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還有隱情
作者:野筆記      更新:2021-01-05 16:13      字數:2608
  聽苟旦這麽一說,一隊長果然心動,又走了回來,在苟旦身邊再次坐下。

  沉默良久後,說:“在陳大哥出事前一天晚上,我去他房間裏喝茶。那晚,剛好我不用值守,他也沒有其他安排。以往喝茶,我們都是早早地結束,可那晚,喝至深夜,他似乎還不想我走,一看就是有滿腹的心事。我也有些擔心,便留得稍久了點。後來,他一直歎氣,半開玩笑地說……”

  “說什麽?”苟旦問。

  “他說,如果他遭遇不測,還希望我多照顧月蓮和小寶……”

  “啊?”苟旦一震,思索良久,“這麽說,陳慶在死之前已經有預感了?”

  “是的。”

  “那他有沒有說是什麽事?”

  “陳大哥這人非常謹慎,嘴也很嚴,他從不會信口開河,也從不會無緣無故地發牢騷或一些英雄氣短的無聊之語。所以我當時聽了,非常震驚,便一直追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可他就是不說,到最後,我見沒有辦法,隻得告辭先走了。我當時判斷,陳大哥肯定遇到了很難抉擇的事情,而且這個事情可能帶來殺身之禍。他當時思緒不寧,我若追問也問不出什麽,倒不如等第二天他稍稍恢複一些再去開導,可沒想到,第二天就出事了……”

  “那你們談了一晚上的話,你就沒發現一丁點兒端倪?”苟旦之所以這樣問,是他感覺一隊長是個心細之人,絕不可能沒有任何發現。況且,那晚陳慶的狀態極其不對,情緒也不穩定,再強大的人,在那種時候,總會有些東西要說漏嘴的。

  “沒有……”

  “我原想你是個聰明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可隱瞞的?說罷!”苟旦催促道。

  “我不敢亂說。”

  “你不用下結論,你就說你的發現,不加揣測便可。”

  一隊長在苟旦的鼓勵下,終於說道:“那晚,除了感覺陳大哥滿懷心事和擔憂之外,他的話語中還屢次提到說’那個惡毒的女人’……”

  “那個惡毒的女人?”

  “正是,而且,他很明顯地是指城主夫人紅袖。”一隊長說,“以前,陳大哥提到紅袖時,都會稱尊她為城主夫人,即使前幾次進宮所謂的幫忙讓他倍感困擾,他也不曾改口。可那晚,那竟直呼她為那個惡毒的女人。這事要是換了別人這樣說,我不會驚訝,可陳大哥向來為人謙遜,說話從不會如此極端。”

  “還有沒有?”苟旦感覺這事雖然不簡單,但從一隊長的表情來看,他還有更大的事沒有說。

  “還有……”一隊長猶猶豫豫,“可我不敢說。”

  見此情狀,苟旦似乎猜測到了幾分,便問:“是不是和城主有關?”

  聽到這話,一隊長猛然抬頭,眼中竟然露出莫名的恐懼之色。

  “你發現了什麽?”苟旦追問道。

  無論苟旦怎麽追問,一隊長怎麽也不肯說了。最後,苟旦隻能用點卑鄙的手段了。

  “你都已經說了這麽多,還差最後一點麽?”苟旦冷笑道,“就你現在幹的這些事,剛才說的這些話,我一旦上報上去,你是什麽後果,月蓮母子是什麽後果,你應該能想得到吧?”

  “你?”一隊長兩眼一睜,騰地站起來,看著苟旦陰晴不定的臉,心裏一陣後怕。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他演戲,為的就是套我的話?

  “怎麽?說還是不說?”苟旦繼續道,語氣中充滿了威脅,“你們三人的性命就在我的一念之間,我要開心了,就放你們一馬,我要是不開心,這世上不過又多了三個冤魂而已。我的手段,你今天上午也見識過了!”

  一隊長再一次露出恐懼的神情,看著眼見這個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年青人,退了一步。他到底是誰派來的?到底哪一麵才是真正的他?他想跑,邁不動腳,隻覺全身冰冷,腦中一片空白。

  “你若不說也行,我現在就結果了你,然後去天倫坊問問月蓮,也許你們在床笫之間有談論過。沒辦法,我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苟旦不耐煩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一副混蛋的樣子。

  苟旦這樣的動作讓一隊長感到一陣沒有來由的害怕,上午他就見識過苟旦的處事風格,在談笑間便出招,不讓對手有任何準備。想到這裏,一隊長連忙往後退一步,說:“我說,我說,月蓮不知情!”

  苟旦不說話,一隊長生怕他突然出招,便像竹筒倒豆子般,迅速地講了出來。講完後,他胸口急劇跳動,似乎在等死。

  苟旦聽完,愣在當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希望你不要去找月蓮,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全說了。再沒有半點隱瞞了。”一隊長道,話語中含著哀求。

  苟旦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走過去拍了拍一隊長的肩膀,說:“早這樣不就得了,累死我了,害你也虛驚一場。”

  一隊長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才是真正的演戲,他徹底鬆了口氣,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隊長心中所藏之事,實屬詭異,也很難解釋,但看他那神情,絕對沒有撒謊。

  當日,陳慶的屍身被宋承一扔出內宮後,當即就有金甲去請示吳度,該怎麽處理。吳將軍不首肯,誰也不敢處理陳慶的屍體。吳度急急趕到後,看了看內宮的宮門,又蹲下看了看陳慶的屍身,一臉黯然。隻是讓人去買具棺材,準備後事,還特意交待了句,不用換衣服了,直接埋了吧。

  眾金甲這才忙了開來,有的負責去買棺材,有的負責去找墓地。大家馬不停蹄,加緊處理,看當時報天氣,好像接下來幾天會有大雨,到時再下葬就不方便了。因此,大家從中午一直忙到傍晚,終於忙完,剛忙完一切,眾金甲在山上休息了片刻後,天空果然下起了蒙蒙細雨,到了第二天,雨勢越來越大。大家都說陳副統領生前積德,才沒有遇上那場雨。

  像陳慶這種被城主處死的犯將,自然不可能葬在軍隊的專用基地中,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地辦喪事。他的戰友們在城西離亂葬崗不遠的一處的平民墓地上找了個地方,就他葬下了。雖說時間倉促,隻用了半天時間,但並不草率。棺材是上好的楠木,墓地雖說離亂葬崗不遠,但周圍的景致也還可以。當然,這一切沒什麽意義,隻不過是戰友們表達一下他們的心意而已。

  一隊長從那天早上陳慶進內宮開始,就心神不寧,那天他不當值,閑來無事,便有意無意地在演武場上走來走去。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個噩耗。從陳慶被宋承一扔出內宮,一直到下葬,他都親眼看著。他內心極度痛苦,可又覺得害怕。不過,還好他神智未失。他看著吳度蹲下去檢查陳慶的屍身時,發覺吳度的表情有些不對,在悲傷之中,還夾雜著一絲驚異。

  一隊長當時就想,莫非陳大哥的屍體上有什麽蹊蹺?他便留了個心眼。在墓地邊入殮時,他發覺陳慶敞開頸部似乎有一個淺淺的紅印。發現這點後,他便支開另外一名金甲,悄悄地解開了陳慶的衣衫,發覺他的胸前一個鮮明的掌印,他用手指按了按,竟然極其柔軟,胸骨都不存在了,就像是按在豆腐上。他還想再次檢查時,那名金甲回來了,他隻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