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府
作者:蘆羽      更新:2020-09-17 13:42      字數:2635
  王家的根基綿延至今已有數百年,曆朝曆代莫不是當朝勳貴,榮盛至極,大慶國建國初年,便牢牢占據了朝中第一把交椅。朝中許多開國的功臣對此亦是頗多微詞,即便是朝代更迭,多少人在其中榮盡一時又迅速湮滅,如同漩渦一般,且聚且散,隻有王家興盛至今,京城有歌謠傳唱,道是:做的王家人,不入帝王家,可見一斑。

  王府地理位置絕佳,紅漆大門,門前端正的放了兩座銜珠的石獅,府內布置古樸清幽,既有北方主體的莊重,又兼帶江南小橋流水的風致。府門正對著上朝的宮門,官場之中以府上位置來分高低,雖然近幾年鄭府權勢如日中天,但因著這一點,時人嚐謂鄭家所不及。

  歡喜勉強將眼睜開,脖頸上還一陣的疼痛,伸手拂開重重疊疊的煙紫垂幔,視線所及是個鎏金蟠龍雲紋的香爐,絲絲縷縷的冒著青煙,香氣絲絲泛著甜意,不似大慶國所製的熏香,約莫是從北方的忘憂國所來的貢香。忘憂國人善製香,奇珍異草又多,所製的熏香多為國中王孫貴族所喜,鬥香之舉亦是常有之事。四周擺件並不繁多,卻是隱隱透出貴氣來,歡喜心中一陣的慌亂,擄走自己的人身份尊貴,公孫大哥同先生見自己還未回去想必早已憂心忡忡了,忙掙紮著起身,蹬了自己的繡鞋,徑直走過去用手推了推房門,果真是鎖住了的。

  一時間更叫歡喜慌神,素手分開珠簾,往一側的屋子過去,瞧擺件應當是個書房,歡喜瞧見桌案上還有一張宣紙,寫的是前人所做的詩句,上麵的字卻是歪歪斜斜的,如同孩童所寫一般,笑了一聲,便將紙放下了。

  “如何,我這屋裏的陳設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歡喜聽得身後的聲音,一回頭卻看到王辰秋一副貴公子一般的做派,手裏的折扇扇的風流,往座椅上一坐,一雙美目斜挑著盯著歡喜。

  歡喜見是他,心中一陣發怒,冷笑一聲道:“王公子府上的待客之道倒是熱情,費了這樣的功夫,難道就是讓歡喜過來瞧一瞧府裏是如何富麗堂皇的不曾?”

  王辰秋聽了眼中笑意一斂,立即起了身,手中折扇一收,用扇柄敲了歡喜的頭,“如今你可是落在我的手裏,說話再不客氣些,少不得有你好受的。”

  歡喜被他敲的眼冒金星的,眼眶中含著淚,倔強的性子更是上來了,當即便推了他一把,王辰秋一時沒有預料,踉踉蹌蹌的跌坐到了地上。

  王辰秋麵色一沉,捏住歡喜的下巴,道:“你當真以為我沒法子整治你不曾。”

  歡喜用力掙了開去,閃身站在一邊,笑著揚了揚手中的宣紙,道:“你瞧瞧我手裏的東西是什麽,啊呀,真不知是哪位寫的字,當真是飄逸瀟灑,傳揚出去,別人隻當我朝又出了名書法大家呢。”

  王辰秋聽了,麵上帶笑,道:“你難道忘了你如今是在誰的府上不曾。”

  “歡喜哪裏敢忘,王公子也該記著,如今府上還不是由你做主,我同六皇子關係緊密,小王大人也是知道的,倘若我大呼小叫的引了人過來,我倒要看看王公子你擔待不擔待的起。”

  歡喜見王辰秋惱羞成怒,往自己這邊過來,嬌小的身子一閃,立在軒窗之下,笑的更是花枝亂顫。

  兩人在房中你來我往的,房中陳設都被牽帶著倒了一地,轉了許久,兩人都哧吭的喘著氣,都再顧不得什麽,四目交接,直冒火光,手捉住手的便在地上扭打做一團。

  王落霞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花顏一路走走歇歇,手中執著新製的富麗牡丹團扇,素腕輕搖,碧荷紗裙步步生風,後麵的花顏道:“這天熱的緊,若不是屋子放著冰,當真是人都住不得了,小姐偏不在屋裏住著,回頭若是得了暑熱可怎麽是好。”

  落霞用團扇輕指了一下花顏,笑道:“哪裏就那樣嬌弱來,你都說了一路,也該歇歇了罷。再者成天價的悶在屋裏也怪沒意思的,娘每日都在佛堂,後院裏幾個姨娘個個都忙著互相編排,半分體麵都不要,倒跑到我這個未出閣的小姐這裏來訴苦,當真是不像話。我再不出來,合該憋出病來。”

  歡顏笑著挽了落霞的手,恭敬道:“小姐說的也是,別瞧著王府這麽大,夫人如今疏於管教,倒比不得從前那樣的規矩了。奴婢看前麵就是少爺的屋子了,素來小姐就和少爺貼心,不如過去坐坐罷。”

  “也好。”

  兩人走了過去,外邊守門的小廝阿祿看見王落霞,忙恭敬的迎了過來,笑道:“小姐既要過來,何不早些叫歡顏姑娘打聲招呼,奴才著人用小轎抬過來豈不省的小姐勞動。”

  “辰秋身邊的人倒是調教的要比別的奴才會說話,才在府上走動,若是也用轎子也太豪奢了些,讓爺爺知道了,少不得要訓下麵的人鋪張浪費的。”

  阿祿聽了,忙點頭,道:“到底小姐眼光比奴才的長遠,奴才受教了。”

  落霞瞧見門上了鎖,心中起疑,道:“這青天白日的把們鎖著作甚?”

  “少爺吩咐的,奴才也不敢置喙。”

  落霞隱隱聽得房中叮當作響,眼中精光一閃,正色道:“辰秋莫不是又頑劣了,快些把門打開。”

  阿祿猶疑了一回,終是不敢違抗,將房門打開,卻見歡喜同王辰秋兩人廝打在一塊,二人皆是鬢發散亂,衣裳皺褶,繡鞋皂靴都丟在了一邊,神情如同鬥雞一般。

  王辰秋見自家姐姐過來,忙正了正衣冠,起身笑道:“阿姐,你怎麽過來了。”

  王落霞見此情狀,氣得麵色發紅,“我若不過來,這王府都指不定被你鬧成什麽樣兒呢。”

  “阿姐別動氣,我同歡喜姑娘玩笑呢。”王辰秋扯了扯歡喜的衣袖,示意了一回。

  歡喜全然當做看不見一般,冷笑道:“總該是要有個知理的人來才好,誰同你玩笑來,王姑娘你說好笑不好笑,歡喜無端端在街上走著便被人敲暈了帶了過來,還揚言要讓我嚐些厲害手段,莫非這便不是王府的待人之道不曾?”

  王落霞聽了麵上無光,狠狠的盯了一眼自家弟弟,畢竟得罪了別人在先,隻得賠笑道:“辰秋自幼便飛揚跋扈慣了的,歡喜姑娘別往心裏去,想必公孫大人現在正著急著,落霞這就安排車馬送歡喜姑娘早些回去。”

  歡喜見王落霞說的誠懇,又是王辰秋鬧出的事,不好愆怪旁人,有想著怕公孫虛擔心,便笑道:“無妨,無妨,隻是還煩請姑娘多照看著王公子,保不齊哪天便闖了彌天大禍來。”

  王辰秋見歡喜被恭恭敬敬的請了出去,氣得直跺腳,嗔怪道:“阿姐,你瞧瞧她撒潑成什麽樣了,把我屋裏的擺件都碎了好些,你還輕易就讓她走了,我不甘心。”

  “還說,再說我真個就告訴爹爹同爺爺去了,看你是不挨上一頓板子,就不知道正經二字該怎麽寫。罷了,等下吩咐手底下幾個做事的人務必將口風把緊了,不然我都難救你。再有,歡喜是皇子身邊的人,你手少亂伸,若是壞了事,看你怎麽收拾。”

  王辰秋扯著她的袖子,親昵的將頭靠在她的肩頭,笑道:“阿姐對辰秋最好了。”

  王落霞無奈的搖了搖頭,摸了摸他的頭,“都多大了,沒個正經,還不快坐下,我替你將頭發好生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