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從米白色的窗簾照進來。

  吳邪撐著後腦勺醒來，目光所及，張起靈坐在書桌後，手裏翻著一本黑皮的筆記本——臥槽！

  吳邪瞬間滿血複活跳了起來：“小哥啊！那個不能看啊！”

  張起靈麵無表情的看了吳邪一眼，果斷過濾掉他的話。

  “2003.02.01

  ……今天有個大金牙拿了個破帛書……我跟著三叔去了七星魯王宮……認識了一個話賊少賊少但是身手極其牛逼的小哥，還有一個話嘮的胖子……”

  手中的筆記本被粗暴奪走，張起靈眯起眼睛——嗬，有些鬆懈了——抬起頭淡漠地看向吳邪。

  吳邪懷抱著筆記本，一副炸毛的模樣。

  把目光移開，張起靈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嘴角上劃了淺淺的弧度：“早餐。”

  吳邪警惕地將筆記本藏在身後，貼著牆壁慢慢地挪出去：“哦。”

  看著吳邪走出房間，張起靈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眼神愈發溫柔。

  “砰砰砰”實心的木門被擂得震天響。

  “王萌萌你喊魂呐！”吳邪打開門，劈頭蓋臉的罵道。

  誰知道直接被來了個熊抱：“哎喲，小天真啊，想死胖爺我了！”

  胖子那張攤成大餅的臉肆無忌憚的闖入吳邪的眼眸。

  “草，胖子你又重了！”吳邪笑罵出聲，狠狠地回抱過去。

  “哈，胖爺這身神膘在鬥裏可是有大用的！”胖子用力擠進吳邪家的小破門，“前不久剛下了個油鬥，一上來接到短信，胖爺我馬上趕來了，咦，小哥呢？”

  吳邪把筆記本放在桌上，用下巴指了指臥室。

  “嘖嘖，小天真啊，胖爺我早看出來你們有□□了，沒想到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胖子的話被吳邪用一個抱枕狠狠打斷。”

  “滾滾滾，老子去買早餐，你自個兒先歇著吧！”吳邪把胖子踹進沙發，搖搖頭，準備離開。

  “啪”臥室門被打開，小哥穿著黑色背心，一臉淡漠地看著胖子。

  “哎喲，小哥啊！”胖子果斷從沙發上跳起來，一個熊抱便撲向了小哥。

  小哥麵無表情地腳下挪了幾步，看著胖子一臉牙酸地摔在門上。

  胖子也絲毫不在意地爬了起來：“果然還是原裝的小哥。”

  吳邪站在門口，突然笑起來。

  張起靈，你知道我有多少次夢見這樣的情景嗎，然後在午夜驚醒看著天花板發呆。

  這樣，真的不錯。

  很不錯。

  “哎，我說天真啊，你最近有沒有什麽事啊，胖爺我發現了個肥鬥啊……”吃飽喝足的王胖子滿意地躺在吳邪小古董店的貴妃榻上開口道。

  “死胖子閉嘴，我不下鬥。”吳邪剛給王盟放了個長假，聞言兩眼一翻。

  “呃。”胖子果斷將目標對準小哥，然而在小哥麵無表情地注視下，默默地調轉槍口，“小天真啊，你自己不去也得為小哥想想對吧？”

  吳邪手裏的動作一頓，然後故作輕鬆道：“小哥，你去不去？”

  摸出一張古圖放在桌上，張起靈點點頭：“去這裏。”

  “我就說吧，小天真！”胖子樂顛顛地湊過去，抓起古圖來，然後得意洋洋：“我就說吧，小天真啊，裝備就交給你了。”

  吳邪抿了一下唇，良久才哼出一聲：“嗯。”然後拎起桌上的車鑰匙，“我出去一趟，要人嗎？”

  “不用。”開口的是張起靈，“你們也沒有必要去。”

  吳邪隻覺得一股無明業火蹭蹭而起：“張起靈你什麽意思！”

  胖子也在一邊附和：“對對，小哥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們可是鐵三角啊，下鬥摸金自個兒發財摸明器不帶上我們這就說不過去了。”

  眼瞅著胖子越講越歪，吳邪趕緊掰回來：“總之，我們是去定了。”

  張起靈僅僅是淡然地將目光移回天花板，沉默。

  胖子把吳邪往門外一推搡：“天真快去，等生米煮成熟飯，小哥再後悔就來不及了！快快快！”

  吳邪坐上小金杯，狠狠地一踩油門，奔馳而去。

  “小佛爺，這是要自己下鬥？”大力遲疑地看著吳邪列出來的清單。

  “嗯。”吳邪的臉色不太好看。

  “佛爺，可是有兩年多沒有下過鬥了呢！”大力低低的感慨道。

  吳邪剛接手盤口，第一次下鬥開棺就遇到了粽子。

  幾乎來不及思考，四下裏夥計下的四處逃竄，吳邪端起MK24“啪”的給了粽子一記爆頭，然後，吳小佛爺便在倒鬥界站穩了腳跟。

  後來吳小佛爺也成了倒鬥界的一把手，卻是不怎麽經常下鬥。

  隻有大力一個人知道。

  是因為一個人。

  “明天送到古董店去。”吳邪鑽進小金杯裏，踩著油門，“哧溜”出去了。

  實際還沒有出去多久，吳邪便停在了一個牆角，煩躁的趴在了方向盤上，看著模糊的車窗發呆。

  他討厭下鬥，極其討厭，尤其是小哥要下的鬥。

  小哥下鬥是為了追尋過去和一個秘密，然後義無反顧的拋下曾經同行的夥伴去觸碰真相和終極，再用一個“我是為了你好”將吳邪遠遠拋開。

  吳邪恨極了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這次，一定要追上你。

  小金杯絕塵而去。

  與此同時，吳邪家。

  胖子趴在沙發上睡得呼嚕震天響。

  張起靈拿起筆記本繼續打開。

  “前幾天跟老癢去了秦嶺……物質化實在是一種極其神奇也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悶油瓶說要去長白山時我還真的被嚇了一大跳……雖說是定下十年之約，但是悶油瓶那種職業失蹤人士的職業操守讓我實在是無法相信他是不是在騙我……但我想，無論是十年，甚至是一輩子我恐怕也會一直一直等下去吧……”

  “第一次帶人下鬥，開棺遇見了粽子，說點實在的，我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居然是悶油瓶……但現在已經不是當初了……現在我是吳家小佛爺……我端起槍爆頭時，腦子一片空白……”

  “悶油瓶已經去了三年了……剛被一家夥出賣，在醫院裏縫了十三針……”

  “今天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大蝦拿著槍指著我的時候，我是真的以為要死了，都說人在要死之前都會回想起這輩子最放不下的東西……可笑，我放不下的是悶油瓶麽……”

  “哈哈，我把大蝦削成了人棍……其實，我是喜歡悶油瓶的吧……”

  張起靈垂下眉：你知道我是不能有任何牽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