急躁地質問秦簪。

  秦簪也沒底,隻得扯謊說最遲明天一定能攔住自家商船。

  海盜船長罵罵咧咧,懷揣二十兩紋銀又駛回東海城,繼續鑄造他的發財大業。

  當夜無事,轉過天來,海盜船長上午便回來了,這次臉色好了很多,原來是昨夜時來運轉,用二十兩銀子贏了一百多兩回來。

  心情雖然好了一點,但記掛秦簪家千兩銀票的心思絲毫未減。

  秦簪主動獻策,說與其在這裏幹等,不如慢慢往南行駛,一來能早一點遇上自家商船,二來路上有可能還會多收一些捐賦。

  海盜船長點了點頭,又將舵盤交給手下,仍舊回艙補昨夜的覺。

  秦簪懷璧並肩站在漁船船頭,四隻眼睛緊盯著眼前的海麵,似乎海船不是慢悠悠地過來,而是像電閃一般,一個不留神就會錯過似的。

  將近正午,後艙煎魚的香味已經飄出來了。懷璧眼尖,先看到海平麵上出現了一根桅杆,慢慢看清前邊來了一艘大漁船。

  兩艘南下的船上十六隻眼睛都向北上的這艘漁船瞄去。

  三條船越靠越近,十四隻眼睛都去到了別的地方,隻有秦簪的眼睛死死盯著即將交會的船舷。

  幾乎就在秦簪要放棄這條普普通通的漁船時,她突然注意到舵艙裏的船老大也在偷偷地瞧向自己這邊。

  那眼神分明就是作奸犯科的人才會有的,再向甲板上打量,光禿禿沒有一個幫手,但是船舷吃水卻很足。

  秦簪腦筋飛轉,這麽一艘漁船,如果吃水這麽深,打起的魚起碼得有上千斤,但正午時分除了船老板卻看不到一個人,難道光憑他自己就能捕起來千斤的漁獲?這條船實在是可疑。

  至此,她已不想放過任何一艘可疑的船隻,哪怕是誤認,叫海盜收點“洗帆捐”,自己也能多一份緩衝的餘地。

  思慮妥當,秦簪將手一指,衝著翻譯官大喊:“這條船有問題!”

  翻譯官沒明白秦簪為什麽突然說這麽一句,未等做出反應,掌舵的海盜已經看明白了秦簪的手勢,當即吹響了哨子,連帶著海盜船長,五名海盜即刻進入戰鬥狀態。

  海盜船打了左滿舵,斜斜地貼向大漁船的側麵,與此同時,翻譯官朝著大漁船舵艙高喊停船。

  大漁船當真有鬼,見海盜船逼來,急忙右滿舵向外海逃去。

  海盜船上帆葉全張,不一刻劈著浪花就追了上去。海盜船長親自掌舵,待追上後,另兩名海盜叼著刀子,從桅梁的長繩上一蕩跳到大漁船上,將船逼停。

  秦簪的小漁船速度趕不上那兩艘,在後邊拚命追趕,待接近之後,卻見大漁船甲板上空空蕩蕩。

  海盜船長和兩名海盜難道鑽進艙去了?

  小漁船上的兩名海盜對了個眼色,舵艙裏一名海盜留守,另一名海盜甩出去撓鉤搭住大漁船右舷,吊著身子攀了上去。

  剛自那邊右舷露頭,驀地血光一閃,人頭搶先掉向海裏,底下嘩啦一聲響,遲了半拍之後,沒頭的腔子才噴著血倒栽下船。

  這一血腥的變故嚇得秦簪懷璧兩個當場尖叫起來,翻譯官也跟著叫。

  舵艙裏的海盜反應也真夠快,登時右滿舵向一旁躲開,同時也不知道扔出個什麽藥丸,明黃色的煙柱一飛衝天。

  可船畢竟不像車子靈活,哪裏是說躲得開就躲得開的,還未離舷三尺,大漁船上已跳下一人,兔起鶻落之際搶到舵艙,未等海盜抽出兵器,舵艙裏紅光一閃,最後一個海盜也嗚呼哀哉了。

  大漁船上跳下的那人轉身衝到甲板,正要下手劈砍軟癱在地的翻譯官,秦簪突然尖叫:“恩公手下留情!”

  那人一驚,長刀虛點翻譯官,再向秦簪看去,驚呼出口:“秦小姐,懷璧姑娘,怎麽是你們?”

  秦簪喜出望外,奔到沈升麵前,急急問道:“我爹爹呢,他在船上麽?”

  沈升點點頭,謹慎地問道:“船上還有其他人麽?”

  秦簪忙推開沈升的刀子:“這位大叔是好人,其他再沒有了!”

  沈升瞅了翻譯官一眼,然後收起兵刃,嘬唇對大漁船打聲呼哨,再對秦簪道:“你且稍等!”

  話音未落,大漁船上傳來稚嫩的聲音:“阿姐!”

  秦簪看去,不是秦佩璿還能是誰,接著秦無傷也上了甲板,驚訝溢於言表。“簪兒,你怎麽在這裏?”言罷托著秦佩璿一起跳到小漁船上。

  秦簪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抱住父親妹妹哇哇哭了起來。

  秦無傷愛撫著長女的秀發,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懷璧。

  懷璧先驚後喜,軟到甲板上也嗚嗚地哭了起來,她卻還能說出話來:“秦伯伯,我們等的好苦,你們可算來了!”

  秦無傷眉頭一立,扳住秦簪肩頭:“簪兒,你們怎麽了,可是受了委屈?”

  他最怕的就是這夥海盜對女兒無禮,見秦簪搖頭,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卻又轉頭瞪視著翻譯官。“我女兒到底怎麽了?”

  翻譯官死中得活,虛汗出了一身,站也站不起來了。“經過……經過再講不遲,還請諸位趕緊離開,你們看……”

  他先指了指仍在燃燒的黃煙藥丸,再向北方海麵一指,不知何時,又一艘雙桅海盜大船正向這邊煙柱靠攏。

  沈升急問:“是海盜們的求救信號?”

  秦簪這時才緩過悲傷,急向父親道:“父親快走,這些海盜就是來捉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