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釋放
作者:太史令的鼠標      更新:2020-10-26 09:00      字數:2163
  由良山喊穀到百越天外天穀,千裏的路途,常餘一路被睡蠱迷著,隻覺得昏昏沉沉永無天日。

  突然,壓在身體上那股似重又輕的無形籠罩好似消失不見了,他神氣一輕,竟然坐起身來,但又坐得不穩,天地不住地打轉,他忙伸手向後支撐,但雙手綁著撐不住,身子一歪又倒了回去。

  雖然身子不爽快,但他腦子十分清醒,左右打量,見自己蜷在一個藤條編成的卵形籠子當中,隔著縫隙可見籠子懸在地上左右搖晃,難怪天旋地轉的。

  此時正值靜夜,薄露微涼,身前鐵盆裏點著柴火,劈裏啪啦地爆著火星,估計是剛有人填過新柴。

  火盆前方是半畦空地,四周黑幽幽的全是密林,也不知什麽鳥鉤唔鉤唔直叫,聽得瘮人,再就萬籟俱寂了。

  常餘正在向外張望,驀地身側有什麽東西蠕動了一下,媽呀,不會是蛇吧?

  他膈應地一甩腰想要避開這東西,但籠子懸空不吃力,越躲纏得越緊,他最惡心長蟲,生怕和這祖宗“同居一室”,再使勁擰了幾下,倒擠出了嚶的一個女子聲音。

  常餘到此時方才發覺,自己竟然和寸發的王因然四仰八叉地糾纏在一起。少女體香撲鼻,雲體觸手柔滑溫暖,他心神一蕩,臉燒得可以煎雞蛋。

  同窗初醒,朦朧朧還不知所遭何遇。常餘緊扭兩下,好歹把倒剪著的雙手從王因然的大腿上拽到一旁。

  “你……你……怎麽……在這兒?”

  “你怎麽在這兒?”

  一樣的問題,不同的意思。

  常餘不禁苦笑,他回想往事,歎了口氣道:“你還是被抓住了,要是我能多拖上一陣子,你應該能跑到鯨口村的。”

  王因然醒神醒得差不多了,發覺二人糾纏得有些不雅觀,忙將漲紅的臉避開常餘的胳肢窩,半天擠出一句話。“我們這是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啊!”

  常餘向籠子外的夜空望去,想觀星辯位,無奈此處樹葉茂盛,隻能看到斑駁的紫夜和淡粉的星雲,但無法觀到足夠的星星。

  “他們究竟是誰?”王因然似是自言自語,“為何要捉我們,可是你的什麽仇家?”

  “我哪有什麽仇家,我還以為這夥人是要劫你的色,順道把我也搭上了呢!”

  見王因然驚大了雙眼,雙臂回護前胸,常餘知道此情此景自己失語了,連忙致歉。“看來不是衝著你我,那必定是……”

  王因然恍然:“諶盧、妖醫那夥怪人?”

  “不然怎麽解釋!整個山穀裏邊就他們最古怪,咱兩個包括鯨口村的人都是良民,去哪兒招惹這些歹人!”

  常餘第一次公開發表牢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這是哪輩子拆了廟,好端端地在後山考試,怎麽就淪落到如今這地步了!”

  王因然安慰道:“既然我們如今同處一……同被囚禁,對方應該沒有加害之意,不然何故等到現在?”

  常餘有些納悶:“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咱們在良山喊穀時是什麽時節?”

  “秋初啊,怎麽啦?”

  “那你看看,秋天會有迎春花開麽?”王因然努努嘴指向籠子外的空地,一旁果然生著一大叢迎春花。

  常餘驚大了嘴:“你意思是說我們被……被迷翻了半年?不吃不喝不拉不撒?”

  王因然略顯厭色:“若非半年,那我們必定身在南方四季如春之地!”

  常餘暗暗佩服王因然的洞察力,轉問道:“可你又怎麽能判斷他們沒有加害之心?”

  王因然側目凝思,火光為纖眉潤頰鍍上一層暖色,常餘忍住不看,又不自覺偷偷瞄了兩眼。

  “我也不能確定,隻是……隻是有這麽一種感覺!”

  “哼哼,女人的直覺,很準!” 靜夜中驀地傳來一個陰鶩的女子聲音,接著從林中轉出一個黑衣女子,看身段仿佛就是劫持自己那人。常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別是剛才說的話給她聽了去,這要來加害我們吧!

  那女子走到籠子底下,手隨意一揚,常餘頓覺身子一輕,同王因然一起摔在草地上。那女子再對著籠子上頭輕輕一捏,藤條便似靈蛇一般四散開來,把兩個囚徒放了出來,二人拉扯了半天才分開身子。

  那女子沒好氣地說:“我們主人查實了,你兩個不是我們要的人,現在就放你們出去,把這個帶上!”言罷扔過來兩個頭套。

  常餘問道:“我們那幾個朋友身在何處,是不是也抓錯了?”

  那女子沉長了臉道:“不要給臉不要臉,現在不走那一輩子就別走了!”

  常餘還想問什麽,王因然在背後輕輕揪了揪他衣角,順從地接過頭套套好。

  常餘還在猶豫,女子惡狠狠將一塊麻布塞進常餘嘴裏,再將頭罩兜在他頭上,接著腰帶一緊,身子已被她提了起來,奔了一陣被塞到一輛車中,車子顛顛簸簸搖搖晃晃,約莫兩個多時辰方停住。

  又等了約莫一頓飯功夫,也沒個動靜,王因然自己摘下頭套,給常餘解開束縛,二人出車查看,此刻天已黎明,車停在山道上,前頭套著的牲口也無聲無息給帶走了。

  二人左右看看,也不知身在何處,商量了先往山下走走,見到人了再打聽地方。

  相伴東行了三日,王因然對常餘漸漸親切起來,起居行走照顧得十分細致周到,一個大美人寸步不離,難免心猿意馬,常餘少不得飄飄然想入非非。

  第四天晌午,在山道上已能望見山下江邊紫巍巍的百越王都剛脊城,大江上輕舟小舸順濤溯波,驛道上熙熙攘攘都是車輛,借風聲幾可聽聞市井裏的喧囂叫鬧之聲,好不熱鬧。

  常言道望山跑死馬,雖然在上上看著剛脊城近在眼前,可等下到城門的時候已臨近黃昏,城門在酉末即要關閉,二人急忙入城。

  城是進了,可慌慌張張沒個計劃,進來一看客棧爆滿,也不知是有個什麽盛會即將舉行,兩個人尋尋覓覓,也不知道今晚要上哪裏打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