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越在病房門口等著祁夜，等祁夜一出來，就把自己剛才查到的消息跟他說了，“已經查到了，男人本身就是個死刑犯，是被謝老太太從監獄裏帶出來的，給了他家人一大筆錢送去了國外。”

  祁夜點點頭，沒什麽情緒。

  可了解他的許越卻知道，祁夜現在的平靜才是最危險的。

  或許他現在的情緒已經緊繃到了一個頂點，隻是始終壓抑著，什麽時候爆發出來，恐怕誰都無法承受。

  其實這種情況也是在他們的意料之中，男人的身份也已經不重要了。

  隻是，孟婉鳳很明顯是真的坐不住了。

  想了想，他又說了句，“屍體已經處理好了，隻會當做已經處了死刑來處理，不會有什麽問題，boss可以放心。”

  祁夜依然隻是點了點頭，“回去換件衣服，去謝家。”

  說完，他轉頭看了眼病房，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握了握，最終還是忍耐著，沒有再停留，同許越一起離開。

  有蘇糖的父母在，他似乎……可以放心了。

  醫院門口，車子已經在等著了。

  祁夜沒有馬上上車，而是站在台階上抬頭看了眼黑沉沉的天。

  雨依然在下，現在已經是早上十點，雖然比起之前完全的黑暗好了許多，可天色依然是灰蒙蒙的。

  也不能說沒有天亮，而是雲層太厚，烏雲幾乎將陽光遮得嚴嚴實實，看來便如同黃昏暮靄之時。

  秦玦帶人上山之後就沒了消息，通訊徹底被切斷。

  祁夜心底的擔憂越來越深，或許，把孟婉鳳處理了，他應該前往鳳凰山一趟。

  深吸幾口氣，他上了車。

  車子慢慢駛離，祁夜閉著眼靠在後座，許越坐在副駕駛。

  忽然，許越驚訝的開口，“醫院門口好像是蘇小姐？”

  祁夜眉心收緊，忙睜開眼轉頭朝後方已經有些距離的醫院看去。

  隔著沉沉雨幕，能醫院門口站著個小小的身影，一動不動。

  他們都是眼力很好的，而祁夜更是憑著感覺就能感覺到，的確是蘇糖。

  她跑出來做什麽？

  他急道：“掉頭。”

  司機忙調轉了方向，很快就回到了醫院門口。

  祁夜也顧不得撐傘，直接打開車門就下了車。

  蘇糖依然一動不動的站著，看他的車慢慢駛離，又看著他掉頭回來，看他下車朝她來。

  他很快回到她麵前，神色焦急，“外麵這麽冷你出來做什麽？”

  蘇糖抬眸看他。

  雖然隻是十來步，可因為雨太大，他依然被雨淋得濕透了。

  水珠從短發上滴落，順著他的臉頰一顆顆朝下滾。

  她唇角動了動，開口，聲音微啞的叫他，“祁夜。”

  祁夜眉心微動，“嗯，怎麽了？”

  朝旁邊看了眼，眉心收得更緊，“你爸爸媽媽呢？”

  他說著，拉她站到旁邊角落，既不會擋著大門口，也不會被其他來往的人看著。

  蘇糖沉默著，祁夜更是覺得不對，站定後又問她，“到底怎麽了？”

  好一會兒，蘇糖低低說：“我都想起來了。”

  祁夜微怔，隨後便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神色驟變，“你……”

  雙手緊了緊，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恢複記憶了，什麽都想起來了，那她……

  空氣在這瞬間變得很安靜，讓人窒息。

  祁夜垂在身側的手指節發白，開口時，聲音微有些顫抖，“你說什麽？”

  蘇糖閉上眼，“我說，我都想起來，我……”

  一句話還沒說，她的嘴被祁夜捂住了。

  也許是因為沾了雨水，他的手有些冰。

  他開口，聲音也冰，可這種冰不是冷酷，而是絕望。

  “別說，什麽也別說。”

  蘇糖睜開眼，看著他。

  貓兒般明亮的眼睛裏分明含著朦朦水汽，濕漉漉的，像是他欺負了她，可憐兮兮的。

  祁夜目光微深，捂住她嘴唇的手落上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前。

  聲音顫抖，“如果你想說的話不是我想聽的，就不要說。”

  他其實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她想起來了，是不是會怪他怨他？

  他實在害怕，也不想聽到她說任何一個討厭他的字。

  蘇糖閉上眼，他向來這麽‘霸道’，隻許她說好聽的話。

  他的衣服濕了，心口也是冰涼的，可偏偏他的懷抱讓她覺得溫暖。不管經曆了多少痛苦的事，這一點，從不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