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吳邪一個電話敲過來的王盟一臉悲憤：“老板啊，信任呢？假期啊，我的假期啊～”

  吳邪躺在貴妃榻上，手裏漫不經心地翻著一本本子：“王萌萌啊，我這是為了培養你獨當一麵的能力啊 ～”

  已經睡到自然醒的胖子啃著手裏的蘋果坐在古董店的門檻上：“對啊，小萌萌啊，要好好幹呐——天真，貨什麽時候到？”

  王盟的眉頭頓時皺起來了：“老板你要下地？”

  頗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完全在狀況之外的張起靈，吳邪“嗯”了一聲：“明天大力會送過來。”

  王盟也隻能囑咐一句：“早點回來。”然後乖乖地去整理拓本。

  胖子立刻來了興趣：“有沒有毛瑟，用起來特順手的那種。”

  “有。”拉長了音節，吳邪從小金杯裏抱出幾十本賬本，“什麽時候下地？我要把這些處理完。”

  “明天。”張起靈幾乎瞬間回神，果斷接了下句，“越早越好。”

  吳邪略猶豫了一下：“好。”

  然後吳邪就一頭紮進主臥，再也沒出來。

  王盟看店，小哥發呆，胖子實在無聊得緊，隻好跟王盟一起看店。一下午插科打諢，倒是嚇跑了不少客人，吹了不少生意，急得王盟要跟他幹架。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吳邪也隻是草草吃完了，又一頭紮進去。

  胖子對比著自己的橫截麵積和沙發的寬度嘿嘿一笑：“小哥啊，委屈你和天真擠一擠了。”然後把處於放空狀態的張起靈推進了主臥。

  “小哥你先睡，我一會兒就好。”吳邪抬起頭衝張起靈笑。

  “嗯。”張起靈躺到床上，把被子一卷——

  吳邪摁掉電燈，臥室立刻陷入一片清冷的黑暗。

  電腦上藍幽幽的光勉強照亮了吳邪麵前的賬本。

  張起靈其實根本沒睡，閉著眼睛在數時間。

  “嗒嗒”的鍵盤敲擊聲簡直不絕於耳，張起靈略略皺了皺眉頭，然後鼠標聲便停了。

  “小哥？”吳邪略有遲疑地聲音響起來。張起靈果斷假寐。

  嚇死了，還以為吵醒他了。吳邪拍拍胸口，然後拉開房門出去——嘖嘖，還是出去忍受胖子的呼嚕聲好了，小哥可是明天下鬥的主力。

  時淩晨一點。

  吳邪躡手躡腳地鑽進主臥，把抽屜一陣翻箱倒櫃。

  不會又找安眠藥吧？張起靈微眯起眼睛，然後看見吳邪摸出一條咖啡，打著哈欠，又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張起靈一直忍到淩晨六點，終於還是翻身下床。

  “哎，起這麽早啊！”吳邪笑著打招呼，一副我剛剛睡醒的模樣。

  但是眼睛裏布滿的血絲和電腦前的咖啡杯顯然並沒有多少說服力。

  胖子的呼嚕聲還在繼續，張起靈一雙墨眸冷冷地看著吳邪。

  吳邪實在是被盯得有點發怵：“小哥沒睡醒？要不再去補補覺？”

  張起靈不說話，繼續盯著吳邪。

  吳邪隻得訕訕地把頭扭回去，心裏有些發毛——草，老子演技這麽好，不會被發現的吧，不會，的，吧……

  手機忽然在桌上震動起來，吳邪忙不迭地解鎖：“大力？”

  “佛爺，貨到了。”

  張起靈的聽力一向很好。

  “嗯，還有？”吳邪清楚大力絕對不會為了這種事情打電話過來。

  “六個盤口的總賬。”

  “就來。”吳邪摁掉了電話，總賬有多重要他是清楚的，必須當場處理完。

  張起靈看著吳邪逃瘟疫一樣的落荒而逃，然後坐到了電腦麵前。

  早晨六點。

  胖子才剛剛揉著眼睛從沙發上爬起來，就看見張起靈坐在電腦前，周身低氣壓，低氣壓，低氣壓。

  然後吳邪打開門，一臉疲憊地笑著：“貨到了，可以走了。”

  胖子立刻飛撲過去：“哎喲，小天真辦事效率真高！來來來，讓胖爺我瞅瞅。”

  “明天再下。”張起靈站起來，徑直朝臥室走去，連頭都沒回——也許連他都搞不明白，心裏那點心疼和煩躁是怎麽回事。

  吳邪一愣。

  隻有胖子嘟嘟嚷嚷：“小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墨跡啊……”

  一伸懶腰，吳邪再次在電腦前坐下：“那我把這個弄完。”

  胖子都搞不清楚小哥地態度，隻能推推吳邪：“吵架了？”

  “死胖子，把你的鹹豬手拿開！”吳邪沒好氣地罵了一聲，手中鼠標不停。

  好容易挨到晚上，王盟關了店，在胖子的鬼哭狼嚎裏給眾人帶晚餐。

  結果一向溫柔好欺的王盟看到吳邪果斷炸毛：“老板！”

  吳邪的頭“嗡”的一聲就大了，五年來，每次他被人砍傷，在醫院醒來，王盟絮絮叨叨就能念上一個禮拜！

  胖子也是一臉菜色，上次吳邪差點被打中心髒那次胖子也來了，硬是生生聽王盟不重樣的念了一個星期！不消吳邪開口，胖子已經把王盟轟地趕出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小萌萌你就安心地去吧！”

  門被“啪”的關上。

  胖子眯起小眼睛：“天真啊，你要注意身體啊，上次胃穿孔那次，可沒嚇壞你們家那兩位啊！”

  吳邪手上動作一停：“知道了，知道了，話說死胖子你不是要減肥嗎，減到哪裏去了。”

  胖子吹著口哨，把拉著飯：“反正吳邪你自己悠著點。小哥，吃飯啦！”

  張起靈打開門時臉色不太好看：“吳邪。”

  胖子抱起飯盒：“哈哈清官難斷家務事，胖爺我先撤，你們慢慢聊。”自覺滾去了陽台。

  吳邪自己都覺得自己笑得很僵硬。

  張起靈走到吳邪身邊，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好好照顧自己。”

  “好。”

  “什麽時候弄完？”

  “很快。”

  “實話。”

  “淩晨。”

  “我等你。”

  張起靈便在沙發上坐下了。

  吳邪笑得一如既往天真無邪：“好。”

  天慢慢暗了。

  吳邪按掉W文檔：“好了。”

  張起靈率先走進臥室，轉開門把。

  伸下懶腰，吳邪眯起眼睛看鍾表：“不用了，四點了，眯一會就好了。”

  張起靈危險地沉下眸一動不動。

  半個小時之後。

  挪開腳，居高臨下地看著俯趴在電腦桌前的吳邪——睡著了——張起靈失聲。

  吳邪的睡顏讓張起靈很不舒服，戒備中帶著疏離。

  張起靈鬼使神差的扯了下吳邪的臉皮。

  “小哥？”朦朧沒睡醒的嗓音很沙啞，吳邪困惑地嘟囔了一聲，又趴了下去。

  實在是累壞了。

  張起靈靜靜的站著沒有動。

  他自然沒有忽略吳邪醒來那一刹那眼睛裏的寒光，冷得讓人心寒。

  天邊微露白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