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襲
作者:蘆羽      更新:2020-09-17 13:42      字數:3020
  涼玉一番話下來,楊夫人臉皮都紫漲著,不知道是哪個姑娘開的腔,“貓兒要吃魚,還能怪魚腥不成。”聽了眾人都哄堂大笑,此際楊府的家奴卻來了,急匆匆的簇擁著楊夫人出了飄香園,上了一頂青色小轎,回了楊府。楊夫人一回楊府,便一臉委屈的朝正在飲茶的楊園哭訴道:“涼玉那個賤蹄子,仗著自己是花魁,擺出一副柔柔弱弱的矯情樣子,迷得男人七葷八素,對我蹬鼻子上臉的。老爺,你也不看看我們的蘆兒被她迷成什麽樣兒了,昨兒個李大夫說蘆兒舊傷尚未痊愈又受了涼,隻怕要落下病根呢。”

  楊園雖然是洛城的首富,但卻隻有盧氏一位夫人,平日了也是寵愛有加。皆因他與盧氏成親於微時,盧氏對他又一向體貼支持,便一心一意的待她。楊園聽了盧氏哭訴,將手中茶杯重重往案幾上一方,大聲道:“糊塗,你多大的人了,蘆兒都快是要成親的人了,你還這樣不知輕重,你今日這樣在飄香園一鬧,我們楊家隻怕要活生生被人恥笑。蘆兒不爭氣也罷了,偏生你也讓我不省心,都怪我平日裏放縱你們兩個,才讓你們大的小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盧氏看楊園發怒,心中也明白自己太不知輕重,但嘴上仍爭辯道:“老爺,我都是為了蘆兒,你是沒見到涼玉那小娼婦的模樣,你就應當整治整治她,好斷絕蘆兒的心思。”

  楊園聽了這話,怒道:“你還爭辯,這段時間沒有我的允許,你和蘆兒都不許出去,你好好的在家照顧蘆兒,勸解他將心思用在功課上,明年好參加秋試。”

  涼玉這幾日同歡喜在房中閉門不出,玩些詩詞上的東西打發時間,早把鴇母春蘭吩咐的教習歡喜的事忘的幹淨。春蘭本就不滿這些時日涼玉一直拒不見客,便板著臉對歡喜同涼玉道:“明兒個是十五,晚上,涼玉你便襯著歡喜,讓她表演一段,也不拘什麽,隻讓她先露露臉。”說罷便扭著她水蛇一般的腰肢,轉身離去了。

  剩了房中的涼玉同歡喜相視一眼,麵麵相覷。

  “涼玉姐姐,這下倒好,歡喜並無什麽技藝,隻怕要貽笑大方了。”

  “有什麽怕的,底下的那些男人哪個不是色中惡鬼,緊盯著姑娘麵龐的,哪能看出個中玄妙的。你言談之間聲音清理婉轉,兼有與洛城不同的吳儂軟語之聲,有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之妙,不如你就唱一曲,可好?”

  “涼玉姐姐說的在理,就沿用我們江南小曲唱法,唱一曲前人的一首望月懷遠。”

  說罷,歡喜便清唱起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歡喜歌聲靈動,一曲歌畢。聽的涼玉也不由得叫了一聲好,讚道:“你的歌喉,足以技驚四座了,到時,我便在旁邊為你撫琴,你不會起舞,站在台上唱的話也沒甚意思。到時在台中拉一道薄紗,你在後麵隨意做幾個動作便可,時隱時現,才吊足人胃口。”

  洛陽城每月的十五都是集市大開的時候,飄香園的客人也是一月之中最多的。華燈初上,飄香園的大廳也早滿了。正中央坐著一名少年,頭發用白玉簪綰著,兩道眉斜飛入鬢,一雙鳳眼俊美無雙,鼻兒高挺,嘴唇薄薄,帶著一抹淡紅,襯得他麵如美玉。身上一件淡青色長袍,挺拔如竹,後麵坐著一名灰衣少年,麵孔幹淨,一臉的精靈,不時與前麵的少年交頭接耳。台上是由園裏受歡迎的姑娘在上麵輪番獻藝,青衣少年皺眉道:“都說洛城美女最盛,現在看來不過爾爾,大多是些庸脂俗粉罷了。”

  後麵的灰衣少年看的目不轉睛,聽青衣少年這樣說,道:“主子,這樣的還嫌不夠,隻怕要請來天上的仙女來,主子才瞧的上眼。”

  “你既喜歡,小福子,你主子我便替你尋個媳婦如何。”

  “主子,這不是說笑呢,小福子可消受不起,當初那一刀下去,就絕了小福子的心思了,可別禍害好好的女兒家。”

  話音剛落,飄香園的鴇母春蘭便扭著腰上了台,風情萬種的說道:“今兒晚上許久不曾露麵的涼玉姑娘將同飄香園新來的一位姑娘一起為大家獻藝,各位看官可看仔細了。”說罷便妖嬈的扭了下去。隻見台中展開了一道輕紗,涼玉一襲白色玉蘭花撒花裙,腰間一束,一張臉淡雅如同梨花,素手抱著古琴,嫋嫋婷婷的往旁邊琴案坐下,輕撫瑤琴。琴音空靈,輕紗後緩緩走來一名女子,其身姿印在紗上,欲隱欲現,曼妙不已。歡喜輕啟歌喉,配著涼玉的琴聲,瞬間讓台下的人聽的如癡如醉,青衣男子神色也是一怔,細細聽著。

  一曲畢,鴇母春蘭拍手示意將輕紗卸下,歡喜垂著一頭青絲,隻在額間墜了一顆珍珠,不染纖塵,一襲紅色菱花裙,素色臉龐,帶著不安的羞澀,明明是孩童一般的靈氣動人,卻因為眼角那顆胭脂,自成一股風流態度。涼玉走了過去,攜了歡喜,二人一白一紅,如同雪地的白梅與紅梅,各具美感。兩人施施然的走向前來,下麵的人早看的癡了。還未等台下的人反應過來,涼玉同歡喜便往後麵去了。

  歡喜離去時,竟看見雲澈三人在後麵的角落裏,都欣喜的望著她,心下大安,朝他們報以一笑示意它們安心。那名青衣男子則頗為玩味的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六哥,失蹤後的你都經曆了些什麽呢?”

  這時一隊人馬進了飄香園,為首的是這裏的捕頭,張興,一張臉麵容凶橫,身後帶了幾個衙役外還跟了幾個灰衣人。鴇母春蘭忙上去,笑道:“喲,張捕頭什麽風把您帶來了,快讓你的兄弟們坐著,我叫幾個姑娘來好好伺候你們。”

  張興厭惡的推了一把春蘭,春蘭便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道:“誰要你家姑娘來,我此番前來是來抓逃犯的,有人舉報說人犯逃進了飄香園,我今兒個要徹查,哪有心思叫姑娘。”

  說罷便留了幾個人在大廳查看,自己帶了人往樓上走去。一路翻箱倒櫃,也未曾找到,隻剩了最後的一間,正是涼玉與歡喜的所在,便敲了敲門,道:“查找逃犯,快點把們打開。”

  隻見涼玉脂粉未施,臉上尚有淚痕,一言不發的將他們請了進去,便在桌案邊哀哀的哭著,旁邊放著一個打開的箱子,裏麵淩亂的丟著些字畫。張興本來就對涼玉有意,便忙問道:“涼玉姑娘這是?”

  “沒什麽,不過自己感傷罷了,張捕頭既要抓逃犯,搜便是了。”涼玉也不起身,隻伏在桌案上,削瘦的香肩偶爾抽動,張興看了更覺愛憐。道:“涼玉姑娘有什麽為難的,隻管告訴我,我為你開解開解。”一麵說,一麵將手搭在涼玉的肩背上。涼玉心中厭惡至極,但還是抬起頭來,勉強笑道:“我昔年心係鍾良,一心等他功成名就,約定三年為期,如今三年已過,他卻背信棄義,我心裏到底意難平。”

  正安撫著,屋內的幾名灰衣人已經搜查完畢,屋子裏外都翻了個遍,卻一無所獲。其中的一名灰衣人看著桌案旁的大箱,精光一閃,示意張興。涼玉瞧見了,便將書案上的一卷字畫往箱中一扔,決絕道:“從今日起,我與鍾良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這些字畫唱和之作已是無用,不如放到箱子裏一起燒了才清淨。”說罷又起身將桌案上的所有字畫都扔了進去,臉上盡是傷感與倔強之色。

  張興忙示意讓灰衣人出去,自己留在涼玉的房中,涼玉心中厭煩,強顏歡笑,違心說了好些奉承的話,才把張興歡歡喜喜的哄了出去。涼玉忙將讓李元亮從箱中出來,歡喜,雲澈,公孫虛也從屋頂上下來了。

  之前張興前來抓人,讓雲澈三人始料未及,三人慌不擇路便上了樓,幸而歡喜正出屋撞見了他們三人。藏匿四人十分凶險,歡喜,雲澈,公孫虛三人年輕便去了屋頂,李元亮則藏在涼玉的箱中。屋外寒冷,歡喜又穿的單薄,雲澈同公孫虛便將歡喜圍的結實,三人伏在屋頂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等張興等人離開後,便從房頂上下來了。歡喜倒還好,卻把雲澈同公孫虛給凍壞了。尤其以雲澈更為嚴重,他之前受了傷,又連日夜的逃亡,喝了許多薑湯也不濟事,歡喜在床邊看顧了幾日,又偷偷的叫了緋衣熬了藥,昏昏沉沉的躺了幾日才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