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崢嶸歲月 第187章:奇貨可居【下】
作者:孟婆湯有點甜      更新:2020-11-26 23:34      字數:5255
  眾人都有些傻眼了,心中暗道這位李路先生究竟施展了什麽神通,動動嘴皮子、身邊的狗再跟著叫幾聲,那兩頭凶悍的狂獒就被收服了?

  尤其是季英更是心驚不已,他暗中猜測寶玉是不是修煉了某種秘法,能通鳥獸之語,不知用什麽花言巧語騙過了那頭無知的狂獒,竟然就讓他去采取古藤了。

  難怪此人會提出方才的要求,此地其餘的收獲都歸他所有,原來他真有本事說服狂獒、將有的東西都拿走。季英如此想,而其他人也有類似的猜測,都以為寶玉接下來會采取古藤。

  不料寶玉並沒有這麽做,而是朝空中一伸手,從古藤上攝取了三朵花。這株已生長數百年古藤,沿著崖壁已達到百丈餘高的崖頂。那碗口大小如金鈴般的花朵,藤身上至少有百餘朵,寶玉隻摘取了其中三朵。

  寶玉以禦物之法將兩朵金花托於左手上方,另一朵金花則在右手上方緩緩旋轉,三條狗就在旁邊很專注地看著。寶玉微微閉上眼睛凝神入定施展神通法力,那旋轉的花瓣緩緩地合上了,變成了一個花苞、又似是金球的模樣。

  這“金球”還在慢慢變小,到最後變得隻有指肚般大小,然後又於空中旋轉開放。此刻的這朵金鈴花,就和山野中常見普通金鈴花沒有兩樣。金花再度合攏為金球狀的花苞。被寶玉放在了左手心,接下來另一朵碗口大小的金鈴花又飛到右手上方旋轉。開始了同樣的變化。

  遠方的小苗不解地問道:“李路先生這是在幹什麽,難道在煉器嗎?”

  刀叔眼中有駭然之色,眯著眼睛答道:“他是在煉器,方才已經煉成了一件法器,居然還要接連煉製三件同樣的法器!”

  此話一出口,三名涼風頂修士與另一名文峰頂修士臉色都有些發白,他們不是沒見過尊長煉器,而且身有四境修為自己便可以嚐試著煉製法器。但從沒見過這麽煉器的,當場采取已成天材地寶古藤上的金鈴花,站在那裏便煉成了法器。

  煉成一件也就罷了,居然要接連煉製三件,這是一名年紀輕輕的四境修士幹的事嗎?須知煉器是一件應異常謹慎且伴隨著凶險之事,對天材地寶的物性體察、運用的法力火候稍有不對,便會前功盡棄。往往還會損毀材質、傷及自身。

  但寶玉倒沒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不對,也從沒有人教過他該怎樣煉器,況且他連神器都煉成過一堆,又何況這三朵金花呢?想當初他帶著小天上山尋找煉製石頭蛋的天材地寶,也是找到了就當場將其物性煉化純淨,若不是要以合器之法都融入一枚石頭蛋中。當時就能全部煉化為法器。

  所以寶玉自己感覺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他若神氣法力不濟或沒有把握,便不會動手。這三朵金花他方才看得清楚,是這古藤上妙用靈性凝聚最精純的三朵。那兩頭狂獒雖還不完全懂煉器與禦器之法,但也知道怎麽催動這株古藤施展某些妙用。相當於在無意中早已煉化了一番。

  寶玉此刻做的,不過是將金花摘下來。將之最終凝練成器,比通常的煉器感覺已經輕鬆許多,所以才能當場連續完成。但是他卻將其他的人給驚到了,就像他們也從未見過寶玉方才那樣的煉藥施救手法。

  三朵金花煉成法器,寶玉的左手心就多了三枚拇指肚大小的金色圓球。右手再一彈指,一朵金球飛上了半空,綻放出一朵碗口大小的金花,便是它剛剛摘下來的模樣。那金花顫動,散發出一陣陣奇香,並在旋轉中射出一片片金光,金色的花瓣光影如雨點般灑落。

  這便是兩頭狂獒方才催動古藤所發起的攻擊,現在寶玉借助這件已成型的法器施展,卻沒有攻擊任何人,隻是特意讓那兩頭狂獒看清楚。接著那金花飛到了寶玉頭頂上空,旋轉中又化為澡盆般大小,有五道光幕落下如花瓣般合攏,寶玉看上去就像被一座金鍾罩體。

  這是兩頭狂獒尚不會施展的神通妙用,可以防護己身。演示完畢之後,寶玉收起了法器,將這朵小金鈴揣進了懷中,將另外兩朵小金鈴扔給了兩頭狂獒,說道:“這是你們的法器,拿去用吧!”

  那兩頭狂獒仿佛聽懂了他的話,竟然用禦物之法分別托住了一朵小金鈴,然後綻放成碗口大小的金鈴花,就頂在腦門上空旋轉。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寶玉煉成的三件法器,其中有兩件便是留給兩頭狂獒的。

  要教會這兩頭尚不會說話的狂獒掌握禦器之法,雖不難,但用別的辦法恐怕還要頗費一番功夫,不是它們的修為不夠,而是還沒有領悟到這些,更沒有適合的法器讓它們去體會。寶玉就摘取此地的金鈴花煉器,而兩頭狂獒本就知道如何催動古藤,用這種方式便能自然的體會到何為禦器,寶玉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對於兩頭狂獒來說,這就是它們最趁手的法器了,得到了法器又明白了禦器之法,鬥法中必然威力大增。它們將不必隻在古藤附近催動其花葉,無論在任何地方祭出法器,皆可展開同樣的攻擊,還能施展出更多的神通妙用。

  季英等人方才已經看出,寶玉隨手煉成的三朵金花,是妙用很神奇、威力很強大的法器,就算是他們這些出身修煉宗門的年輕弟子,平時也很難得到。有人不禁在心中暗想,那參天古藤上還有百餘朵金花,可以煉製成多少件法器呢?但煉器之人也得是寶玉才行!

  也有人很羨慕,甚至想開口向寶玉也要一件這樣的法器,方才他隨手已經給了兩頭狂獒,是不是也可以給每人都來一朵?但這種話終究無法說出口,修士之間沒有無故向人索要法器的,要麽是得自師徒傳承、要麽是得自幸運機緣、要麽是自己親手煉製,開口索取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其實他們有些想多了,這株古藤本身連同其上的花葉皆是天材地寶,但並不適合都當場煉成那樣的法器。寶玉摘取的三朵金花是這天材地寶中的精華,且經過兩頭狂獒無意間的煉化;至於其他的金花,雖也可以煉器,但成長的火候還差了點,不可能就像今日這般隨手成功。

  兩頭狂獒得到了這兩件法器,並明白了禦器之術,便意味著像季英那樣的修士便不能再闖入這裏打那古藤的主意。

  終於做完了這些,寶玉帶著小天走了回來,向眾人道:“天色已晚,我們趕緊出穀吧,大家還在外麵等著呢。”

  此刻已近黃昏,峽穀中顯得更加幽暗,那毒霧也更加濃鬱了,穿行其間比午時更為凶險。寶玉吩咐那兩名受了毒傷的修士緊跟在自己身邊,而小天走在他身前。小苗仍由刀叔保護,至於季英與另一名未受傷的涼風頂女修,還是自己走自己的。

  進入毒霧之後,寶玉祭出了那枚小金鈴,綻放為澡盆大小的一朵金花,光幕落下,將他與小天以及兩名傷者都籠罩其中,驅開毒霧不得接近,其散發出的陣陣異香也使飛蛇退避不再攻擊。如此撤出峽穀的方法,本是季英的計劃,但季英的想法是把那根古藤扛出去,而寶玉隻是摘取了一朵金花煉成了法器護身。

  一路無話,眾人出去的速度比來時更快,在日落前便走出了那條狹長的幽穀。穀外的十幾名修士已經等了整整一個下午,他們不知道衝進穀中的高手情況怎樣了,能否采得靈藥而回、或者已經丟了性命,但也沒法進去查探詳情。

  此刻見到七人一狗都安然歸來,大家終於鬆了一口氣,趕緊圍過來詢問情況。有的人則向寶玉下拜行禮,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寶玉第二次衝進峽穀之前,這些人還正在療傷呢,甚至沒有來得及向他道謝。

  昨日帶隊而來、一路談笑風生的季英,此刻卻灰溜溜地躲到了一旁。而那名文峰門的修士很興奮,向眾人介紹了峽穀中發生的事情,他時而很大聲,樣子顯得非常激動,時而又壓低聲音顯得很神秘。

  眾人驚訝地得知,原來刀叔和小苗就是國中的鎮北大將軍北刀氏與君女少苗,又紛紛上前行禮拜見,場麵一時顯得很熱鬧也有些亂哄哄的。

  刀叔擺手道:“多謝諸位入險地為國君采取靈藥之情義,如今靈藥已得,並將請李路先生為國君煉藥施治,地點便在彭山深處的禁地。大家都參與了今日之事,便一同去禁地中等候國君的到來。

  大家可以暫且於禁地中修煉,多多親近交流,待到李路先生出手為國君施治後,再一起接受國君的酬謝。國君將來亦會派出使者,向眾位所屬的宗門答謝。”

  一眾年輕修士皆非常興奮,若不是怕舉止失儀,簡直都想蹦跳歡呼了。他們昨日隻能聚在遠處的高崖上觀望那片龍血寶樹生長的禁地,如今鎮北大將軍邀請他們去禁地中修煉觀摩,這是多麽難得的機會,且回頭還能得到國君的酬謝與宗門的嘉獎。

  可是季英卻湊過來低著頭道:“大將軍,我還要回宗門有事,能否先行告辭?”

  刀叔看著他,板著臉冷冷地說道:“不能!這是邀請也是命令。你與兩位同門須隨我等一起到禁地中守候,待大家都離開時方能離開。”然後又轉身對小苗道,“你雖未說離開國都要去做什麽,但你父君怎會猜不到?他特意命我帶著兵符,可以號令禁地中的軍陣。”

  一聽這話,寶玉就明白在場的人想走都走不掉了。刀叔不僅是邀請大家到禁地中去觀摩與修煉,而且等於將眾人都軟禁在那片山穀裏。至少在寶玉出手救治國君之前,不得將這裏所發生的事情泄露出去。

  國君病重,可能生機壽元將盡。因為求取靈藥之事,這在巴室國高層以及修士圈子裏已不是秘密。但不論大家怎樣猜測,並沒有得到國君本人的確認。後廩享國四十餘年、深受萬民愛戴,已成為國泰民安的一種象征,國中民眾肯定不希望他太早離去,後廩也隻有六十多歲。

  但並非所有人都會感到難過與遺憾,有些人甚至會很高興。不希望這位國君求得靈藥,最好是立刻就死。比如敵國之君、不希望後廩在位者、企圖趁亂竊取君位者。

  如今在彭山之中找到了罕見的靈藥。又有一位神醫將在禁地裏為國君調治,這個消息以及神醫出手施救的結果,將導致巴室國中以及周邊事態出現很重要的變數,最好不要讓太多人知曉,以防另生變故。

  刀叔雖為人耿直、眼睛裏揉不得沙子,但他若心思不夠縝密、行事不夠果斷,又怎能從一名普通的軍士開始,一步步坐上了鎮北大將軍的位置。這僅憑刀法神通是不夠的。

  刀叔以這種方式“軟禁”眾人,大家求之不得。隻有季英自覺沒臉再待下去,大將軍與君女已經沒給他好臉色,那名文峰頂修士又將幽穀中發生的事、刀叔撕他臉皮話私下轉告眾人。大家再看向他的目光,令他覺得渾身不自在。

  可刀叔卻不管季英自不自在、有臉沒臉,定然不會放他先走。

  眾人在峽穀外的金鈴峺休息一夜,次日天亮便出發前往彭山禁地。一路上大家皆興高采烈。就像做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感到榮耀與光彩。眾人對待小苗與刀叔的態度十分恭謹,對寶玉也充滿了敬仰之意。

  這不僅是因為寶玉所修煉的秘法玄奇、擅長煉藥施救,將以靈藥救治國君,眾人皆會因此得到榮譽和賞賜。在場的二十人當中,寶玉曾親手救過十三人。大家不僅感謝他的恩情,也被他為人的態度所折服。

  小苗更喜愛小天了,一路上總是狗狗、狗狗的叫著,顯得十分親切與親熱。大家見君女這麽喜歡,也都哄著這條狗玩。不時發出開心的笑聲。小天當然很高興,花尾巴一直在晃著。簡直停不下來。

  隻有季英一個人默默地跟在後麵,眾人看見他的眼神就如看見毒蛇一般,沒人和他說話,就連兩名涼風頂的同門也不自覺地遠離。

  走在路上的時候,刀叔拿出那枚符石交給寶玉道:“李路先生,這是涼風頂宗主園燈、一名六境高手所打造的秘寶,季英向您賠罪之物。以您的眼光也許看上不這種東西,但拿去研究一番,也不是壞事。”

  寶玉接過符石道:“多謝刀叔!我確實很喜歡研究各種沒見過的東西。類似的秘寶我雖然見過,但還從來沒有用過,尤其是這種符石,我尚是第一次見到。”

  這本是師尊賜予季英的防身秘寶,被刀叔強索而來。不讓這種人身上帶著這種東西與大家走在一處,刀叔也許是另有考慮,卻以季英向寶玉賠罪的名義拿去。寶玉以前還真沒見過符石,這一路上便拿在手中,反複以神識感應體會。

  這種秘寶不是尋常的法器,就這麽以神識感應,很難琢磨出真正的玄妙。眾人走過一道山梁稍事駐足休息的時候,寶玉便讓大家都躲遠點,他要試試這符石的威力,隨手便祭向空中將之打了出去。

  符石飛到十丈外,被禦器神通催動,突然裂開成好幾層,每一層都有奇異的符文閃爍,緊接著澎湃的法力爆出,那是一股扭曲與禁錮空間的力量。此物假如用在鬥法中,可以將對付切割成無數碎片,就算遇到能守護自身的高手,也可暫時另其動彈不得。

  原來這枚符石是這麽用的,寶玉感應得非常清晰,但他更重要的目的是想搞清楚這種東西是怎麽打造出來的、與通常的煉器手法有什麽區別?拿在手中研究不出個所以然,隻有實際使用時才能看出端倪。

  寶玉曾遭遇噬魂煙的襲擊,當然對類似的秘寶很感興趣。孟盈丘的噬魂煙與涼風頂的符石雖不是一種東西,但這類由高手耗費心血所打造、交於門中晚輩或他人所使用的、威力強大的一次性秘寶,在將來都不可不防。

  打出那枚符石後,寶玉在原地凝神靜立了良久,細細體會符石爆發那一瞬間的種種變化,他竟莫名想起了倉頡先生。

  在跟隨倉頡行遊的三個多月中,寶玉曾見這位前輩高人用樹枝、手指、衣帶、甚至以神念在地上、石頭上、水麵上甚至於虛空中畫了上萬種符文。倉頡先生不僅在創造文字,其實也是在印證他所修煉的符文神通。

  寶玉當時一直很專注地觀摩與體會。他有一種感覺,倉頡先生所畫之符。蘊含著某種神通秘法,尤其是畫在虛空中的那些符文,必須以法力凝煉才能成形,而且以神識才能感應清楚。

  倉頡前輩所演示的手法,若更進一步可以有兩種選擇:一是舍去必須使用神通法術的部分,便留下普通人皆可學習與掌握的文字傳承;二是使用某種類似於煉器的手法,就可以打造出符石一類的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