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都被擋在他的懷抱之外，所有嘈雜的聲音慢慢退離。

  過了會兒，她又叫他，“祁夜……”

  祁夜“嗯”了聲，聲線還是緊繃。

  蘇糖沒再猶豫，問他，“你是怎麽過來的？”

  比起其他，這其實才是她現在最好奇的問題。

  她過去那個世界是出了事故，回來，是因為身體到了極限。

  他呢，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到這裏的？

  祁夜聞言目光微閃，沉默幾秒，微微鬆開她。

  他沒有說自己肺癌本就活不久的事，隻是看著她的眼睛，一字字的說，“我自殺了。”

  說著，他忽然彎唇，抬手摸摸她的臉，“割腕自殺的。”

  他的掌心比剛才還要涼，碰到她的時候她都忍不住瑟縮了兩下。

  等她反應過來他說的話，看著他唇角的弧度，喉嚨卻越來越堵。

  “割腕自殺？”

  她想到了自己看到的小說的結局，所以，還是一樣嗎？

  是了，她其實也想到了。

  如果不是出了事，他怎麽可能變成現在的祁夜呢？

  隻是一想到他自殺的樣子，她心口就堵得厲害，連帶著那些對他的怨怪一起，一點點洶湧而出，“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眼淚落下來，止都止不住。

  她真的好痛，所有的事都堆積在她的身體裏，從以前到現在，然後終於被他的話徹底點燃。

  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她身體裏不斷的炸開，讓她的靈魂都在叫囂著疼痛，而這種疼痛最後爆發成一股怒氣。

  連她的聲音都拔高了幾分，“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祁夜抿緊唇，看著她哭，就覺得像是有把刀子在他心口狠狠剜著，連血帶肉傷筋動骨。

  他開口，聲音很輕，生怕嚇到了她似的，“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來你的世界，才能找到你，難道不好嗎？”

  蘇糖用力推他，“不好不好不好。誰稀罕你來，我一點也不想見到你，永遠也不想。”

  說完她轉身就要跑，祁夜卻抬手圈緊她的腰身，將她緊緊箍在懷裏。

  他抱著她，不顧她的掙紮，將頭放在她的肩膀，聲音嘶啞顫抖，“可我想。蘇糖，你走了之後，我每天都在想你，想得快要瘋了你知道嗎？”

  蘇糖掙紮了幾下，掙紮不開，她停頓了片刻，聲音都低了下去，“可你怎麽能確定死了就能過來，如果你死了，就真的隻是死了呢？”

  這才是她最害怕的。

  如果他死了卻沒過來呢，那他就會徹底從這世界上消失了，不管哪個時空，再也沒有他。

  祁夜箍著她的力道又緊了兩分，“沒有你，死了就死了吧。”

  蘇糖閉上眼，“可我不喜歡你這樣，祁夜，你不應該是這樣的……”

  祁夜也閉上眼，“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樣，我隻知道，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誰說他什麽也好，他就是這麽沒出息。

  他就是為她活的。

  為她生為她死，他的存在，都隻是因為有她而已。

  沒有她在身邊的時候，他每時每刻都在煎熬在掙紮。

  他常常夢見她在陽台哭著叫他的名字，跟他說再見。

  每次從夢中驚醒時，他真的都很想去死的，隻有死了才能解脫，才不會再痛苦。

  他能忍到那個時候，也是因為他一直帶著希望，直到最後，希望徹底破滅。

  他抬手，捧住她的臉讓她看向他。他望著她的眼，低聲道：“我一直都很後悔，為了別的人忽略你離開你，讓你一次次受到傷害……”

  蘇糖眼睫顫了顫，眼睛裏雖然還有眼淚，卻忽然變得很平靜，她問他，“然後呢，你後悔了，你覺得自己一次次離開我讓我受傷了，可現在你還是想要離開我，不是嗎？”

  祁夜微僵，蘇糖卻忽然笑了，唇角彎出很淺的弧度，“祁夜，你以為你在想什麽，我真的看不出來嗎？”

  祁夜眉心收緊，蘇糖退開一步，“如果你真的想走，那你就走吧，我不會留你，你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就當做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

  “糖糖……”

  祁夜臉色瞬變，他抬手拉她，她卻隻是再退開更遠，“你走啊。”

  他握手成拳，低聲說：“我不走，我也沒有想要離開你……”

  “你有。”

  蘇糖打斷他，語氣冰冷卻又委屈，“你明明就有。你想離開我，想自己去處理所有問題。因為我是個負擔，在你身邊不斷會有危險，隻會拖累你。”

  “我不是……”

  “你是。”

  蘇糖睫毛輕顫，眼淚又落下來，“你就是這麽想的，你這個騙子，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不是。”

  她又一次轉身要離開，他忙一把拉住她，語氣緊張的解釋，“真的不是，我沒有要離開你，你相信我。”

  蘇糖背對著他沉默，沒有說話。

  祁夜緊咬著牙根，微用力將她重新拉轉到他懷裏，用力抱緊她，在她耳邊道：“我是想去處理問題，可我沒有想離開你，蘇糖，我怎麽會舍得離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