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尋找綠洲

  那些一隻隻聳立在那，凶神惡煞眼神十分憤恨，緊緊盯著青唯……後邊的鳳鳩。

  難怪之前在別處與雲殷未曾見到有什麽怪物，原來基本都聚集在有水源的地方。

  看來這些家夥也懂得享受嘛，嘖嘖嘖。

  可看著這眼神青唯就覺得命不久矣。

  而鳳鳩搖了搖扇子，隨著青唯所指方向望去，恍然大悟，笑了笑：“哎呀，走得太急沒看到。也沒跟凶獸前輩們打招呼。

  正好，唯兒，你瞧他們一個個熱情洋溢的模樣，今日晚餐，我們就在這裏解決罷。”

  解決……

  青唯下意識地抖了抖身上的冷汗，它們那兒不止是熱情洋溢的眼神，更是滿懷激情地準備對他們磨刀霍霍啊！

  “鳳鳩……”青唯呆呆地望向那站在沙漠之中，傲氣無比的紅衣男子，由衷道：“鳳鳩……以前我咋就不知道你這麽坑呢！”

  其實那些凶獸看到鳳鳩，心理陰影麵積有些大。

  好不容易在洪荒發現長相不一般的玩意兒，猜測應當是人，人肉鮮美，是這洪荒界不可比擬的美味。

  誰料還未撲上去，這家夥就已經打好水走了。

  追了四五十裏路竟讓他給跑沒了，

  他們心底冷哼一聲，‘算這人運氣好，下次再來取水絕不放過！’

  誰料很快地，他又來了，

  不僅來了，還帶走了他們的水囊！

  ——簡直可惡！

  再度追隨上去，這家夥又不見人影了！

  人族真是可惡！

  不對，仙族真是可恨！

  誰料這仙來一次跑一次來一次跑一次，每次順走的東西都不少，這下，他們徹底憤怒了！

  把這凶獸圈中的親朋好友都叫過來助陣了，看著仙還往哪裏跑！

  誰料這仙不禁沒膽怯，竟然還想在這兒用完膳！

  ——簡直是欺獸太甚！

  “吼吼吼——！”

  凶獸中的頭領，一隻二十尺高的八爪水牛獸走上前來，冷冷地睥睨著矮小的兩人，四周散發著烏黑的氣勢，氣焰滔天，似要奪魂而來。

  他出場的瞬間，隻覺天地為之變色。

  此情此景讓青唯不由得一怔。

  八爪水牛下身呈現章魚狀，沒一隻蹄爪都附有吸盤，此刻那些小吸盤汩汩地吸收著四處的沙塵，整個荒漠中的幾人轉瞬被迷離霾霧隔離。

  四周枯黃之色，翻卷著滾滾墨浪，而黃沙將青唯、鳳鳩三人包裹在其中，氣勢龐大。

  八爪水牛頭頂上的兩個黑雷角閃耀無比，他高高在上睥睨著兩人，動了動厚唇。

  大約是兩方幹架時，領頭的都得先甩幾句狠話罷。

  未等八爪水牛獸發言，鳳鳩直接抽出紫竹骨扇的一葉——

  “刷！”地甩過去，直接戳中八爪水牛獸的頭顱，瞬間那頭頂如同西瓜般裂開，血液汩汩朝外流淌。

  而那身軀胸膛還在上下起伏，仿佛還有幾口氣未喘息出來。

  就連他靠著黑角才聚集起來的黃沙霾也即刻傾散，天也變作之前的蒼藍色。仿佛方才什麽也沒發生過。

  縱使腦漿被炸出，頭顱分成兩半，它也還喘著粗氣，眸瞪若銅鈴，仇視著鳳鳩與青唯。

  鳳鳩無視掉它那目光，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手指輕輕一動，插入他透露的紫竹骨扇更加深入三分。

  褐黃色的外皮驟然像是被漂洗過般蒼白，體內的洪荒之力流傳而出。

  “嗚啊啊啊啊啊——”

  八爪水牛痛苦的在沙塵上打滾，怒吼著。那些砂石沾染了血液瞬間黏在腦漿上，看上去十分惡心。

  此事，伴在它身旁的凶獸才發覺出了何事，頃刻炸鍋，跑的跑、遊的遊、飛的飛，各顯其能作鳥獸狀散去。

  大約這場戰鬥的勝利來得太快，青唯都有些反應不及。

  回過頭來驚愕地望著鳳鳩：“……這是……開掛吧！”

  而鳳鳩拍了拍手，那紫竹骨葉聽聞聲響跟著收了回來。鳳鳩掏出隨身攜帶的卷紙，輕輕地擦拭了翻紫竹骨扇麵，嗅著那血液黏著的氣息，他蹙緊了眉頭，似乎覺得惡心。

  待紫竹骨葉幹淨後，握在鳳鳩那骨節分明的手中，又是一上好的扇麵。

  他將墨絲捋至身後，看著它們逃跑的模樣處若不驚。轉過眸子對青唯笑道：“唯兒，你看這群逃跑中的凶獸，那隻比較好吃一點呢？”

  青唯愣了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這個……”

  而那些凶獸聽聞驟然身形一頓，如同化石般僵硬在那，動也不敢動，生怕再跑一步受苦的就是它自己。

  青唯瞥了一眼，發現那些凶獸雖然模樣十分醜陋，但看上去好像也很難吃的樣子。

  有看起來比較和善的六目魚，一角蝦，蟹頭魚身的家夥，這些能認得出原形，若是處理妥當，食用上毒素應當不大。

  而那些虎頭蛇尾，鳥翼蜘蛛身看起來比較凶猛的家夥，就比較待定了。

  那些凶獸隻覺青唯的目光掃來猶如冷風，嗖嗖地吹打著骨脊，每隻獸都後退一步，誰也不願成為盤中餐。

  鳳鳩對於他們的表現略覺不滿，冷冷道：“不許後退！立正！”

  凶獸們哭喪著臉，瞬間像一隻隻乖順地貓咪，回到之前站立的地方，一個挨著一個，半臂的距離供兩人觀賞。

  靈符大虎瞧著這些模樣不咋地的凶獸，隻覺它自個兒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股強大的力量。而那力量，叫做——帥氣！

  青唯扯了扯嘴角，看向鳳鳩，“你確定……要吃他們嗎？”

  她怎麽覺得難以下咽呢，尤其是倒在那邊的八爪水牛，那腦漿崩開的畫麵，黏糊糊的，還有死而不僵的觸手似的蹄子，隨著風在掙紮顫動。

  鳳鳩有些愕然，將手中的紫竹骨扇猛地一合，不可思議地看向她：“難道唯兒你改吃素了？……”

  “呃……”

  鳳鳩雙眸含笑揮扇指向某隻蟹頭魚身的巨獸道，“別擔心，洪荒之地物種較少，自然而然也就雜交得長殘廢了。

  不過雜交歸雜交，想來味道……還是不錯的。”

  聽著鳳鳩說這話，青唯隻覺得他的節操已經掉了滿滿一地。

  鳳鳩說歸說，他走近獸群，挨個挨個打量著他們的模樣，紫竹骨扇輕輕地劃過他們的肩胛，留下的是冰冷的餘溫，讓人發顫。

  遂後他腳步一頓，眼神淩冽，從中擰出一隻褐羽三足雞來，望向青唯：“你覺得這隻如何？”

  青唯愣了愣，確實這隻雞看上去除了身形大了點，腳多了一隻其他都還好，比較正常。她指了指那隻雞好奇地問：“拿來吃？”

  鳳鳩搖了搖頭，上下打量手中褐羽三足雞緩緩道，“不不，看這隻雞修為少說也有數百年了，煉化成雞精食用應當是不錯。”

  青唯：“……”

  鳳鳩又拍了拍一隻肥美的鬃毛黑豬，笑道：“不錯，做飯的豬油也有了。”

  青唯：“……”

  然後鳳鳩坐看右看，走到一石塊堆積的石人旁，伸手摸了摸其膚質，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青唯內心已經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大呼道：“鳳鳩，你該不會連石頭也吃吧？！”

  鳳鳩聽聞扯了扯嘴角，緩緩道：“唯兒你想多了，本仙君看這石人的石質不錯，混合泥沙應能做一砂鍋。”

  青唯：“！！！”

  鳳鳩這麽說了，同時也這麽做了，不僅做了，還教這群凶獸如何化人形，方便奴役他們。

  那些法力尚淺無慧根化人形的，鳳鳩則把他們清出一圈，還給每一隻凶獸胸前貼上木牌，標號一、二、三。

  對於鳳鳩這麽兢兢業業小保姆的模樣，此，青唯有些不解，“你給他們貼牌子幹嘛？”

  “……幹嘛？”鳳鳩執著粗毛筆的手一頓，接著寫下‘七十八’號，指了指旁邊劈開的被裝在筒中竹簡條。

  青唯順著那指的方向看去，竹簡條上麵有一頭寫著數字，同上麵的牌號正好統一。

  “鳳鳩你這是想……”

  他鳳眸一瞥，淡淡回應道：“抽簽決定晚餐啊！不然挨個挨個挑選好痛苦的。你要知曉，思考容易使人繁瑣，心氣焦躁，這樣會長皺紋的。

  再加之這洪荒天幹物燥，心情再不好，會衰老得很快的呢！”

  他說話的語氣十分地歡脫，一點也不像會因‘衰老’而愁苦的模樣。

  說罷，他捧起地麵上的竹筒遞給青唯，挑了挑眉梢：“來，選一個晚餐。”

  青唯扯了扯嘴角，懶得搭理他。

  在飲用水源之後身體明顯好了不少，能感覺到有東西在體內竄動。果然，水乃萬物之源也是有理的。

  她在這小小的綠洲中走動走動，發現附近除了長了幾株胡楊以及刺球外，幾乎都是不認識的植物。

  複而，她想起了青丘山上的灼灼桃花，再看看現在的一片荒漠，隻覺得歸寧遙遠無期。

  青唯被一馬麵狀的小獸給領進了一洞穴處，大致意思是讓她好好歇息，不過青唯聽不懂他們的話語，也隻有先隨著過去了。

  倒是靈符黃皮大老虎，她喚‘大虎’的家夥緊緊盯著馬麵狀小獸，抖動著身子似有些不安。

  青唯瞧了瞧，忙撫摸撫摸大虎的背脊讓它心安下去，這下大虎才肯放過馬麵小獸讓它離去。大虎靠在青唯身旁蹭著她的身子，隨後打起了呼嚕。

  靈符脫離主人之體後，若無事物蓄力便隻是一張普通的符，可這隻大虎卻還活靈活現的在這兒，難不成……

  是雲殷續的命？

  青唯垂上了眸子，雲殷擁抱住自己的情形曆曆在目。

  勝雪的衣衫化作血泊之湖，飄飄蕩蕩，隨風起漣漪，然後……

  隨波而去。

  她握緊了揣在懷中的窺天銅鏡，將頭埋在膝蓋中，心中說不出是何樣滋味。

  她青唯此生此世從未負過誰，卻在今朝欠了雲殷一個永世無法償還的人情。

  其實……

  她不太明白喜歡是什麽樣的感覺，

  喜歡的感覺跟在乎是一樣的，

  喜歡的感覺甚至有時跟嫉妒是一樣的，

  喜歡一個人跟他在一起會格外的開心，

  看見他不開心自己也會跟著難受……

  因為她青唯不喜歡雲殷，所以就自私的以為雲殷並不愛自己，一切不過是玩笑罷了。可在石魚中的泌水珠即將爆裂的一瞬，雲殷奮不顧身地衝來……

  盡管這刺眼的白光讓她什麽也看不清楚，

  可那時——

  她的心卻是狂跳的。

  她看不到他麵上的溫柔，

  她卻感知得到他的在乎……

  “雲殷，抱歉。”她喃喃道。

  天色暗了下來，洪荒中的烈日驟然轉化為嚴寒，鳳鳩帶著一串看不清模樣的‘雜交’烤肉串過來了，他笑著詢問道：“唯兒，餓了嗎？”

  他說這話時，青唯沒有任何動靜，倒是趴在青唯身旁的大虎抬起頭來，凶惡地瞪著鳳鳩，好似他是一吃人惡魔。

  鳳鳩轉瞬蹙緊了眸子，將烤肉串上的一坨肉丟擲遠處。

  大虎一瞧肉飛了過去，連忙撲騰撲騰跑著追去了，扭動屁股的模樣十分狗腿。

  在銜著大肉塊時，它還不忘朝著鳳鳩方向一瞥，眼神裏含有警告：‘喂，看在這肉肉的份上，就給你一點點時間好咯！自己識相點！別想打什麽歪主意。’

  鳳鳩直接將大虎眸中的警告充之不聞，他輕輕搖醒了青唯，含帶著漫天笑意道：“唯兒，要不要吃點東西？”

  青唯睜開朦朧雙眼，瞧著近在咫尺的鳳鳩，心底冷笑。

  她一把甩開鳳鳩給她的食物，盯著他那雙深邃的金眸，笑問：“鳳鳩，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就可以收買我？

  ——這樣我就會忘了你殺了雲殷的事實？！嗯？”

  那肉串隨著青唯的拍飛恰好地甩在了其他大虎的方向，大虎眼露桃心，也不管青唯是否餓著肚子，直接一把叼過肉串，美滋滋地撕咬開來。

  鳳鳩有些許愕然，他完全沒想到青唯會真計較到這個點上。

  他坐直了身子，也不再離她那麽近，盡量平複著情緒道：“你我二人互相不信任，本仙君也沒想過求誰相信。”

  “——嗬，狡辯！”

  青唯對鳳鳩的話語，已然失去了耐性去辨明真假。

  鳳鳩聽聞心底冒出莫名的怒火，身子前傾，直接摁住青唯的身體。

  青唯吃驚，可手臂已經被他給抓住，本想逃離，緊接著鳳鳩的手已經環擁在她的身後，任由她如何踹打也敵不過他的霸道。

  他麵染怒色，直接將後麵的幾個串簽上的肉給拔下來，作勢便要往她嘴裏塞去。

  她嗅著烤肉的一股子柴火味，本能的想去避開，卻又躲閃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