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章 認親
作者:太史令的鼠標      更新:2020-10-26 09:00      字數:2697
  秦家認親之事,秦簪還需要考慮考慮,她提出與同伴見麵的要求,秦無傷自然允準。

  三個女孩兒重逢,翔醴自是另一番心思,懷璧抱著秦簪好一頓委屈,大家互道別離情景,倒都沒吃什麽虧。

  秦簪開門見山問道:“這裏的主人想認我為義女,你們怎麽看?”

  翔醴心中一驚,心想怎麽會有如此巧的事情,約瑟夫剛與自己相認,這邊秦簪又要認親。

  懷璧問道:“他們為何有這種奇怪的要求?”

  秦簪便將與秦無傷見麵的情況簡單向二人講述。

  “他與我是有些相像,不過我卻有另一層打算。”見懷璧翔醴兩個瞪著大眼睛盯著自己,秦簪壓低聲音講,“不管他是不是我的生身父親,我若是不認,咱們恐怕就離不開這裏了!”

  翔醴早已知道這個結果,並不怎麽吃驚,懷璧嚇得要叫,給秦簪一把捂住。

  “現在是咱們三個自己個兒商量,不能叫其他人知道,妹子穩一點!”

  懷璧都快哭了,要早知道出門這麽危險,還不如在鶴阪城老實呆著。

  秦簪續道:“所以不管怎樣,我想先應下來,之後再隨機應變,若他們真心待我,我們南下尋找竹聲也有了幫手。若是他們有什麽圖謀,總之我們姐妹萬不可分開,麵子上對他們虛與委蛇,私底下再想法子逃走。”

  “就是這樣!”翔醴認了莊無名為故舊,但誰也不知西野羽美與約瑟夫的私下約定,她又比秦簪多了一分心思,若要阻止約瑟夫為禍紫星,必須得借他力量尋到諶盧等隊友。二人不謀而合,便簡要將與莊無名相認之事對秦簪講了。

  秦簪也覺得事情太過湊巧,但並未往深裏想,既然三人統一了意見,她立刻找到門外的雨簾,將認親之事應肯了下來。

  雨簾歡歡喜喜跑到前邊去報訊,一頓飯的功夫,秦無傷便攜著秦三友並幾名女眷來至後院。

  秦無傷此刻滿麵紅光,雙手激動地微微顫抖。到這階段,秦三友也不便說話了,隻從女眷中走出來一名雍容華貴的中年女子,親切地拉起秦簪的手。

  “瞧瞧瞧瞧,這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真是老天開眼,叫王爺得還明珠,環兒璿兒,快來見過姐姐!”

  中年女子身後跳出一大一小兩個女童,大的十歲樣子,小的六七歲,過來拉住秦簪左右手,嬌嫩嫩喊出姐姐。

  秦簪在遴甄坊給人叫姐姐多了,但並沒有如此親切的感覺,心頭一熱,眼睛也濕潤了,忙笑著掩飾。

  秦無傷大喜過望,急忙相互介紹:“這是你義母劉氏,這個是你大妹子佩環,這個是你小妹子佩璿。”

  秦劉氏是個風火性子:“都站在這裏像什麽樣子,快快到祖宗祠堂前行禮要緊,再半個時辰吉時就要過了!”

  一群家眷簇擁著秦簪噓寒問暖,拐過幾道院子,來至一處幽靜的小院,院中隻有一間祠堂,家丁們早將院落灑掃得一塵不染,禮儀一應用具也準備齊整,總管笑眯眯地司儀。

  “秦氏正宗叩拜先祖!”

  供桌後神龕上擺著一大兩小三個嶄新牌位,正中大牌位上鐫著“顯元祖麓陽秦氏之神主”,右邊“顯高祖考大舜太子太傅戶部尚書秦九山妣育仁夫人秦歐陽氏之神主”,左邊“顯考大舜樂博齋大學士秦勉陽妣秦孫氏之神主”。

  秦無傷趨前一步,自供桌上點著三支線香,恭恭敬敬插到香爐,接著回身跪在蒲團上向秦氏先祖三拜,接著秦劉氏帶環璿二女拜了祖宗。

  司儀再唱“旁宗叩拜先祖”,秦三友恭敬上香磕頭。

  司儀接著請秦無傷在供桌旁禮椅上坐了,高唱:“入籍人叩拜先祖!”

  秦簪伸指拈香,俯身長拜。

  司儀再唱:“入籍人拜家長!”

  秦簪微一遲疑,心想這一拜下去,自己再也不是孤苦伶仃一個人了,即便從前周柔百般嗬護,那也是長姐之愛,無論如何代替不了父母之情。

  想念及此動了真情,眼淚奪眶而出,她哽咽著拜倒在地,再起身時,已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個布包,掀開來,卻是周柔留給她的那根桃木簪子。

  秦簪有意驗證秦無傷,雙手高高地將簪子捧到他麵前,泣問:“父親可認得此物?”

  僅僅看到桃木簪的形狀已如身遭九天驚雷,秦無傷顫抖著接過來,待看到簪頭小篆“秦”字“禾”的第一筆向右撇去,這不是自己的筆體還是什麽,驀地雙眼一黑,噗嗵栽倒在地。

  原來秦家高祖秦九山是舜朝的開國元勳,秦家世代入朝為官,可謂書香門第。

  秦家有戒,兒孫從文不從武,可到了秦無傷這一代,族中幾個兄弟沒一個做得了學問,偏偏愛打架胡鬧,秦無傷的父親秦勉陽是個文弱書生,也不多管,竟由著秦無傷中了武舉,被選為武官。

  正所謂天命無常,這一家子世代習文,一旦出了個武舉,偏偏就趕上了大寧伐舜。當時秦無傷已做到參將,隨主將駐守咽羅河北岸入通舜京的咽喉要地,寧軍在鹿猩山南殲滅舜軍主力,使得秦無傷部直接暴露在穎王的鋒芒之下。

  秦無傷戰前不久剛剛得知愛妻茹琬兒腹中有喜,本來誓死保國的豪情壯誌偷偷地被兒女情長滲透。

  在破城之日,秦無傷被擊傷脊梁,他就地鑽在死人堆中躲避兵災。戰鬥結束後,他本想火速回到妻兒身邊,無奈受傷過重,險些死在半道。

  他被人救到山裏,臥床不起將近半年,出山後發現天下已經改了姓,舜哀宗在寧軍的逼迫下焚殿自盡,寧軍破城大肆屠掠,此殤成為高犁文一生中洗不去的汙點。

  秦無傷回到焚毀一空的家園,哪裏還能找到家人的蹤跡,幾番打聽,聽說沒死之人,男的拉去修陵,女的充作官妓。他一路追到鍾玄,可茫茫人海,哪裏能尋到愛妻的音訊。

  其時尚有不少舊舜餘黨四處襲擾,寧朝對舊舜官員士卒打擊十分強硬,秦無傷在鍾玄無法立足,又得的消息說亦有部分俘虜被派到了蠲州服苦役,他溯江西上,一尋數年,仍是音信全無。

  找來找去,慢慢地也灰心冷意了,後來娶了蠲州大戶劉滿江的千金,暗中積聚舊舜勢力,準備一血家仇國恨,待得基礎已成,找了個相貌與舜朝皇室相近的庸人冒充古孫氏遺後,借鍾玄劇變之際立起反旗。

  蠲州從來不服鍾玄的管,秦無傷又施政有方,百姓不管什麽大寧大舜,誰給好日子過就跟誰。

  秦無傷這一昏倒,眾人嚇得慌了手腳。

  秦三友忙扶起義父,又是撫胸又掐人中。須臾,秦無傷幽幽轉醒,滿麵老淚縱橫。

  “我的兒啊,這是我送與你娘的定情信物,沒想到她一直帶在身上,又……又……交給了你,這還不是信物是什麽?”

  秦簪早已哭成了淚人,跪著問道:“爹,我娘在哪裏?我娘在哪裏?”

  秦無傷想起往事,悲不自製,泣不成聲。“孩子……是爹……對不住你娘倆啊!”

  秦簪再也控製不住,撲到秦無傷懷中,將這些年來的委屈孤單一股腦宣泄出來,父女兩個抱頭痛哭,家人無不滴淚。

  良久,秦劉氏拭幹眼淚,扶起秦簪。秦簪稍稍收束悲傷,把秦劉氏扶到秦無傷身邊,恭恭敬敬拜了下去。“父親母親在上,簪兒給二老磕頭了!”

  秦無傷夫婦忙伸手扶起。秦簪再拜秦三友,接著秦佩環秦佩璿又拜了秦簪。秦三友吩咐設宴,一家人收住眼淚,歡歡喜喜到酒桌上互道溫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