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雲上城的琵琶聲
作者:殘音閃爍      更新:2021-03-29 22:33      字數:4336
  林葬天他們走到一根白柱前,抬頭望去,聳立著的白柱上麵,有著各式各樣的浮雕,皆如仙人騰雲駕霧,祥雲珍獸列於其旁。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傑作,在這千百年後的今天,依舊閃爍著文明的光輝。

  星花踮起腳,繞開麵前白柱,朝後方望去,一個巨大且蔚藍如鏡的湖泊就安靜地躺在後麵,倒映著天上的一切。星花長大了嘴,掩飾不住的喜悅。

  見四下無人,暮覺得有些奇怪。也沒看到那傳說中的天空之城啊?她走到林葬天身旁,輕聲問道:“我們到了嗎?”

  “到了。隻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等到正午時分,會出現一條‘通天’道路,由白雲鑄造而成,可以順便感受一下登天的奇妙感覺。這座城裏的人對於神域研究頗深,所以它大部分的建築物都是仿照古籍典故上麵所描繪的神域圖景而建造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在人間建造一個不輸神域的仙境。不得不佩服這些鍥而不舍的人,努力了不知多少年,造了一座天上城池,卻不被帝國所承認。”林葬天說道。

  暮疑惑道:“帝國為什麽不承認這座城池呢?有一個建造在天上的城池,對帝國來說不應該是一個值得記載史書上的事情嗎?”

  林葬天雙手攏袖,微笑道:“帝王心性,你我都說不準。不過以曆史來說的話,帝國是不太可能允許一座建造在皇城之上的城池存在的。也沒什麽奇怪的,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暮微微點頭,對於這些事情,她還是知之甚少。但她依然表示理解,因為在那座小鎮裏,她就已經見過很多類似的事情了。“地位”這個詞,真的賦予了人一種獨特的人格。而這樣的事情,也不止在人類身上獨有。

  雲海漸漸下沉,翻湧不停。

  林葬天從地上起身,笑道:“好了,時間到了。”

  暮和星花抬頭望去,一道瀑布從雲海傾瀉而下,落在湖水上,激起了騰騰白霧,水汽被風吹拂到臉上,涼涼的。星花她們擦了擦臉上的水,然後仔細看去。林葬天走上前,月壺劍放在身前,左手拄劍,眯了眯眼,寬大的黑色衣袍獵獵作響,衣擺被風高高吹起,飛揚在水天一色的霧氣彌漫當中。

  一道淡藍色的階梯從雲海落下,剛好落在白色石柱前。這石柱,本就是坐落在雲海之上的城池的大門所在。

  這時候,星花他們才看到有三三兩兩的劍客結伴而行,禦劍沿著階梯朝上,很快沒入雲海,消失在視線當中。星花和暮對視了一眼,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難以掩飾的興奮,心中砰然作響。此等震撼,豈是三言兩語就可說清楚的?

  林葬天笑了笑,月壺劍早已出鞘,懸停在三人麵前。林葬天看向星花和暮,笑道:“走吧。”

  白色石柱旁,三人禦劍而上,眨眼間,便隻能看到一粒黑點靠近雲海,然後很快就消失了。

  淡藍色的階梯在這之後,就像是一個個被戳破的泡沫,漸漸地消散在天地之間,重歸天上。

  星花半睜著眼睛,剛才隻看到藍色階梯朝身後快速移動,然後消失不見,眨眼間便穿過了一麵巨大的“白牆”,屏住呼吸,張望著這片豁然開朗的廣闊天地。一座巨大的白色城池坐落在不遠處,看不到城市的具體範圍,隻覺得很大,無邊無際。

  林葬天收了月壺劍,手掌輕輕撫在星花頭頂,“你看腳下,是不是都是雲彩?”

  星花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正踩在一塊實心的白雲之上,新奇不已。在神域當然也能如此,但那都是神靈所具備的神通,和這塊以白雲製造的大地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暮發現自己到了這個古怪神奇的地方以後,一身的魔族氣息都自然收斂了,她活動了一下手腕,盯著手上的紋路,沉默不言,暗自思索。許久之後,她才抬起頭來,仔細地打量著這塊新天地。白色一片,純淨潔白。“神聖?”她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久遠的詞語來,又看了看那座安靜的白色城池,暮才露出笑容。是啊,還有什麽詞語能夠描述這個地方呢?也唯有“神聖”這個詞了吧?

  “誒?”星花背後原本鼓鼓囊囊的“大包”,突然消失不見,長長的衣袍拖在地上。

  林葬天輕輕碰了下星花背後,忍俊不禁道:“終於想起來怎麽把翅膀收回去了?”

  星花一臉懵,手背到身後摸了摸,“誒?還真的不見啦?”星花笑容燦爛。背後一直有雙翅膀在,晚上睡覺的時候都不太方便,而且它還在不斷地消耗著身上的靈力,麻煩死了。若不是離開神域的時候出了些意外,丟失了一部分記憶和神通,不然現在怎麽也該是在逍遙人間才對啊!

  “也好,這下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林葬天笑道。

  星花點點頭,“也對!”

  暮站在一旁,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和他們待得久了,不知不覺會忘記自己魔族的身份。她歎了口氣,看來自己比起魔族,更希望是一個人類啊……

  林葬天他們一行開始向著城門走去,一邊走,林葬天一邊向星花她們介紹自己所了解的信息,關於此地:“是不是很奇怪這座城池為何能夠以白雲作為建築材料?傳說很久之前,有位成神無望的半神之人,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最後奮力朝天,羽化消散盡一身修為神通,歸還大地。身前掌握研究頗深的風雨二元素,凝聚周圍百裏的浮雲,化為一塊巨大的天上的立足地,等於是為人間開辟了一塊新的疆域,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聽完林葬天所講述的,

  帶著無限的未知與遐想。一行人走得不快也不慢。林葬天走在前麵,左右各站著星花和暮,二人正仔細地打量著這塊天空上的廣袤疆域。

  “雲上城。”林葬天看著城池大門上寫著的三個大字,笑道。確實,城如其名,立足於雲上,直白明了。雲上城的城門大開著,沒有守衛看管,也算是件奇事了。似乎是得了城主授意,並不刻意以守衛作限,而是通過另一種方式讓“外人”知道:雲上城,不需要那些就可服眾,維持城池內百姓安居樂業。

  星花和暮抬起頭,那三個頗有韻味的大字碰著了這白雲天地,立馬就變得仙氣縹緲起來了。

  “嗯?”星花盯著大門的方向,似有疑惑。

  林葬天笑了笑,看著同樣遊曆此地的遊客經過一旁,都默不作聲,極有距離,人與人間隔很遠。他們皆是來此遊曆的,出門在外,切忌惹是生非。腦子稍微清楚些的,就該知道那條藍色雲梯所傳遞的信息:唯有到了禦風禦劍的境界之後,才能夠有資格進入雲上城。當初建造此地,本就是為了在人間創造一個類似於神域的仙境,故而能入此地之人,也必須得是位於修道“上位區”的高人前輩。有了此番暗示,那麽也就清楚自己是何等身份了,尤其是境界剛剛到達門檻的“新生兒”。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風俗,雲上城當然也孕育而生不少有趣的詞語,隻待人們去發現了。

  “雲上城,是座不需要守衛把守的城市。”林葬天雙手負後道。

  暮問道:“為何?”

  林葬天說道:“許多未能如願到達神域的前輩,去不了另一個天地的神域,就把這座雲上城當做了安慰身心之所,畢竟神域一關,千百年間都很難過。若是不成,便是心關失守,境界下跌,無法挽回的境地了。於是乎,這座雲上城,便成為了眾多前輩高人的心中淨土,誰若是膽敢破壞,那就得想想那數千年以來,修道登高的那一撥站得極高之人,是否會願意。所以,這座城池根本不需要什麽守衛,更不需要什麽城主。因為無人敢鬧事。”

  二人點了點頭,覺得這座城市還真的是不一般。

  三人踏進城門之後,才發現剛才所見,僅僅隻是雲上城的“冰山一角”,一行紫燕斜飛過屋脊,很快就消失在房屋後麵,就如市井人家的街巷小館一般,隻是大多數的人,境界都很高深莫測。說不定不遠處那個賣水果的,就是位元聖天階的高人呢。

  也是趕巧了,林葬天他們來的時候,正趕上了雲上城一年一度的盛會,慶祝雲上城初次建成的日子,也算是慶祝眾多即使去不了神域,卻好像身在神域,心亦在神域的人們,有此心安之處。

  星花她們瞧著那些看不出具體境界的人

  們在街巷間穿梭,寬大的道路間亦是如此,堆疊而成的巨大紙花樓閣上,有著能歌善舞的秀美女子,一個個模樣端正,像極了畫像中的飛升仙女,無風而動的淺而薄的緞帶,似觸非觸地在手臂間、脖頸間、腰間,自動形成了貼合軀體的彩色緞帶。遠遠望去,竟是分不清身在何處。雲上城?還是仙境?

  突然,人群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聲,嚇了星花一大跳,揉著耳朵,湊到林葬天身前,“發生什麽事啦?”

  林葬天側耳聽了聽,彎腰笑道:“好像是近兩年很火的一個琵琶大家,今天是她今年第一次演出,走吧,我們找個地兒坐會。”說著,林葬天帶著星花她們來到距離人群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即便如此,人群湊在一起的聲音依舊大而嘈雜,就連林葬天都輕輕地皺了皺眉頭。

  一艘巨大的白色紙船緩緩而行,其上還坐落著一座巨大的樓閣,高高聳立著。人群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著那位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傾城絕色,款款走出那扇門。

  又過了一會,在所有人都盯著那扇門的時候,門終於打開,先是一行侍女模樣的女子,有序地走出來以後,分別找了座位坐下,或撫琴,或撥弦,各有不同。一個紅色的身影終於走了出來,她懷抱一個琵琶,如詩文所述,半遮著臉龐,緩緩走出閨閣。或許正是這份與雲上城格格不入的神秘,讓她帶著一種獨特的魅力。

  她一身貼身紅衣,好像是剛洗完身子,發梢還是濕的,貼在白皙的脖頸上,又增添了一份致命的魅力。她站在樓閣上的欄杆旁,僅僅是站在那,不發一言,就有一種淩然的美麗震撼心神。

  女子淺淺一笑,看著人群因她而發出劇烈的歡呼聲,臉上洋溢著抹不去的笑容,這樣,她就會覺得心情無比的美妙。突然,她眉宇間皺了一下,但是很快舒展開來,繼續著先前那副微笑模樣,然後轉身坐下,開始轉軸撥弦。

  密集人群中,也唯有那三人顯得格格不入,尤其是那個一襲黑衣的年輕男人,雙手攏袖,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

  她實在是疑惑,自從剛才看到那雙眼睛,準確地來說是那樣的眼神之後,她覺得心頭突然被什麽東西擊中了,腦子發蒙,差點愣在了原地。這對她而言可不是一件小事,要知道,從小到大,她都是那個最冷靜,最從容的人。可是今天……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那邊,星花捂著耳朵,大聲向林葬天問那女子是不是真的像他們所說的那樣美若天仙,見之忘俗?林葬天笑了笑,靠在白椅上,不以為意道:“也就那樣吧。大家閨秀,終究是缺了些東西在裏麵。”

  暮靜靜聆聽著琵琶聲,覺得並非林葬天

  說的那樣,“你好像挺懂?”暮問道。

  林葬天看向遠方,突然有些沉默,從衣袖間拿了個酒壺出來,然後飲了一口,放在桌上,“我有個朋友,他很懂。雖然……他總是太過謙虛了。”說著,林葬天拿起桌上的酒壺,再次飲了一口酒,這下,是真的收回了酒壺。

  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由強變弱,恍惚之間,林葬天突然有一種極大的衝動想要拔出月壺劍來,但是很快冷靜下來,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悵然之情。

  心魔難去,便隻能將其化作磨劍石了。

  不遠處的樓閣上方,一位紅衣姑娘正佇立在欄杆旁,眼睛一直盯著先前那人的身影,一眨也不眨。突然,她莫名地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敲了敲心口,一臉紅暈與慌亂,她趕緊用手拍了拍臉蛋,喃喃自語道:“莫不是得了什麽病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