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崢嶸歲月 第175章:出來了
作者:孟婆湯有點甜      更新:2020-11-21 22:57      字數:5188
  宮良名義上是以孟盈丘弟子的身份出入,那就從山裏穿啊,幹嘛還要過邊關?實際上他還是倚仗自己是國君之子。其母裳妃所出身的氏族在國中又很有勢力,驕橫慣了。

  宮良今天被人斬了,心悅並不覺得特別傷心難過,隻是很震驚,同時又覺得很頭大。這要他怎樣回去向國君複命呢?不能隻追回來一具屍體啊,這種倒黴事怎麽讓自己給遇上了,這個宮良,死都死得不讓人省心!

  心悅心裏這麽想的時候,已經毫不客氣的伸手去搜宮良的身,同時喝問道:“噬魂煙何在?”

  “稟告大將軍,噬魂煙方才已被宮良打打了出來,便是用以攻擊那位小先生。”回答他的是一名軍士,剛剛從地上爬起來。心悅回頭一看,此人竟是一位很熟悉的老部下。

  心悅領軍多年,憑著一身修為境界,更重要的是憑著多年的軍功資曆升任大將軍。他不僅守過鄭室國邊境,也守過巴室國邊境,這邊關的很多將士都認識他。

  心悅驚駭道:“喜丁,你也在場?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宮良怎能在這裏打出噬魂煙!”

  噬魂煙這種東西,在民間絕對是違禁之物,不可能允許私鬥時使用的。假如是兩名修士於無人處私下鬥法打出了噬魂煙,恐怕也沒人會管。可是宮良跑來追人,在這休兵寨門外,當眾打出了噬魂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那位名叫喜丁的軍士,練成了開山勁,也是軍陣中的一名小隊長,已是戍邊多年的老兵了,他認識噬魂煙,又解釋道:“宮良使用的禦器手法,並非像戰陣中那樣爆開噬魂煙,他可能自以為手段高明,收攏噬魂煙隻攻擊小先生一人。

  當時我不知道他是公子宮良,衝過來想幫小先生的忙,卻被灰霧迷倒,是小先生施展妙法將我救醒的。我爬起來的時候,小先生已登車而去,宮良亦死在了這裏,而噬魂煙已被小先生的妙法化去,並未飄散傷及旁人。”

  宮良再驕橫,也知道噬魂煙不能亂用,但他自以為有絕對的把握能控製得住,一擊得手便能將寶玉拿下了。而寶玉也知道噬魂煙這種東西絕不能失控飄散開,所以殺宮良的同時將之化去了。

  喜丁當時離得最近,雖不知道兩人具體的鬥法經過,但將自己所看見的都告訴了心悅,事情發生的過程很短,幾句話就說完了。心悅追問道:“你敢確定,那人就是近來傳聞中的小先生?”

  喜丁點頭道:“是的,一位十幾歲的少年,背著麻布包裹,身邊跟著一條花尾巴小狗,與傳說中的小先生一模一樣。若先前還不能確定,見他出手施展如此妙法,便無疑了!”

  心悅的臉色變了好幾變,隨即命令衛隊就在原地待命,解下了套在車上的一匹馬,跳上馬背也從寨外的岔道上絕塵而去。這一連串的變故,已讓寨門外的軍民看得目瞪口呆,平常極少能見到有人直接騎馬狂奔,大將軍的禦馬之術太精妙了。

  心悅棄車騎馬,以精湛的騎術和深厚的修為控馬奔馳,這可沒有坐在車上舒服,換一個人可能會隨時被顛下來,他隻是為了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寶玉。這位大將軍雖恨宮良,但也沒忘了自己的責任,他不能就這樣放寶玉出邊關。

  心悅一邊追一邊也在心裏罵,不僅是罵宮良,除了國君之外,宮良的一家人都讓他給罵遍了。因為他要追的人是小先生,而小先生如今在國中受萬民敬仰,今天殺宮良之事,小生生好像也沒什麽錯。假如他真將小先生拿回國都,挨國人罵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可是心悅又不得不這麽做,隻恨自己來得太晚。假如在宮良追上小先生之前,他就將宮良截住帶回去,也就不會有這麽多事,隻差那麽一步啊。

  小先生也許無錯,可是國君之子被殺,這絕對是國中大事,必須將當事人帶到國都查問清楚,至於其有罪無罪,隻能由理正大人審明之後才能定案,今天在寨門外的那些軍民都是人證。心悅既然奉君命來追回宮良,宮良被斬,他也必須將殺人者帶回去。

  心悅是在國都中突然接到的國君命令,當時隻知宮良私自拿了一枚噬魂煙出城,國君下令一定要將其截住帶回,心悅當時並不清楚宮良去幹什麽了。在沿途的驛站中詢問駐守軍士,心悅才猜到宮良是在追一個人,而那人就是最近國中傳聞的小先生。

  心悅當然明白宮良為何要追小先生,因為他也早就聽說了宮嫄的事。可惜他來晚了,竟然變成了自己去追拿小先生——這找誰說理去啊!

  心悅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小先生的對手?人家可是在噬魂煙的攻擊下毫發無傷,並將之從容化解,還順手就斬殺了宮良!假如見了麵能不動手最好,應該先客客氣氣的說明情況,請小先生跟他回到國都中解釋清楚。

  那位小先生的修為再高,孤身一人也不太可能闖過邊軍駐守的關卡。

  休兵寨離邊關已經很近了,心悅追上大路遠遠地就看見了寶玉的車正駛向關防,他在後麵大喊道:“小先生,請留步!……邊關守將,速速截住車馬!”

  距離實在有點遠,他又是逆風奔馳,關防軍士並沒有聽清。但這沒關係,隻要小先生停車接受盤查,他就恰好能追上。可緊接著發生的一幕,卻讓這位大將軍於馬上破口大罵,他罵的人還是宮良。

  前方那輛馬車並沒有減速,而關防軍士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讓開道路直接讓它奔馳出境了。心悅這才想起那是宮良的車馬,就這麽出入邊關已經很多次了,守關將士早就認識,盡管大家心裏一肚子怨氣,但也不再去阻攔,看見了就自然放行。

  心悅追到關防柵口,立馬喝道:“爾等為何不盤查出境車馬?”

  守關主將也認識心悅,趕緊跑過來解釋道:“大將軍,您怎麽隻身匹馬而來,難道有什麽緊急軍情?……方才那是公子宮良的車駕,由一名童子駕車,車上還有一隻獵犬,估計又是去巴室國接遊獵的宮良了。您又不是不知道,這輛車我們不好攔。”

  心悅罵了一句粗話,他其實已明白了緣由,問了也是白問,隨即奮力拍馬追出了關防。這一幕讓守關將士皆目瞪口呆,大將軍怎麽隻身衝向鄰國了,難道是為了追回那輛馬車?

  關防當然在國境,但也不是嚴格地設在兩國的分界線上。這裏是兩山之間一個狹長的隘口,也是大軍調動與商隊往來的一條必經之路,相室國的關防在隘口北麵,而巴室國的關防在隘口之南,中間相距有兩裏多路。

  車馬剛剛過去,心悅在後麵尚能望見,仍然有機會追上。宮良的車馬出入相室國的關防向來如過無人之境,可是到了巴室國的關防,還是必須得停車接受盤查。身為孟盈丘弟子,巴室國的邊關當然不會為難他,卻不能讓他的車駕直接闖關而過。相室國公子的身份,在巴室國那邊不好使。

  鎮守邊關多年的心悅當然清楚這個情況,隻要小先生在關防前一停車,他的馬便能追上了。前方已看見了巴室國的關防,心悅奮力拍馬加速,而寶玉的馬車果然在減速。緊接著這位大將軍又吃了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馬車隻是在關防前減速了片刻。但車並沒有停、人也沒下來,隨即就加速奔馳直接闖關而過,而守關將士竟沒有阻攔。心悅愣住了,今天搞什麽鬼,難道鄰國的守關將士也忘記了職責嗎?

  愣神間他的馬還在奔馳,前方已是關防隘口,就聽那邊的將士喝道:“來者何人?不得縱馬闖關!”說話間柵口前已槍盾林立。整齊的軍陣擋住了去路。

  心悅身為鎮國大將軍,相室國的關防沒有攔他出境,可是巴室國的關防絕不會讓他就這麽入境的。心悅回過神來趕緊勒馬收勢,喝問道:“方才那輛車駕,爾等為何不盤查?”

  邊境已經好些年沒打仗了,守關的將領平時也多有往來。對麵的主將也認識心悅,走出來行了一禮道:“大將軍,您這是幹什麽?以您的身份,難道想匹馬闖關,挑起兩國紛爭嗎?”

  心悅有些氣急敗壞道:“我在追剛剛過去的那輛馬車,你們為何不盤查呢?就算最終放行,也得問清楚是什麽人、有何事。再看看車上有什麽東西啊!守關之責,你們難道都忘了嗎?”

  那名主將一頭霧水的反問道:“大將軍,那車馬可是剛剛是從貴國的邊關過來的,若說盤查,在你們那邊應該已經盤查過了。既已放行,您為何又來追?”

  心悅:“那是我國公子宮良的車馬,邊關守將未能阻攔。而我是來追那駕車之人,他殺了公子宮良、奪其車馬而行。”

  那名主將愣了好半天。這才苦笑道:“竟有這等大事!原來你們那邊連問都沒問,人家根本用不著出示信物。而我好歹還問了一聲,但那人出示了赤望丘星煞大人的信物。他的確是縱馬闖關了,但您想要我們怎麽攔?若是赤望丘的人斬了貴國公子,這等事我們也管不了,大將軍請回吧!”

  心悅隻能望著關防後的巴室國方向歎氣,他已經盡力了。沒法再追了。假如相室國君還想捉拿寶玉,也隻能派使者送國書給巴室國君,說明情況請求幫助;至於巴室國君會不會答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假如巴室國君未下令。那麽巴室國那邊就沒有義務緝拿寶玉,至於寶玉在相室國犯的事,也和他們沒關係。通常情況下,國君之子被殺這麽重大的事,鄰國之君也會答應幫忙緝拿凶手的,至少是表麵上答應、象征性的下道命令。

  但若是一名赤望丘弟子殺了一名孟盈丘弟子,巴室國君恐怕也不會插手去管閑事。而且若追究情由,宮良也是自己找死。

  心悅萬沒想到,那位小先生竟會用星煞的信物闖過巴室國的關防,那信物就算是赤望丘弟子中也很少有人能持有啊。等冷靜下來,這位大驚軍竟莫名又鬆了一口氣,甚至有點慶幸自己沒能追上。

  心悅與西嶺的猜測又不一樣,他此刻已經肯定,那位小先生是赤望丘的傳人,而且極有可能就是星煞的親傳弟子,所以小小年紀便能有如此修為,而且抬腳就敢踹冒犯他的宮嫄、動手就敢殺襲擊他的宮良。這也不能怪心悅猜錯了,換誰都會這樣想的。

  鎮國大將軍回馬休兵寨,帶走了宮良的屍體及其的衛隊,同時也帶走了喜丁等一幹在場的人證。“凶手”雖然追不回來,可事情還必須查問清楚,心悅也隻得這樣複命。

  ……

  寶玉身上有兩枚信物,一枚是代表相室國的國工身份,另一枚是赤望丘星煞所賜。相室國的國工,也不能去闖巴室國的邊關,就算寶玉出示了那枚信物,也得下車接受盤查,隻是對方的態度可能會很客氣,不會無故為難他。

  但赤望丘星煞的信物不一樣,那是星煞親手所賜,可在巴原五國邊境關防通行無阻。按照常理,寶玉也應該停車說一聲自己是誰、因何故過關,可當時的情況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寶玉隻是減速出示信物,待守將看清後便直接縱馬闖關。

  這多少也是不合規矩的,但巴室國的邊防也不好強行阻攔,反正沒必要為這種事去得罪赤望丘星煞大人。

  寶玉隻知在休兵寨外有人想抓住他甚至想殺了他,來者是孟盈丘弟子,使用的手段十分歹毒,竟然打出了噬魂煙。看來那人對這件秘寶的威力十分自信,以為一擊就能將自己給拿下。

  但那麽做十分凶險,假如碰到的是一名高手,對方就算不能化解噬魂煙,也能盡量將之驅散。一旦鬥法相持、噬魂煙爆散而開,周圍倒黴的無辜者可就多了。所以寶玉出手幹淨利索,當場格殺行凶者並化解噬魂煙,然後上車就跑。

  這場鬥法隻是一個照麵功夫,寶玉連一句話都沒說,因為對方問都沒問便動手了。寶玉以前雖然沒見過噬魂煙,但山神也介紹過這種東西,宮良一出手他就認出了此物,同時也認出了宮良。

  在前往邊關的路上,很多軍民都向他這位小先生表示了敬意,也有人好心地告訴了他相室國中的一些情況。寶玉已知道宮嫄還有一個同母的哥哥叫宮良、是孟盈丘弟子,而其母裳妃出身於國中很有勢力的長昌氏家族。

  宮良的五官麵目很像宮嫄,又以禦器手法打出了噬魂煙,看服飾車駕應是國君之子,寶玉便猜到了此人是誰。相室國中別的公子也不會跑來追自己,而且連一句話都沒問便當眾動手。

  在邊關殺了國君之子、在離得這麽近的地方殺了孟盈丘弟子,這兩條無論犯了那一條,寶玉也得趕緊跑路啊。

  寶玉在相室國關防不減速的原因,是聽見了守關將士說的話:“那是公子宮良的車馬,又來闖關了,放它滾過去吧!”竟然有這麽好的事情,那麽寶玉不闖關都對不起宮良!而寶玉闖第二關時出示了星煞的信物,不僅是給守關將士看的,更是給孟盈丘看的。

  他這麽做很聰明,並不是有意要冒充赤望丘弟子,闖關時也是一言未發,既然星煞給了他這件信物,他便可以這樣用。假如有人誤會他是赤望丘弟子,那也沒什麽不好,反而免了可能被栽贓誣陷的麻煩,就事論事,也是宮良自己找死,誰也不能怪到赤望丘的頭上。

  進入巴室國境內,寶玉仍然沿大道快馬而行,盡快走得越遠越好,並順手施法,將車身上相室國的宗室標記都給抹去了。他這麽快閃人另一個原因,是方才鬥法中動用了五色神蓮,盡管在場的可能沒人看清,但若被截下查問詳情,恐怕也不太好掩飾。

  宮良用什麽手段對付他不好,偏偏用噬魂煙這種歹毒之物,須知五色神蓮專破各種毒瘴,寶玉最不怕的就是癘霧迷煙。假如是命煞親來,寶玉當然不是對手,可宮良用這種東西卻傷不了他。

  寶玉剛開始並沒有直接祭出無色神蓮,那黑雲很詭異竟能阻隔神識,寶玉不想鬥法將之驅散波及無辜,破此秘法便要先擊倒宮良本人。寶玉也沒有用石頭蛋亂砸,而是祭出那支蛟馬銀角,帶著電光神通朝著方才他看見宮良的方向射出。

  那一尺來長的銀角飛去,絲絲電光將周圍的黑雲消融出一個圓形的通道,寶玉隨即就看見了宮琅,與此同時銀角便已穿胸而過。宮琅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想不到寶玉竟會在黑雲中毫發無傷,這實在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