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婷婷指著右邊的屋子，咳嗽聲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顧北北被婷婷小手拉著向那邊走過去，就看到一張單人床上，躺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

  這間屋子應該就是臥室，地上擺著一張矮桌，上麵有布匹針線，旁邊放著幾雙縫補過的襪子。

  老奶奶看著不胖不瘦，臉色蠟黃，頭發有些淩亂，咳嗽著喉嚨裏發出沙啞的聲音，喘著粗氣，讓人擔心下一刻就會出事。

  “奶奶！”

  顧北北加快腳步走過去，看到她的臉，老奶奶似乎愣了一下。

  “媽！”

  顧北北剛過去，旁邊的穀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兒子對不起你，兒子不孝，兒子對不起你啊……”

  他哭得真情實感，顧北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一旁吳根和莫夜朗也隻是站在那，當著普通人的麵，他們總不能開口安慰。

  顧北北定了定神，上下打量著老奶奶的身體：“奶奶，是穀叔叔托我們來的，婷婷說你生病了，沒有錢，穀叔叔給了我們一筆錢，讓我們先帶你去治病。”

  “真的嗎？咳咳咳……”

  話沒說完，老奶奶又咳嗽起來，顧北北拍著她的背，突然老奶奶用手帕捂著嘴，再拿開的時候，嘴邊掛著血跡，手帕上赫然是一團血。

  “媽！”穀峰倏然睜大眼睛。

  婷婷嚇了一跳：“奶奶！血，嗚嗚嗚血……”

  顧北北這才發現，婷婷好像不怎麽會說話，也來不及問什麽關於夷蟲的話了，她轉頭看向莫夜朗：“送奶奶去醫院吧！”

  吳根猶豫：“我們也是偷偷跑出來的，去了醫院……”

  “沒事，打救護車就好了。”做了決定，莫夜朗便走到另一間屋子打電話。

  顧北北扶著老奶奶，從包裏摸出紙巾為她擦去血跡，老奶奶顫顫巍巍躲開：“別碰，丫頭，髒……”

  雖然她說的是方言，可最後一個髒字，顧北北清清楚楚聽到了。

  她心底頓時湧出一股酸意：“不髒，奶奶，你生病了，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

  “不，不去……”老奶奶努力掙脫顧北北的手，重新靠了回去，然後擺擺手，“走吧，你們走吧，我沒事……”

  “奶……”婷婷跪坐在床上，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

  穀峰依舊跪在地上：“媽，咱們去醫院吧，咱們去醫院把病治好，不管多少錢，兒子都……”

  說到這，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是啊，他現在就是一個孤魂野鬼，哪來的錢，就算有工錢，可基地現在那副樣子，吳三冠也被抓走了，誰給他發薪水。

  著急間，穀峰跪向顧北北，一邊磕頭一邊哭腔開口：“大師，您好人做到底，求求您救救我媽，她不能出事啊，她要是出了事，婷婷就

  成孤兒了……”

  顧北北趕緊換了個位置，看著穀峰不停磕頭，顧北北忍不住道：“你放心，我會幫你的，你別激動，否則怨氣會影響到她們兩個人。”

  一個重病的老人，一個年紀尚小的孩子，很容易遭受怨氣的侵蝕。

  她憑空對著空氣說話，婷婷倒是沒有注意到，老人卻怔愣了一下，可緊接著身體猛烈的抽搐，讓她倒在床上劇烈咳嗽起來。

  “奶！”婷婷大叫一聲，她過來拽著顧北北的眼角，“姐……奶，救奶奶……”

  她哭得幾乎喘不上氣，眼淚不停地往下掉，顧北北幫她擦去眼淚：“放心，姐姐會救奶奶的，姐姐帶奶奶去醫院，她會沒事的，你別哭。”

  說著，她轉而看向吳根：“帶水了嗎？”

  “有！”

  從吳根手裏接過新的礦泉水，顧北北左看右看，穀峰連忙指著旁邊的桌子：“那裏有熱水和水杯！”

  顧北北立刻過去找出來，兌了一杯溫水，吳根已經把老奶媽扶了起來，正好莫夜朗走了過來，顧北北道：“大叔你去找個盆。”

  “在這！”穀峰已經找到了，可惜他現在拿不到任何東西，隻能在旁邊幹著急。

  莫夜朗很快拿了空盆過來，顧北北拿著水杯：“奶奶漱一下口，別吞下去，把血水吐出來。”

  彼時，老人意識似乎已經有些模糊了，隻能聽從顧北北的話，喝進去一口水，然後吐出來。

  沒多久，吐出來的都是清水了。

  換了個杯子兌了溫水，才讓老人喝了下去，到第三杯水的時候，顧北北偷偷讓吳根融入半張符進去。

  三杯水下去，老人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婷婷臉上還掛著眼淚：“奶……”

  “奶奶現在沒事了，婷婷別哭，一會我們帶奶奶去醫院，你也一起去看看，好不好？”顧北北抬手用紙巾擦去婷婷臉上的淚水。

  雖然不知道老人得了什麽病，可看這情況比較嚴重，她有些擔心婷婷和奶奶一起生活了這麽久，會被傳染。

  不管怎麽樣，還是查一查比較好。

  婷婷點點頭：“好。”

  “不……”這時，老人突然開口，“我現在好多了，謝謝你們，隻是我家裏沒錢，治不起病……”

  她掙紮著睜開眼，看著眼前幾人，最後抓著顧北北的手：“好丫頭，你是好丫頭，但是奶奶這病啊，是老毛病了……你們能來，奶奶很高興，但是不治了，不治了……”

  “不行，必須要治！”穀峰拔高聲音開口，然後求救地看向顧北北，“大師，我知道我現在什麽都做不了，但是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媽，您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就算讓我不能投胎，我也願意！”

  顧北北抿了抿唇角，一旁莫夜朗突然開口：“老人家，我是

  莫氏集團的負責人，這是我的名片。”

  說著，他竟然真的遞出去一張名片，老人接過名片，她不識字，卻能摸出這張紙的質量，以及眼前男人穿著西裝，顯然是有錢人。

  顧北北和吳根對視一眼，有些不明白莫夜朗在打什麽算盤，卻知道他應該有辦法，便都沒有說話。

  隻聽莫夜朗繼續道：“我的公司主要做中藥品類，與這邊有一定的合作，當然，您不需要聽懂這些，您隻要知道，穀峰之前幫過我一次，所以這次，我也隻是來還一個人情，僅此而已。”

  他語氣正式官方，老奶奶聽了還有些發蒙，顧北北趁熱打鐵：“是啊，奶奶，當初我被壞人欺負，是穀叔叔出手救了我，這次我們來岐山，本來也是想跟穀叔叔道謝，正好他脫不開身，就托我們來看看您。”

  “我可以作證！”吳根舉起手，一本正經地開口，“當時我也在旁邊，穀峰救了我們兩個人，所以我們這次是來還人情的，您老心裏別有負擔。”

  “啊，這……”老奶奶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奶，去醫院，去……”一旁婷婷哭著開口。

  老奶奶再三猶豫，最終鬆了口：“好，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謝謝大師，謝謝你們！”穀峰再次撲通跪在地上，他又哭又笑，後麵說了什麽，都有些聽不清楚了。

  顧北北坐在床邊，手一直被老奶奶握著，後者艱難開口：“這位先生……您女兒是個好丫頭……”

  嗯？？

  顧北北愣了一下，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奶奶把她錯認成了大叔的女兒，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莫夜朗臉色也有些微妙，顧北北看他一眼，然後順著老奶奶說下去：“奶奶，您兒子也很好，他一直很擔心你們，但是因為工作忙，脫不開身。”

  “哎……是我拖累了他……”提起兒子，老人重重歎了口氣，一旁穀峰連忙道：“沒有，媽，您生我養我，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這時，外麵隱約傳來救護車的聲音，顧北北立刻給吳根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過來背著老奶奶。

  顧北北的手一離開，老奶奶頓時開始咳嗽，眼看著情況越來越惡劣，顧北北心中一緊：“快，送上車！”

  醫護人員還沒進來，吳根已經背著奶奶出門，七手八腳下，老奶奶被送上了車。

  看到他們，醫護人員愣了一下：“你們是……”

  “她是病人的孫女，她爸爸托我們來的。”

  也不知道為什麽，婷婷一直抓著她的手，顧北北正好趁機證明，醫護人員看看婷婷，再看看她，隨後擺了擺手：“先上車吧。”

  三個人麵麵相覷，然後利索地戴上之前為防意外專門準備的帽子口罩，更好笑的是，吳根竟摸

  出了一副小圓眼鏡，戴上像極了盲人。

  上了車，頓時變得有些擠，醫護人員做了簡單的檢查，就立刻給老人用上機器，保持最基本的呼吸。

  剛剛問他們的男人再次開口：“你們有人了解患者的病情嗎？”

  莫夜朗眉眼微動，吳根也頓時語塞，顧北北突然壓低聲音開口：“是肺部的問題！”

  她調低了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中性。

  一旁穀峰飄在半空中，努力整理著措辭：“我們去縣城裏的醫院檢查過，他們隻說是肺部的問題，如果要確診最好去市裏，但是那時候婷婷也生了病，我媽擔心婷婷，就暫時耽擱下來了。”

  顧北北默了默，隻截取了前半部分講給了醫生，醫生繼續問：“有吃藥嗎？”

  “在藥店買了些治咳嗽的藥。”

  聽到這個回答，醫生明顯皺起了眉頭，穀峰忍不住道：“醫生，我媽現在情況怎麽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