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和你道別
作者:Shrimp      更新:2020-09-02 20:04      字數:6822
  那天李隅送阮衿回家,一到門口,發現家裏門鎖被人給撬了,門像片落葉,輕輕一推就打開了。

  李隅先沒讓阮衿進去,他自己先逛了一圈,確認沒人才讓阮衿進來。

  屋子被小偷翻箱倒櫃過一遍,甚至於連月餅盒裏裝的零零碎碎的東西全都鋪在床上了,地上一片狼藉,甚至馮蔓的舊物全都倒騰出來了。

  丟了點沒什麽用處的電器,因為這個家裏確實也沒什麽好偷的。

  那些值錢的東西阮衿從不會擱在這屋子裏,附近治安環境極差,他家以前也被撬過,所以把重要些的東西都帶身上,這是不得不被生活給磨礪出的記性。

  到後來兩個人從派出所報警備案出來,阮衿還忍不住吐槽說這小偷實在沒眼光,偷哪家不好居然偷到他家裏。

  但李隅沒有那麽好的心情,他顯然比阮衿要謹慎得多,依舊覺得覺得不安全,幹脆就讓阮衿跟他回他那邊的學生公寓。

  “去你那裏住,沒關係嗎?”阮衿之前一直覺得李隅不怎麽願意自己去他那裏,雖然從沒有提及過這個話題,但或許因為默契的緣故,他能感覺到李隅隱約的那種猶豫和排斥。

  “現在的話。”李隅臉上有點如釋重負的意思,“已經沒關係了。”

  他們就那麽簡短地度過了一段時間,在李隅的公寓裏,阮衿發覺李隅諾大一個房間被許多東西占據著空間,他或許是個很念舊的人,短短一段時間,就因為各種愛好而積攢了挺多小物件,而且不舍得扔。

  打包行李的時候,他也盡量都帶走一些,而那些不能帶走的則統統當作禮物送人。

  那些物件留下的痕跡讓李隅住過的地方都充斥著生活氣息。

  當然,除了一個地方,廚房。

  阮衿做飯的時候覺得廚房幹淨得像沒有人踏進來過一樣,他明確地表示自己懷疑李隅沒有開過一次火吧。

  抽油煙機轟隆隆地響,他一邊炒菜,一邊聽李隅在後麵靠著門笑,“那你就錯了,之前用小蘇打煮葉子的時候用過幾次爐子。”

  煮葉子也算開火嗎?阮衿不禁笑,想到了那五片葉脈書簽,金色的那枚尤其小巧,現在還夾記單詞的本子裏,雖然看起來是宛如工藝品般的脆弱美麗,他小心翼翼地對待過一段時間,但最後發現它意外地堅韌和實用。

  對一個東西的珍視,或許正是體現在時刻使用的過程中吧。

  盡管時間如此緩慢地流淌著,但就真的依依不舍地到了李隅臨行前的散夥飯。

  和一大幫人去的KTV的包廂,阮衿那時候才注意到李隅的人緣好得有些可怕,能逃課的人幾乎全都逃課了。

  推門進去就能感受到那股洶湧熱浪直衝麵門,有種在開舞池派對的錯覺。

  阮衿習慣性蹲坐在角落裏喝果汁,看著李隅那如同校園明星的待遇。

  他被周白鴞撲過去壓在沙發上惡狠狠地熊抱了一把,以手肘勒頸許久,那是如同謀殺一樣的手法。

  且此舉開了個先河,接下來的人有樣學樣,全都走過去要跟他輪番擁抱。李隅剛從沙發上爬起來,頸子上有一圈紅印子,額前的頭發也全給弄亂了,那臉上的表情是缺氧之後的不明就裏。

  但是或許正是因為要離開了,他這一次沒出手揍周白鴞。

  不管是什麽人,凡是來臨別贈言的,他一個個都好好地抱了,鮮少展現出那樣的耐心和好脾氣。

  “你不去說點什麽嗎?”

  阮衿循聲一望,原來是聞川端著一杯飲料走過來了。

  他笑了笑,“嗯,沒有什麽好說的,我和他們想說的其實都差不多的。”

  “也對,你們兩個有話應該都私下說了。”

  接下來就是相顧無言的尷尬了,阮衿其實和聞川並不熟,他們沒有過單獨的交流,平常倘若不是大部分人在場的情況,他們多半隻能陷入一汪死水般的沉默。

  聞川不大能看得上自己,雖然表現得不如邵雯雯和薛寒那麽直白,但是隻是因為李隅的緣故而已,他其實心裏頭也挺清楚的。

  但事實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即使李隅有億億萬萬個好友,這和阮衿沒多大關係。誠如現在他在和自己的朋友們道別,而阮衿更樂意做一個笑著的旁觀者。

  但今天不知為何,聞川忽然就坐在他身邊了。在這樣吵鬧的場合中,距離貼得如此近,顯然是打算說點什麽。

  “你挺厲害的。”聞川握著杯子憋了許久,忽然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阮衿也不知道他沒頭沒腦地在誇自己什麽,“什麽?”

  聞川正色道,“之前有很多原因,所以我對你還是有挺多偏見的。怎麽說,你也還行,可是配李隅就感覺實在太……你懂我的意思吧,太難聽的話我不想說。而且我跟周白鴞拿你和李隅打過賭,之前也跟李隅暗示過好多次別對你太認真。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是我自己賭輸了吧。”

  “其實你也沒必要對我改變想法,現在的方方麵麵,我的確就是和他有非常大的差距。”阮衿雖說已經能做到不在意別人看法,可是他得麵對事實。李隅正被人群簇擁著,從攢動的黑色人頭中不慎和阮衿視線交錯到一起,也僅僅隻是笑一笑就轉開。

  阮衿一邊看他一邊和聞川講話,眼睛眨了眨,“是他……一直在遷就我,幫助我。”

  “但是以後你倆在一個大學,那差不多就成了嘛。你一個人能混到可以出國,夠牛逼了。”聞川還在憂心跟周白鴞賭博輸掉的事情。說真的,他從小跟周白鴞打賭到大,猜拳,撲克牌,擲骰子,自己在碰運氣這回事上自己可從沒輸過一次。

  他長歎一口氣,“隻要在一起那都不是事了,李隅這個人吧,看著很強,但打小骨子裏其實需要有人能陪著他的。”

  阮衿抿了一口飲料,“怎麽說?”

  聞川稍陷入回憶,好像是在檢索著記憶中最細致的片段來給阮衿打比方,“嗯,我跟你講一件事吧。李隅有一次不知道是犯了什麽錯事,被他爸關在家裏一直不讓出門。具體多久我不記得,但在我記憶裏那是真的很久沒去上學,反正是一個月往上走。後來我和周白鴞覺得沒他的日子實在太難熬,就準備去他家找他一起去遊樂場玩。雖然白天他爸不在家裏,但家裏傭人也隻聽他爸的差遣,我們被塞了點零食就打發走了,甚至連他的麵都沒能見到。”

  “他被關在家裏沒去上學?一個多月?”阮衿簡直不能想象一個小孩子被關在家裏有多痛苦,因為他自己小時候可謂是方圓百裏最貪玩的那一個。

  “嗯,具體來說就是他被鎖在二樓房間裏了。我跟周白鴞在他們家院子裏四處亂走的時候被他拿魚缸裏的小石子砸腦袋才發現的。李隅趴在窗台可憐巴巴地問我們來幹嘛了,我們說來找他去遊樂場玩兒,他就非得出來不可。他那個時候就已經很聰明了,雖然不能開門也不能下樓,但是聽聲音知道家裏最近在換整套的新家具。他猜院子裏會有很多瓦楞紙殼和塑料泡沫之類的東西,就指揮我們偷偷避著人撿過來,等在牆根下堆得足夠多了,他再跳下來。”

  阮衿連呼吸都稍窒了一點,“這挺危險的,那,你們成功了?”

  “怎麽可能。”聞川想想就想笑,語氣裏帶了些無奈,“那些緩衝其實根本不夠,他一跳下來就摔骨折了。就這樣,還一個勁鬧著非要去遊樂場。我現在還能回想起他那個凶狠的樣子,他攥著我跟周白鴞的手說,‘你們答應過我要一起去遊樂場的,一個也不準走,誰敢拋棄我,我就殺了誰。’”

  聞川還特意模仿了一下幼年李隅陰沉沉說話的樣子,小孩好像的確容易說話分不清輕重,那些殘忍的話也像是cult片攝入過多的模仿產物。

  可李隅用了“殺”和“拋棄”這麽嚴重的詞語,他把拋棄和死亡劃上等號了。

  阮衿看了看現在的李隅,又試圖在腦中描摹出他小時候的模樣,怎麽都覺得難以聯係,“那你們不會就那樣出去玩了吧?”

  “倒也沒有,我年紀比他和周白鴞都大一歲嘛,看他嘴唇都徹底白了,我心裏就知道出事了。壞人就由我來當,我把他的手掰開,然後跑去喊大人,嘖,他都給我手臂上抓出血了。”

  “嗯,那他怎麽原諒你了?”

  “嗨,還能真殺了我不成。他後來出院,重新上學,有大半個學期沒跟我講一個字,看見我要麽當空氣,要麽先拐彎,實在是有夠搞笑。主要是我當時也賭氣,覺得他這樣太幼稚,也不去理他,熬到最後還是我先繃不住低頭去找他好聲好氣解釋了。”聞川講完一堆話之後都覺得嗓子冒煙,“他這個人吧,受不了別人說話不算話,但是其實又有點心軟,就吃軟不吃硬唄,從小到大都那樣。”

  而阮衿在他的講述中思緒卻飄了很遠,李隅腿上的疤,原來是這麽來的,仔細想一下,那的確是不怎麽美好的回憶。

  至少對一個小孩來說是如此的,被關在小房間的感覺一定很難熬吧,以為自己成功得救了結果腿又摔斷了,真是一環套著一環的絕望。他

  眼前浮現那個可憐巴巴的小孩子,趴在窗台上等著人來救他,怎麽想都覺得心酸。

  “不過現在這麽一想,你這個性格,的確算是他喜歡的類型。”聞川一通分析,先把自己給徹底說服了。

  “在別的方麵,我也會盡全力趕上他的。”阮衿剛準備再繼續說點什麽,邵雯雯恰好推門進來,他用力咳嗽了幾聲,示意聞川跟他保持一下距離,“咳咳,你那個女朋友來了……”

  不過聞川沒接收到他傳達的信息,甚至覺得他說話聲音太小,於是變本加厲湊得更近。那嘴唇幾近要挨著耳朵,手撐在腦袋旁邊,所以姿勢遠看跟壁咚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聞川今晚接下來就很慘了,立馬被揪著耳朵拉到一通訓。

  一攤結束又是匆匆趕赴下一攤,好像時間總是要宣泄在無止境的聚會上。

  等到了最後,就真的隻剩下那幾位真正的熟人了。

  周白鴞在烤肉店裏抿了幾口燒酒,開始猛捶桌子,說都特麽地怪李隅這麽早出國,阮衿之後也跟著走了,而且聞川也馬上畢業,搞得他有種現在已經高考結束,光明且美好的未來正在向他招手的錯覺,但事實是他並不能痛痛快快撕掉教科書,回去還得完成化學作業。

  周白鴞:“我感覺我快哭了。”

  聞川被邵雯雯罵過了一通,原本一直耷拉著耳朵不說話。現在看不下去了,指著桌子上堆積成山的紙團無語道,“什麽叫‘快哭了’,你已經哭了半個小時,就算喝多了能不能收斂一下情緒。”

  周白鴞低下頭嗚嗚地哭,淚眼婆娑地看李隅,拿著酒瓶當話筒,“現在崩潰的心情就是特別想為我們鯉魚吟詩,什麽慈母手中線啊遊子身上衣那之類的。”

  李隅給他遞了一盒紙巾,冷冷地掀起眼皮,“別趁機占我便宜行嗎?”

  周白鴞一邊點頭一邊接過去大力擤鼻涕,“知道了,我的好兒子。”

  周白鴞醉得太厲害,被托人送回家去。邵雯雯也是,她胡天胡地鬧了一通,睡著之後終於被聞川背著往前找車去了。

  人數從一開始的上百個,再到十幾二十個,現在終於縮減到了兩個。

  時值淩晨一點半,兩個人手牽著手,昏黃路燈下影子忽長忽短,交疊碰撞著,街道上一切都徹底地安靜下來。

  “你今天沒怎麽說話。”李隅捏了捏他的手掌心,“不開心?”

  “哪有不開心,就是跟你們一起吃得太飽了。”阮衿一隻手努力揉自己肚子,的確是撐得厲害,現在還得繼續走路消消食,“我撐得慌。”

  “哦。”

  散步了好一會,李隅又繼續說,“和聞川什麽時候那麽好了?”

  阮衿一時還沒領悟到他說什麽,後來才想,之前自己跟聞川講話都被李隅看了去嗎?李隅除了之前衝自己笑了一下之後壓根再沒看自己,這是後腦勺上長眼睛了?

  “也不算好,我們就普通聊聊天而已。”阮衿心說我跟聞川有什麽好聊的,聊的主角內容還是繞不開你。

  李隅繼續用尾指去撓他手心,那種瘙癢感仿若是流星一閃而過,“聊什麽呢?我也想聽聽。”

  阮衿禁不住不住失笑,“這個是秘密,不能告訴你的。”

  “行啊,你都跟聞川有秘密了,是吧?”

  手心忽然就落空了,李隅這人還真是說變臉就馬上變臉,不高興了就鬆開手,雙手塞進褲子口袋裏。阮衿忙不迭又去攥緊他,像根蘆葦似地貼過去,“你怎麽不高興就老這樣?我又沒做什麽。”

  “我就這樣。”李隅冷嗖嗖地這麽說,又俯身和阮衿對視著,“和Alpha保持這麽近,什麽感覺?”

  “哪有那麽近……”阮衿看著李隅近在咫尺的眼睛,感覺那簡直是一隻貓科動物的臉,優雅,美麗,又慵懶,眼睛並不眨,熱乎乎帶酒氣的吐息直往臉上滾,熏得人意亂情迷。

  什麽感覺,感覺就是心口發麻,而且,生出了種想接吻的衝動。

  而李隅也的確親他了,大街上,用手心蓋著眼睛,那種親法帶著輕微的刺痛,是小口咬在嘴唇上的,有些懲戒的味道。

  阮衿這才發覺,李隅是吃醋了。

  等親完了,李隅才說:“別人親你,你也不躲?”

  阮衿,“哪有別人親我,隻有你。”

  李隅好像又破功似地笑了,沒再說什麽。他攬著阮衿往前走,“有時候你知不知道你那個眼神……”

  “什麽眼神?”阮衿確實不知道自己對著李隅是什麽眼神。

  “可憐巴巴的。”李隅沒說清楚,不僅可憐巴巴的。就像那種班上不說話又努力完成任務的小孩,排隊等老師給他一個貼個小紅花,那種歡欣和雀躍難以掩飾,而阮衿則是矜持地等待李隅親他一下。

  兩個人慢慢往往走著,阮衿忽然聽李隅說,“那盆雅樂之舞出不了國,你幫我照顧一段時間,再送給別人吧。”

  因為怕生物入侵之類的緣故,對植物管製比較嚴格,那盆雅樂之舞不管是上飛機或者郵寄出國都不是很現實。

  所有帶不走的,又留不下的,他都讓阮衿幫忙處理了。

  四處店鋪都歇業了,諾大的街道上,最後走到一個還沒打烊的音樂小酒吧門口,那燈牌正發出融融的光,就像童話故事裏賣火柴的小女孩最後窺見的蠟燭光。

  薩克斯吹出的爵士樂湧出來,一切迷茫的聲音皆隱去了。李隅就帶著阮衿走進去,裏麵在吧台上擦著酒杯的老店主攔住他們,“嘿!兩點鍾打烊,我們現在已經在清場了。”

  李隅客氣地說:“我想用一下鋼琴,彈完馬上就走。”

  或許是猜到現在小年輕想浪漫一把,店主隻是一笑,就破例放他們進去了。

  等到兩個人匆匆落座,所有的燈都已經熄了,隻有鋼琴這一塊兒還在拖地,地上都是水亮的濕痕。

  李隅的雙手在琴鍵上撫摸一遍,然後扭頭對阮衿說,“現在沒多少時間,我就不讓你點歌了,可以嗎?”

  阮衿感覺自己從剛剛起就處在一陣雲裏霧裏的狀態中,剛剛還不清楚李隅忽然帶他進酒吧做什麽,直到現在回過神來,他都有點結巴,“可……可以。”

  李隅就開始彈琴了。

  他彈得極其投入,手腕發力,連帶著頭發絲顫動後落下來都遮住了眼睛,每一根手指在琴鍵上的躍動的節奏都如此有力,那些低音,高音,溫柔的,或是激烈的,不管是怎麽樣的,全都恰好踩在人的心尖上。

  他彈的是《Try》,依舊是隻彈不唱的風格,彈完這首之後緊接著的就是《Le bal》,兩首歌幾乎是無縫銜接在一起的。

  最後又仿佛是被他即興改編了,徹底交融在一起,變成同一首奇妙又和諧的樂曲。

  那個拖地的大媽也停下來在看,店主就佇立站在他的背後,可阮衿覺得自己什麽都看不清了,耳朵和眼睛都徹底被李隅給占據住,再也不能被其他事物牽動絲毫的心緒。

  等到鋼琴的嗡鳴結束了,後麵零星地傳來空曠的掌聲,阮衿才覺得自己仿佛大夢初醒。

  那位大媽扶著拖把站直了,“這是告白嗎?”

  老店主摸著下巴,“是求婚吧?小夥子琴彈得挺好的。”

  “都不是。”

  李隅歎了口氣,然後把琴蓋闔上了,“不好意思,你們能稍微……”

  店主和拖地的大媽就都一起識趣地走了,腳步聲篤篤地,隱沒在更遠的地方。

  他看著他們徹底走到更遠的地方才回頭看阮衿,“怎麽樣?”

  “這次我給不了評價。”阮衿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從大哭一場的情緒中逃脫出來,“不會比完美更完美了。”

  李隅也隻是笑一下,然後阮衿就看他把那枚十字架的項鏈從脖子上取下來了。銀色的鏈子細細地閃著光,從他脖子上剝離下來,像是把身體中固有的一部分取下來。

  他一邊取一邊說,“你這個人,一直有點倒黴,總讓我覺得擔心。”

  上次李隅喝多了在屋頂上就要把項鏈送阮衿,阮衿沒接受,更何況他現在更清楚這個項鏈對李隅來說的意義,“這個,我不能……。”

  “我相信運氣是可以傳遞的。”李隅打斷他了,眼神在那一隅燈光顯得如此清明,睫毛微微煽動著,仿佛葉子撩動春水,“不過我今後不再依附運勢,這對我來說沒什麽用了。我希望它能幫到你,握住的時候,多少會有點心理作用,感覺自己變得更強之類的。”

  李隅幫他給戴上的時候阮衿終於忍不住哭了,幹嘛要弄得這麽隆重,幹嘛非要現在送給他,他們不是最多幾個月之後就能見麵嗎?

  弄得他特別想哭。

  “你別對我這麽好……”阮衿哭得上下牙齒都在抖,“真的,我感覺……”

  他感覺李隅給了他太多東西,現在的他卻始終無力償還。

  “我隻是把東西送給我覺得適合的人,也不光是你,還有很多朋友。”李隅擁抱了一下阮衿,貼著他的耳朵說話,“剛剛有種感覺,應該送給你,所以就這麽做了,並沒有那些沉重的意思。”

  十字架變成了戴在阮衿胸口緊貼皮膚的地方,上麵還有李隅身上不散的體溫。

  就那麽抱了一會兒,阮衿感覺自己被李隅摸著頭發,而他的熨燙的嘴唇則輕吻著李隅的手腕,他一直偏愛李隅的手,總有種要把臉埋在裏麵的衝動。

  李隅任由他吻著腕骨,聲音輕輕地傳來,“阮衿,我在跟你道別。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別送我去機場了。”

  阮衿蹭著他的肩膀點了點頭,把眼淚都收了起來,“好。”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破鏡,話說破鏡前本來打算再寫個兩三章,但還是壓縮在一起會更流暢吧。

  大家久等了,我話多,所以破鏡也會是很長的一章。明天更新,謝謝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