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上）

  不再像來時那樣急躁，兩人悠閑地漫步在回去的道路上。

  李智右手端著兩隻幼貓，左手把玩著一顆灰色神晶，正陷入沉思。

  事實證明，黑貓沒有覺醒，它心髒處析出的神力種子為灰色。那麽，未覺醒的它體內的神力總量隻有一顆灰晶的程度，這三隻它生下的幼貓是否懷有神晶呢？由這個問題引出，如果黑貓是覺醒了的，情況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回到最迫在眉睫的問題，現在又該去哪裏找尋喂養幼貓的乳汁呢？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困擾著李智，讓他的眉頭始終處在緊鎖的狀態。以至於，讓他現在有了想要解剖幼貓的念頭。

  “嗚呼~乖哦~你好軟哦~”在李智背後兩個身位的距離處，韓依依愛不釋手地捧著一隻幼貓，她的雙腿下意識地跟隨著李智。

  “。。。你家有牛奶嗎？或者別的什麽奶。嗯~沒有的話，白糖也行。”李智無奈地停下腳步，皺著眉看向了韓依依。在他有限的知識裏，他能想到的讓幼貓存活的辦法都包含在了他剛剛的話語中。

  完全沒有抬頭看路的韓依依仍然自顧自地向前邁著步子。

  李智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韓依依，緊鎖眉頭的程度已經快向猙獰靠攏了。他默默避讓，化解了即將發生的事故。

  “喂！你聽到我的話了嗎？”李智再次發聲，語氣裏多了一絲煩躁。

  “啊？什麽？咦~！？你怎麽跑到我後麵去了？”韓依依這回終於聽到了，她止步抬頭，沒發現李智的身影。左右環顧未果後，她調轉回頭，驚訝地發現了李智。

  “。。。”李智直視著韓依依，麵色嚴肅地一步步上前。

  在韓依依的視角裏，李智離她越來遠近，最後隻差一步就能貼到她的身上了！他俯視著比他矮一頭還多的自己，慢慢抬高了左手，又緩緩放下。。。韓依依被嚇得縮起了脖子。

  “唉~我剛才說，你能找到奶嗎？或者白糖。”李智歎息一聲，重複了自己的話語。

  韓依依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對不起！我找不到！”她有點要哭的樣子。。。

  “嗯，我知道了。先回去吧。”李智平靜地點了點頭，從韓依依身旁而過，繼續趕路。

  韓依依也再次低下頭，化身為李智的第二個影子。遠遠看來，她像極了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喲~回來了？過來吃早點。我去！這是啥！”林誌遠聞聲放下了手中的玉米，到門廳迎接二人。然後他看見了李智右掌上托著的毛茸茸小腦袋，嚇了一大跳。

  李智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用林誌遠無法反應的快速又自然的動作，為幼貓和毛巾交換了主人。“出行的戰利品，收好。”簡單解釋後，李智無視了林誌遠扭曲的麵部表情，走向廚房準備洗手。

  凝固的血液爬滿了他的雙手，早就讓李智產生了視覺和心理上的雙重不適。

  “啊~我，我，我。快！快！快拿走！”短暫地呆愣後，林誌遠的反應激烈到超乎李智的預想。

  韓依依感到憐惜，連忙接過了這兩隻幼貓。

  “我怕這種又毛又軟的東西啊！”林誌遠背靠著牆壁大口喘息著，他甩著雙手，速度之快讓李智產生了它們可能會飛出的錯覺。

  “嗯？大姐頭不就有尾巴嗎？你？。。。”李智一邊用水搓著手，一邊用帶著疑惑的目光望向林誌遠。慢慢地，他的疑惑變成了憐憫。

  “切~小孩子懂個屁！我對我老婆的愛勝過我的恐懼！”林誌遠自豪地解答了李智的困惑。

  “。。。下一個問題。”李智短暫語塞後，決定繼續使用解答器。

  “哼~放馬過來！”林誌遠一聲冷哼，進入了工作狀態。

  “這三隻幼貓的母親未覺醒，並且死後的灰晶我已經取出，我確定這是一顆完整而正常的灰晶。請問現在三隻幼貓體內是否有神晶？”李智換了一盆水，繼續洗著手。

  林誌遠眉頭一挑。“什麽跟什麽啊這都是？我還以為你要繼續問我和我老婆的深厚愛情呢。”轉換了下思路，林誌遠接著開口。“沒有神晶。不管它們的媽媽和爸爸覺沒覺醒，都和它們沒關係。你得先喂它們神晶，這樣它們才有，才能覺醒甚至升級。懂？”

  “也就是說，總量不變。。。為什麽？”李智眯起了雙眼，開始深度思索。

  林誌遠翻了個白眼。“哪有那麽多為什麽，神力是神靈賜予！當然就這麽多。想讓下一代也能覺醒神力，就得先喂一顆灰晶！這是常識！而且，流行趨勢是直接喂白晶！一步到位！反正嬰兒也是空白，不用在乎什麽記憶不記憶的。早覺醒反而比晚覺醒要好。”

  “。。。你和大姐頭會怎麽選擇？如果你們有了孩子的話。”話題既然已經趕到了這個方向，李智自然地向林誌遠問道。

  林誌遠的眼神變得飄忽，沉思了片刻後，他給出了他的答案。“我傾向不給我的孩子吃神力種子。在我看來，正是因為神力種子，這世界才變成現在的模樣。我想讓他/她平凡地度過一生，能像舊時代那樣快樂幸福就好。當然，這個前提是我們有了孩子，並且擁有保證他平安一輩子的能力。”

  李智深深地看了林誌遠一眼，點了點頭。“依依，你呢？你會怎麽選？”

  韓依依小臉微紅，她的眼神向上，開始了暢想。“我的孩子一定很好看很可愛！我，我大概會給他/她吃神力種子。如果情況允許，我想直接給他最好的！金色！直接給他傳說中的金色神晶！這樣即使我因為什麽意外不在他身邊了，他也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李智有些無語，又有些溫暖。無語的是韓依依天真到不切實際，溫暖的是他了解到大概所有母親都會想給自己孩子最好的。隻要有這個想法，就讓李智感覺到心靈上的溫暖了。。。

  林誌遠收回注視著韓依依的寵溺目光，打趣地看向了李智。“別光說我們了，你呢？小老弟，你想怎麽選？”

  李智沉默了，從回憶中抽離後他緩緩開口。“我不知道。我想讓他自己選。他的人生，應該讓他自己做選擇。”

  “。。。”林誌遠和韓依依同時陷入了沉默。

  韓依依鼓了鼓臉頰，先忍不住地反駁道。“你犯規！他還是個嬰兒，怎麽自己選？”

  林誌遠摩挲著下巴上的胡茬，同樣給予了否定。“你這樣不行。比如，你讓他選，他沒拿神晶。結果到了他懂事之後，他又想吃了怎麽辦？想吃卻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你猜他會不會產生怨恨？同樣的，如果他吃下了那顆你放到他麵前的神晶。多年後他後悔了又怎麽算？你和他說那是他自己選的？你又怎麽知道他會不會買賬？”

  “。。。”李智被問得一愣一愣的，他沒想到自己的真實想法會收獲這麽多質疑。望著林誌遠和韓依依期待回答的樣子，李智無奈地開始了問心之旅。

  總的來說，這個問題其實是看個人對選擇後承擔責任的趨向。選擇‘是’要承擔責任，選擇‘否’也要承擔責任。而我的不做選擇或者說放任選擇依然要承擔責任。。。

  責任是事物結果的一種，而結果則會分為對我而言更好的結果和更壞的結果。這麽說的話。。。我不想選擇反而讓我的孩子自己做選擇的行為，其實是一種逃避責任的表現？這樣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都可以讓我的孩子自己承擔。。。原來這才是我的本心嗎？而從事物根本上來看，我的逃避責任行為卻是失敗的，結果依舊會繞著彎地回到我麵前。。。既然如此，怎麽選其實無所謂吧？

  思有所得的李智睜開了眼睛，他回望著林誌遠和韓依依，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我懂了，那我重新做一下這道題。我的選擇就是，我不生孩子了。”

  “我去！”林誌遠一個趔趄，多虧他身後就是牆壁，阻止了他毫無保護向後倒去的動作。

  “哼~！”韓依依則是給了李智一個嬌媚的白眼後，愛憐地摸了摸懷裏的三隻幼貓。

  “咳咳~最後一個問題！”清了清嗓子，李智的麵色變得凝重。

  林誌遠略帶不耐煩地站直身體，瞟了一眼不遠處自己才啃了兩口的玉米。

  李智慢慢地抬高了濕漉漉的雙手，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有洗潔精或者香皂嗎？我洗不幹淨了。”

  世界上的人們每時每刻都在做著選擇，我們隨心做好自己選擇的同時，也要尊重他人的選擇。雖然可以給予別人選擇的結果，但是，請不要否定別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