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以這孩子的智商，高中的書籍對他來說確實不困難, 戚妄估計如果不是因為時間太短，今年的高考戚有福都能跟他一起參加……

  有一個小天才兒子真的是一件非常令人欣慰的事情，戚妄能明顯感覺到，教育這個孩子的時候他省了多少事情，從前經曆過的那些世界戚妄也養過孩子，但從來都沒有像這次一樣這麽輕鬆過，而且有些時候，戚妄能感覺到戚有福經常會冒出些別出心裁的想法來，而且他自己還能建立起係統的邏輯來, 有幾次, 戚妄都險些被戚有福給繞進去了。

  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戚有福成熟了許多, 變得不太像是個小孩子了，有很多東西都不用戚妄教, 他自己便會了, 並且還可以舉一反三，提出各種各演化出來的問題詢問戚妄。

  在學到慣性的時候, 戚妄跟他說在行駛的車廂裏跳起來，因為慣性的緣故，人會隨著車子移動，落在自己跳起的地方。

  戚有福便問了戚妄一個問題, 倘若他跳起來之後，可以在半空之中停留幾分鍾, 那他落下的時候還會在原地嗎？

  戚妄記得自己在原本的世界裏也問過自己的物理老師, 那個時候物理老師對他說, 這個假設根本不存在，並不需要考慮這種可能。

  現在麵對同樣提出這個問題的戚有福，戚妄給了他答案。

  “如果你可以在空中停留，那你和行駛的車子便不再是一體，你變成了靜止的參照物，落下的時候自然不會在原地了。”

  戚有福接受了戚妄的解釋，又興致勃勃地看起了其他的東西來。

  看著如此勤奮好學的戚有福，戚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來。

  如果忽略他的身高和年紀的話，過於懂事的戚有福會讓人覺得他已經是個大人了，他邏輯思維，以及一些想法已經趨近於大人，變得不像是個小孩子了。

  戚有福的這種變化戚妄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一個小孩子變得這麽成熟，怎麽想都覺得有些怪怪的。

  不過經過戚妄的試探，基本上可以排除戚有福是重生或者穿越之類的可能性。

  這孩子就是這麽個性格，跟其他不科學的力量沒多大關係，也許是因為學習了太多知識，所以才變得成熟了也說不定。

  雖然戚妄覺得小孩子還是有小孩子的樣子好，不過既然戚有福不願意做個小孩子，戚妄也沒有過多強求。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思想，戚妄不會因為自己是戚有福的父親，就左右他的思想，讓戚有福根據自己的心意成長。

  雖然戚有福是他的孩子，但是在那之前，戚有福首先是個獨立的個體，戚妄尊重戚有福自己的選擇，他隻要把握住不讓他走歪路，其他的並不需要過多插手。

  很快便到了高考舉行的時候，戚妄要去縣城參加高考，他不放心把戚有福一個人留在家裏，便把他帶到了縣城去。

  這個時代的招待所還是比較安全的，戚妄去考試的時候，就把戚有福留在招待所裏麵，戚有福也聽話，並不會到處亂跑，戚妄十分放心。

  高考順順利利地結束了，戚妄帶著戚有福回到了村子裏麵。

  他回來沒多久後，劉福生找上門來，說有事情想要戚妄幫忙。

  戚妄覺得有些奇怪，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雖然還在一個村子住著，不過戚妄跟劉福生的來往並不密切，他貿然上門尋求幫助，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戚妄並沒有貿然開口應下來，而是問劉福生又什麽事情。

  劉福生看著戚妄，臉上露出了一抹躊躇之色。

  說要找人幫忙的人是他，真找上門來了，他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劉隊長，有什麽事情你可以直說，如果我可以幫忙，我一定會幫你的。”

  見戚妄如此好說話，劉福生也稍稍放下心來，他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方才開口說道：“其實我這次來也是受人所托，你也知道的，我是大隊長，有時候並不好拒絕人。”

  戚妄看著劉福生，沒有開口，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有些話一旦開了口，繼續說下去就是順理成章了，劉福生很快就把自己的來意給說了出來。

  請劉福生來找戚妄的人是顧雪梅。

  自打去年跟戚妄鬧開了後，胡鐵牛入獄，顧佳佳慘死，張美蘭也吃了槍子兒，顧家死的死散的散，日子變得越發艱難了起來。

  顧有德受了刺激，病倒在了床上，他連起身都費勁兒，更別提是照顧家裏了。

  現在顧家所有的活計全都壓在了顧雪梅的身上。

  顧雪梅又要照顧孩子，又要照顧顧有德，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她也是個可憐的，這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現在又被弄壞了，戚知青，你是沒看見，雪梅的日子是真的慘……”

  說到後來，劉福生不勝唏噓，跟著便長籲短歎了起來，一個勁兒地說顧雪梅現在日子過得怎麽艱難，生活怎麽困苦，一家人的生活環境有多麽糟糕。

  劉福生覺得戚妄是個心軟的人，自己說了這麽多，他應該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不說別的，至少對顧雪梅他們也產生一些同情之意了。

  然而聽了劉福生所說的這番話，戚妄卻並沒有多少感觸，他仿佛在聽一個不相幹人的故事一樣，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的觸動。

  自己巴拉巴拉地說了這麽一大堆，戚妄卻一點兒話茬也不接，到最後，劉福生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他也察覺到了氣氛好像有些不大對，說道最後，整個人也多了幾分尷尬之意。

  等到他說完了後，戚妄開口問了一句：“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做什麽？”

  劉福生訥訥地開口說道：“其實，其實我是受人之托，是顧雪梅，她想要找你，找你……”

  看著戚妄那沒有什麽表情的臉，劉福生覺得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啟齒了，明明已經鋪墊了那麽多，可是因為戚妄的反應不同，他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了。

  見劉福生不說話了，戚妄也懶得跟他繞彎子，直接了當地說道：“是顧雪梅托你來找我借錢的嗎？讓我猜一猜，她是不是說讓我看在有福的麵子上，讓我幫幫她？？”

  劉福生隻覺得異常尷尬，硬著頭皮嗯了一聲。

  看著滿臉尷尬之意的劉福生，戚妄覺得自己完全理解不了這個大隊長的腦回路。

  他跟顧家之間的恩怨劉福生不是不知道，他怎麽會應了顧雪梅的請求來找他幫忙？

  他看起來真的就那麽像是冤大頭嗎？給人打了左臉還巴巴地送右臉上去？

  “當初她沒有看在有福的麵子上放過我，現在又有什麽臉麵讓我看在有福的份上幫她？”

  劉福生其實也知道這事兒顧雪梅做的不地道，可那不是因為她日子過得艱難嗎？但凡日子好過一些，也不會找戚妄的。

  想到這裏，劉福生又繼續勸說道：“顧雪梅到底是有福的親娘，你就算看在有福的麵子上，也要幫她這一次吧，你總不能就這麽看著她們一家人生生餓死了吧？那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她一個女人家家的，實在是扛不起了。”

  戚妄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就算如此，跟我也沒有人任何關係，這是顧家的事情，我跟顧雪梅已經離婚了，她已經再招贅了，還是那句話，我這個前夫沒有任何義務養她跟她那一大家子。”

  劉福生的思想戚妄理解不了，也完全不想去理解，知道這人說不通，戚妄不想跟他多費什麽話，客氣地把劉福生給請了出去。

  看著麵前緊閉著的大門，劉福生長歎了一口氣，心裏麵也有些不太得勁。

  自己怎麽就想不開非要走這一趟了？大約還是因為看著顧雪梅可憐，那一家老的老小的實在過不下去，他也於心不忍。

  想到按天看到的畫麵，劉福生猶豫再三，還是上前敲了敲門。

  到底有個戚有福在呢，總不好這麽看著她們一家就這麽餓死了吧？戚妄的家庭條件那麽好，隨便漏一點兒，也足夠顧雪梅他們生活了，助人為樂結個善緣，何樂不為呢？

  這一次劉福生敲了沒有多長時間的門，大門便在他的麵前打開了，看著戚妄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劉福生有些心虛，不過想到顧雪梅的淒慘模樣，他便又鼓起了勇氣。

  “戚知青，我知道這事兒有些強人所難了，但是一夜夫妻百夜恩，更何況還有有福這孩子在呢，你不看僧麵看佛麵，幫雪梅一把，大不了我讓她給你打個借條，以後慢慢地把錢還給你，大家都在一個村子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是哪天她鬧上門來，你讓有福那孩子怎麽想？”

  劉福生句句不離戚有福，顯然是想用這孩子跟顧雪梅的關係來打動戚妄，讓他能幫襯下顧雪梅。

  若是換了個麵皮薄的，或者其他一些好麵子的人，劉福生這個大隊長纏到現在，估計多少也會給一些，就當是留個麵子情了。

  然而戚妄心硬如鐵，哪怕劉福生說的是天花亂墜，他也沒有鬆口的意思。

  “劉隊長，我想我剛剛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不會幫顧雪梅的，你趁早歇了這個心思……”

  見戚妄似乎真的生氣了，劉福生也覺得有些下不來台了：“戚知青，你這樣子就有些太冷酷了吧？好歹你們也做過那麽多年夫妻，現在她都這麽慘了，你不幫她就隻有死路一條了，而且你條件那麽好，幫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何必……”

  原本戚妄還覺得劉福生是個不錯的大隊長，可是現在看到他這拎不清的模樣，戚妄隻覺得可笑。

  他生活條件好，就活該幫忙嗎？顧雪梅的死活跟他有什麽關係？他不去踩上一腳，已經是他大肚了，居然還讓他去幫她？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沒有等劉福生說完，戚妄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劉隊長，當初我被顧家和村子裏的人逼迫，日子過得艱難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逼著顧雪梅來幫我？那個時候你怎麽不說讓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別對我趕盡殺絕？”

  劉福生的嘴巴張了張，訥訥地說道：“你一個大男人，哪裏需要……”

  接下來的那些話在戚妄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注視下，卻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戚妄繼續說道：“因為我是下放的知青，不是村裏的人，所以就可以任意被欺負？因為我脾氣好性子好，你就覺得我可以無條件地去幫助坑害我的人？”

  “可是……”

  戚妄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又提高了幾分：“就算是欺負人也是有限度的，我是知青，是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不是來進行勞動改造的，劉隊長，你若是再這樣子胡攪蠻纏，我就去公社書記那裏要個說法，若是公社書記也不成，那我就去找縣委書記，我就不相信了，這天底下還沒有個說理的地方了！”

  戚妄的語氣之中並沒有多少憤怒的情緒，然而那鏗鏘有力的聲音砸下來，卻把劉福生整個人都給砸懵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來請戚妄幫個忙，居然就捅出來這麽大的簍子來。

  眼見著戚妄轉身大步進了院子，揚聲招呼了戚有福一聲，又去一邊兒推自行車，看那架勢是真打算上去告狀了，劉福生瞬間慫了，求爺爺告奶娘的攔住了戚妄。

  “戚知青，你別生氣，我錯了，是我錯了好不好？是我糊塗了，你別去，我以後再也不提這事兒了，你別生氣，別生氣成不？”

  原本在屋子裏麵看書的戚有福聽到了戚妄的喊聲後，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當看到村裏的生產隊長劉福生正抱著抓著戚妄的胳膊不撒手，一聲疊一聲地求著他的時候，戚有福愣住了。

  他現在是不是該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回去繼續看書才好？

  “有福，我跟你爸爸有事兒要說，你先回去，先回去……”

  劉福生發現了從屋子裏麵出來的戚有福，他整個人越發尷尬了起來，隻覺得自己這張老臉都丟了個一幹二淨。

  戚有福沒動，扭頭看向了戚妄：“爸爸，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在劉福生哀求的目光下，戚妄搖了搖頭，示意戚有福先回去。

  “沒事兒了，有福你回去繼續看書，我跟劉隊長有話說。”

  戚有福乖乖地應了一聲，知道戚妄不會吃虧，他也就沒有留下來了。

  劉隊長那樣子都要哭了，他要是繼續留下來，劉隊長的麵子都沒地兒擱了。

  等到戚有福走了，劉福生總算是恢複了正常，他求了戚妄半天，總算是打消了戚妄去上麵告的念頭。

  “戚知青，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會改的，我一定會改的，你放心就好，以後這種事情我不會再做了。”

  戚妄看著不停討饒道歉的劉有福，卻並沒有任何觸動。

  不過是因為觸及了他的利益，所以才會如此，明明對一切都心知肚明，可是在慷他人之慨的時候，卻沒有絲毫手軟。

  戚妄欣賞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的人，可是他卻不喜歡那種強迫別人原諒傷害他的人，還要讓別人上趕著幫忙的人。

  善良從來都是對自我的要求，而不是綁架他人的武器。

  所以麵對著劉福生的時候，戚妄的態度極其冷淡，透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感。

  “劉隊長，顧雪梅是小安村的人，如果他們的日子真過不下去，你身為大隊長的不能幫襯一把麽？”

  聽到這話，劉福生脫口而出道：“可是我家的條件又不好，哪裏能幫她？而且救急不救窮，我……”

  接下來的那些話在戚妄了然的目光下，卻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劉福生看到了自己的卑劣與自私，想到自己剛剛的行為，他的臉騰地一下燒紅了。

  他自己尚且不願意幫顧家的人，又憑什麽要求跟顧家有仇的戚妄幫忙呢？

  混沌的大腦終於恢複了清明，劉福生沒臉繼續待在戚妄家了，匆匆說了聲再見後，他逃也是地離開了戚家。

  戚妄什麽話都沒有說，上前關上了大門，轉身回了屋子之後，戚有福來到了他的身邊，張開雙臂抱住了戚妄的腰。

  “爸爸，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是你，媽媽什麽的，我從來沒有期待過，她隻是給了我生命，卻對我不聞不問，她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就不要想用這個身份來綁架你，爸爸，你別難過，我不會因為這個跟你產生隔閡的。”

  雖然剛剛戚妄並沒有讓他出來，可是這房子的隔音效果並不好，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戚有福全都聽到了。

  看的書越多，懂的知識越多，就越發明白過去的他們日子過得有多艱難。

  如果不是因為爸爸幡然醒悟，他們怕是還會繼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在整個村子人的惡意攻擊下，他們又能堅持多久？

  該盡義務的時候沒有盡義務，卻想要來享受權利，天底下哪裏有這樣子的道理？

  “父母對於子女，不是生下來不管就可以了，如果沒有付出隻知道索取的話，就不配做父母……”

  小家夥的道理一套又一套，全都是在安慰他，看著這個懂事乖巧聽話的小孩子，戚妄的心柔軟的一塌糊塗，他伸出手揉了揉戚有福柔軟的黑發，輕聲說道：“有福，我沒事兒的，小孩子不用操心那麽多，我會解決的，你隻要開開心心長大就好。”

  一切風雨他都會為他遮擋在外，他隻要快快樂樂地長大就好。

  剛剛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在父子兩人心上留下多少痕跡，二人很快便又忙活起自己的事情來。

  而另一邊劉福生在回去的路上就被早就等在路邊的顧雪梅給攔住了。

  “劉隊長，你說了嗎？錢拿來了嗎？戚妄怎麽說？他會不會幫我？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此時的顧雪梅模樣憔悴不堪，哪裏有過去嬌豔的模樣，家裏一下少了三個人，顧父又是個不中用的，兩個孩子還小，處處都要她來操心，這一年來，她過的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又哪裏能保持當初的模樣？

  如果不是真的撐不下去了，顧雪梅也不會厚著臉皮去求劉福生，讓他找戚妄幫忙。

  顧雪梅知道，戚妄一直都是個善良的人，當初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戚妄對她也非常不錯，自己現在這麽慘了，戚妄一定會同情她的……

  顧雪梅覺得她真的不貪心，隻要戚妄能把之前拿走的錢還給她，她的日子一定會好過起來的。

  然而幻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十分殘酷的。

  劉福生滿臉沉重地看著顧雪梅，打破了她的幻想：“戚妄說了，他不會幫你的，雪梅，眼看著你的兩個孩子也大了，最難的時候也熬過去了，等一段時間讓你爹給你看孩子，你上工賺工分，怎麽著也能養活你們一家子的，等熬過這兩年，回頭鐵牛出來了，你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顧雪梅根本就沒有想到過戚妄會不同意她的要求，當初戚妄說告他們謀財害命，最後不是看在戚有福的麵上隻拿了錢就放過他們了嗎？怎麽這一次就不成了？

  “你跟他說了我是有福的娘了嗎？你跟他說了如果他同意我們不是不可以一起重新過日子的嗎？這些話你都跟他說了嗎？劉隊長，你是不是沒有說！”

  希望破滅後，顧雪梅瘋了一樣地質問著劉福生，劉福生被她纏怕了，直接撂下一句愛信不信，要不找戚妄對峙的話，便直接轉身離開了這裏。

  而希望破滅的顧雪梅真的破罐子破摔地去找了戚妄，結果她卻連戚妄的麵都沒有見到。

  “顧雪梅，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若是你再糾纏不休，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當年的賬我們還沒有算完呢！”

  聽到那冰冷的不含一絲感情的聲音後，顧雪梅想起了去年被戚妄支配的恐懼，她不敢繼續停留下去，灰溜溜地離開了。

  後來顧雪梅又試圖從戚有福這裏下手，想要利用母子間的天性，間接從戚妄這裏得到她想得到的。

  結果戚妄不管去什麽地方都帶著戚有福，她根本找不到機會接觸到戚有福。

  過年後沒多久，戚妄收到了青木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他終於可以帶著戚有福離開這個困了原主整整九年的地方了。

  知道戚妄考上大學，還是首都的高等學府，小安村的村民們都轟動了，他們像是忘記了當初與戚妄鬧的那些不愉快，全都湊了過來，恭賀戚妄。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他都要離開小安村了，也沒有必要留下一個惡名，戚妄開了流水席，宴請了全村的人——當然這份子錢自然也沒忘記了收。

  距離開學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不過戚妄覺得他已經沒有留在小安村的必要了。

  臨行之前，戚妄去了劉福生的家，將他那個小院子的鑰匙交給了劉福生。

  “劉隊長，這套院子你等我走了後，交給顧雪梅，雖然我跟她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夫妻情分，不過她給了有福生命，雖然這麽多年她並沒有為有福做過什麽……這套房子，算是有福給她的，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徹底兩清了。”

  劉福生想說些什麽，可是看著戚妄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

  “我會轉交給她的，戚知青，祝你一路順風，從此以後人生順風順水，不會有任何波折。”

  戚妄笑了笑，寒暄了兩句後，便離開了劉福生的家。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戚妄就已經帶著戚有福離開了小安村。

  所有的手續之前已經全部辦完了，行李早已經收拾好了，舍棄了一些不必要的東西後，他們兩個離開小安村的時候，隻帶了兩個不大的行李箱。

  戚有福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看著那漸漸地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的村莊，原本壓抑在心底之中的那些鬱氣徹底消失不見了。

  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沒有繼續看下去了。

  這個村子留給他太多痛苦的記憶了，書上說人離開的時候都會想念故鄉，想念故鄉的一切，可是戚有福覺得，自己離開了這裏後，絕對不會想念這個地方。

  他所有美好的記憶都是來源於戚妄，爸爸在哪裏，哪裏就是他的故鄉。

  *****

  “爸媽，你們慢一點兒，大哥和小侄子坐的車還有一會兒才到呢，你們別急……”

  一個約摸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孩抱著個孩子，追在前麵那隊跑得飛快中年夫妻身後，一邊跑一邊喊著他們慢一點。

  火車還沒有到站，站台上人卻不少，年輕姑娘追得有些累了，速度慢了下來。

  “爸媽，你們等等我……”

  聽到女兒的喊聲後，戚正成和妻子白暖英的停下了腳步，回頭一看，見女兒抱著外孫已經落後了許多，二人急急忙忙地朝著她走了過去。

  “阿玉，我們都說了，讓你在家裏呆著，你說你非要跟著來做什麽？小寶才五個月大，你哪裏能把他往火車站這種人多的地方帶。”

  聽到母親責備話語之中的關心之意，戚玉笑了起來，開口說道：“媽，我這也不是想大哥了嗎？自打他下鄉後，我已經有九年沒見到他了，還有我那小侄子，我都還沒有見過他呢。”

  分開了這麽多年，知道哥哥跟小侄子回來了，她哪裏能不來接他們呢？

  白暖英讓戚正成把小寶接了過去，母女兩個挽著手，一起朝著前方走去。

  火車很快就到站，車上的乘客開始下車。

  戚家的人踮起腳尖，朝著人群之中張望著，想要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然而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從他們的麵前走過，那張熟悉的麵孔卻始終沒有出現，眼看著站台上的人越來越少，戚家的這些人也都緊張了起來。

  “大哥怎麽還沒有來？他做的不是這班車嗎？可是今天從H省過來的就隻有這一趟車啊。”

  自打他們收到戚妄的電報，說他要回來後，戚家的人是日日等，夜夜盼，這日期一天都要看百八十遍，月份牌都快被他們給翻爛了，這日子是不可能出錯的，人怎麽沒來？

  就在他們焦躁不安等待的時候，還是戚玉眼尖，看到了那個牽著孩子的手從火車上下來的人。

  “爸媽，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大哥！”

  戚正成和白暖英兩個齊齊看了過去，隻一眼，他們便再也舍不得挪開目光。

  他們的兒子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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