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福星命
作者:夢廊雨      更新:2020-10-19 16:07      字數:4947
  顧家夫妻原本就是自私自利的人, 所有的寬容厚道不過是浮在表麵的灰塵罷了,當他們的利益被波及的時候, 又哪裏還會維持表麵的那些東西?

  見戚妄是準備撕破臉,半點麵子都不給他們留,顧母心中轉過各種念頭,緊接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著大腿哭嚎了起來。

  “戚妄你就是個死沒良心的,你禍害了我閨女那麽多年,現在又往她的身上潑髒水,你不是人,怎麽能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來?你會有報應的!”

  顧母又哭又叫, 狀若瘋癲, 此時的她心裏就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要靠著胡攪蠻纏把這件事情給遮掩了過去。

  戚妄就合該被他們一家踩在爛泥裏麵, 想要翻身,也要看他們願不願意。

  顧父跟顧母心意相通, 看到她這個樣子, 顧父也配合著抹起眼淚來。

  “戚妄,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己, 我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為什麽偏偏要這麽害我們……”

  直到這個時候,兩人仍舊想要顛倒黑白,把戚妄踩到泥裏麵去。

  “人家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村子裏哪個女人嫁個男人不想著能有個依靠的?你看看村子裏有哪戶人家不是男人頂門立戶的?你摸著良心想一想, 自打你進了顧家的門兒,家裏麵的田地你侍弄過嗎?蓋房子的時候你幫過一把手嗎?就算是我們有點兒錯, 可也都是小問題, 你摸著良心問一問你自己, 我們對你有那麽差勁兒麽?要真有那麽差勁兒,你不早就離婚了?”

  此時的顧父滿臉都是淚水,仿佛是被人給傷透了心的老父親,他一句句地質問著戚妄,可謂是聲聲泣血,仿佛他們家真的吃了天大的虧似的。

  一個男人哭成這個樣子,顯然真是難到了極致,否則的話也不會是這個模樣,畢竟老古話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這要不是傷心到了極點,顧有德也不會哭成這個樣子。

  村民們到底是跟顧父認識的時間長些,而戚妄從前的口碑一直不大好,現在顧父這麽一哭,眾人不由自主地就偏向了他,也覺得顧父說得在理兒。

  倘若戚妄正的像是他所說的那樣子,給過顧家那麽多錢,之前幾年他怎麽不說?原來被顧家的人說吃軟飯窩囊廢的時候怎麽不說?偏偏現在這麽說,怎麽想都覺得有問題。

  村民們滿臉狐疑地看看向了戚妄,等待著他的回答。

  眼看著所有人又都開始懷疑起了戚妄來,沒有再像是先前那樣子一麵倒地相信他的話,顧佳佳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她抬起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臉上露出了一抹虛弱的笑容來。

  現在她跟顧家是一體的,顧家若是倒黴了,她也會跟著一起倒黴,保住顧家就是保住她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在對付戚妄這件事情上向來無往不利的顧父顧母是因為她的厭惡才開始倒黴的,顧佳佳便強忍著心中的厭惡,讓他們兩個分享自己的福運。

  見原本開始懷疑他們的人重新變得相信他們,顧佳佳的心裏甭提多得意了。

  她是天生的錦鯉命,她喜歡的會有好運氣,過得順風順水,她不喜歡的,那日子必然充滿艱難險阻,波折不斷。

  雖然戚妄現在不再窩囊,變得硬氣了起來,不過顧佳佳也是絲毫不懼。

  在她這逆天的錦鯉命麵前,就算是條龍也要給她盤著。

  眼瞅著顧家夫妻占據了上風,村民們重新用懷疑的目光看向了戚妄,顧佳佳的心裏甭得意了,哪怕自己的身體因為付出太多,此時已經有些精力不濟,站都要站不穩了,可是她心裏仍舊快活得要命。

  顧佳佳的所有反應都被戚妄盡收眼底。

  這人此時怕是還在得意著自己的逆天錦鯉命,以為一切都盡在掌握中,不過此時若是有麵鏡子在顧佳佳的麵前,她怕是就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糟糕了。

  其實解決顧家夫妻並不難,扭轉自己在村民心中的印象也並不是多麽困難的事情,畢竟他這裏有真憑實據,而顧家靠的不過是一張嘴罷了。

  戚妄之所以拖延這麽久,就是想要看看顧佳佳會怎麽做,好在他的苦心沒有白費,戚妄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東西,便沒有繼續容忍下去。

  戚妄沒有跟顧家夫妻繼續掰扯什麽,這對夫妻屬於油鹽不進胡攪蠻纏的類型,你跟他們講道理,他們跟你耍無賴,繼續糾纏下去沒有什麽意思。

  戚妄沒管那又哭又嚎,不斷賣慘的夫妻兩個,扭頭看向了旁邊早已經被這些事情給弄蒙了的劉福生。

  “劉隊長,你也看到了,我是想要和平解決的,不過顧家這對夫妻顯然不這麽認為,既然如此的話,沒有什麽好說的,我們報公安吧,讓公安局的同誌來處理。”

  事情繞來繞去,又繞回到了原點,如果劉福生願意報公安的話,哪裏會鬧這麽多的幺蛾子。

  他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陪著笑臉說道:“戚知青,你消消氣兒,有什麽話好好說,報公安真不至於,不就是些小事兒麽?”

  說著,劉福生轉頭嗬斥了顧家夫妻一聲:“顧有德,張美蘭,你瞧瞧你們像是什麽樣子,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麽?非要在這裏胡攪蠻纏,多也大的人了的,你們就不能要點兒臉麽?”

  然而顧家夫妻已經豁出去了,此時哪裏還顧得上臉呢?若是不將戚妄徹底踩下去,他們顧家才徹底沒臉了呢。

  這麽想著,顧母哭嚎了一聲,肥碩的身體朝著劉福生撲了過去,胖乎乎的雙手死死地抱住了劉福生的雙腿,嘴裏麵哭爹喊娘一般地嚎叫了起來。

  “劉隊長,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戚妄這個天殺的外來人可是要欺負死我們了呀,他是想要活活逼死我們啊,他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合該不得好死……”

  顧母可是哭喪的一把好手,她唱作俱佳,哭嚎的聲音又尖又利,如同魔音穿腦一般,吵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劉福生做了大隊長這麽多年,村子裏的婦人們就算是撒潑打滾,也不會鬧到他這來,往常他隻要把眼珠子一立楞起來,大隊長的氣勢一擺,那些婦人們便一個賽一個的乖覺,他哪裏見過這陣勢?

  若不是死死地抓著自己的褲腰帶,他褲子都要被顧母給扯下來了。

  現在戚家門前這麽多的村民們看著,若是他的褲子真被人顧母給扯下來了,那他也甭做人了。

  向來好脾氣的劉福生這次是真動了怒,他氣急敗壞地朝著顧母喊道:“張美蘭,你給我撒開手,你看你像什麽樣子!趕快給我放手,你再這樣子,甭怪我不客氣!”

  若是往常顧母也就聽話了,可是今天她就跟魔怔了似的,任憑著劉福生怎麽說,她都不肯撒手,一個勁兒地哭嚎著要讓劉福生給她做主。

  見說不通顧母,她嚎叫的反而比剛剛更大聲了,劉福生氣急,朝著旁邊站著的顧父嗬斥了一聲:“顧有德,還不快把你的婆娘更給我拉開了,你們要是再這麽鬧下去,小心我扣你們的工分!”

  在現在這年月,工分可就是錢,生產隊長在村子裏的權利很大,記工分分糧食批宅基地什麽的都是大隊長的事兒,你的工分多了少了,糧食分好了壞了,都掌握在大隊長的手裏,若是把人得罪了,以後要是給穿個小鞋子,那日子可就難過了。

  若換了平常,給顧父一千個膽子他也是不敢跟大隊長杠上的,可是今天的情況實在特殊,加上他了解大隊長的性子,這人看著挺厲害,其實心腸軟著呢,他們先把這次的事情給解決了,大不了以後再去找大隊長賠罪也就是了,都是一個村子的人,鄉裏鄉親處了這麽久,他就不信劉福生會站在一個外來的知青那一邊兒。

  想通了這一點兒後,顧父非但沒有勸著顧母起來,自己也跟著在大隊長的麵前抹起了眼淚來。

  “大隊長,不是我們不講理,我們都是老實本分的鄉下人,比不得戚妄是城裏來的高中生,他那張嘴能言善辯的,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我們要是不給自己想辦法,豈不是要被欺負死了?”

  說著說著,顧父哭得更大聲了,抹眼淚的的動作也越來越大。

  “我們顧家行的端做得正,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我們家人最老實不過了,不信你問問大家夥兒,誰能說我們一句不好?要是讓他把我們的名聲給壞了,那我們一家是真活不下去了啊……”

  顧母抱著劉福生的大腿繼續哭嚎了起來:“人的臉樹的皮,戚妄要把我們的臉皮扒下來,這分明是要送我們去死啊!大隊長,你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

  這話夫妻兩個一個哭一個叫,就跟那唱大戲似的,說的話一個賽一個的委屈,若是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們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不得不說的是,他們這一出傾情演繹,在顧佳佳錦鯉命的增幅下,倒是生生把那些原本倒向戚妄的村民們全都扯到了他們這一邊兒,看了這出大戲的村民們麵麵相覷,心底的天平又一次歪向了顧家夫妻這一頭。

  “我看顧家那那兩口子不像是說謊的人。”

  “我覺得也是,他們哭得那麽淒慘,就跟那楊白勞和喜兒似的,我看他們一點兒都不像是在演戲。”

  “戚知青這心眼子可真是多,他這一手可真真是要坑死顧家的人啊……”

  村民們議論紛紛,轉而同情起了顧家夫妻,見他們哭得可憐,有不少人都出聲安慰起了他們來。

  劉福生抓著自己的褲腰帶,隻覺得眼前這一幕實在是荒誕離奇。

  難不成哭一哭沒理就能成有理了?什麽時候胡攪蠻纏也成了一種洗脫冤屈的本事兒了?

  覺得荒誕不經的劉福生扭頭想要跟戚妄說些什麽,結果轉頭一瞧,卻發現原本站在他身邊的戚妄已經不見了蹤跡。

  劉福生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抓著褲腰帶的手一鬆,外褲就這麽生生地被顧母成了下去。

  村民們看到這一幕後,場麵瞬間安靜了下來,原本嚎得正上勁兒的顧母也不敢繼續哭嚎下去,她趴在地上,抓著劉福生被扯下來的褲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說這是個意外有人相信嗎?

  劉福生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就在他準備發火兒的時候,顧佳佳突然開口問道:“戚妄那家夥呢?他是不是畏罪潛逃了?”

  顧佳佳這話一說出來,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當看到故事的另一主角已經不在了的時候,大家夥兒全都懵了。

  不是,這一出大戲唱得正來勁兒呢,另一個主角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

  “爹,我們現在去哪兒啊?”

  就在村民們發現戚妄不見的時候,戚妄早已經騎著自行車帶著戚有福朝著縣城的方向去了。

  戚有福抱著戚妄的後腰,小聲開口問道。

  戚妄笑了笑,溫聲說道:“我帶你去公安局,找公安同誌給我們做主。”

  戚有福下意識地抓緊了戚妄的衣服,訥訥地問道:“公安局的同誌們會幫助我們嗎?”

  戚妄肯定地說道:“那是自然,我們行得正坐得端,他們要往我們身上潑髒水,自然是要接受懲罰的。”

  聽到戚妄的話後,戚有福沉默了很長時間,就在戚妄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小家夥突然又問了一句:“那從前爹你怎麽不去找公安局的同誌為你做主呢?”

  戚有福是跟很早熟的孩子,他記事兒早,兩歲的會後就有記憶了,那會兒顧家夫妻大約是覺得他年紀小,就算說了什麽也不會記得,所以在他的麵前說過很多事情。

  年幼的戚有福雖然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意思,可也能聽得出來他們語氣之中的惡意,他也問過戚妄,可是戚妄告訴他,都是一家人,磕磕絆絆是難免的,不用計較那麽多。

  後來他們離開了顧家,因為顧家夫妻又受了不少委屈,那會兒的戚有福也問過戚妄,為什麽現在他們不是一家人,他們還要受這種氣。

  那會兒的戚妄告訴他,那些人到底是他的親人,他們也不好鬧得太僵,事情鬧大了對影響不好。

  後來不管受再多委屈,戚有福也沒有再問過原因了,任憑著那些人一盆盆往他們身上潑著髒水,卻從來都沒有辯解過。

  戚妄有些心疼這個孩子,其實原主對這個孩子的教育已經出現了問題,或許是原主覺得那些髒水都是衝著他去的,並沒有波及到孩子,所以他才忍下來的,可是他卻沒有想到,他跟戚有福本來就是一體的,有個聲名狼藉的父親,戚有福心裏又會是什麽感覺?

  “從前是爹做錯了,是我太天真,以為我不去計較,他們就不會繼續傷害我們了,可現在他們開始傷害你了後,我才明白,我的退讓根本保護不了我們兩個,要想保護自己,那自身就需要強大起來。”

  停頓了一下後,戚妄又繼續說了下去。

  “傷害就是傷害,欺辱就是欺辱,不會因為他們是你的親人就會變成其他的東西,在他們動手傷害我們的時候,就已經不再是我們的親人了,永遠都不要因為他們的身份而去容忍那些傷害,你明白嗎?”

  戚有福用力地點了點頭,他靠在戚妄瘦弱的脊背上,小手抓住了他的衣擺,認真地說道:“我明白了,隻有爹才是我的親人,他們什麽都不是。”

  跟過去的那個爹相比較起來,他喜歡這會反抗,會保護他們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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