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去看看吧。”，楚鈺點頭。

  看夠了江南的河道街景，她倒是想看看這集市的夜景，看看夜晚的人間百像。

  幾人走回集市的街道，發現這夜晚的集市並不比白日的集市冷清，甚至是更加的熱鬧。

  雖然是春季的夜晚，但是卻並不比冬季暖和多少，但是這嚴寒的氣息並未能折散周圍人出玩的心情。

  一位大叔正用炭火烤著一些肉片，幾個行人圍在一旁等候著他的成果。

  有一隊馬戲團正在路中央表演著，楚鈺本想要繞過，卻被一個正在表演著的中年男子攔住了腳步。

  “這位小姐，可否幫忙做一個表演？”

  楚鈺還未說話，顏若就已經上前來，“我來。”

  一聲戲服的中年男子眼神微閃，看了楚鈺一眼後笑道，“好。既然這位小姐自告奮勇，那便勞煩這位小姐了。”

  說罷，他將一塊手帕放在了顏若手中，然後讓顏若將拳頭握緊，隨即又讓眾人猜全頭裏麵有什麽。

  眾人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大聲道，“自然是手帕了！”

  “是麽？”，那中年男子神秘一笑，而後緩緩將顏若的拳頭打開，“諸位看看！是不是手帕？”

  隻見得顏若手裏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

  眾人驚呼一片。

  “怎麽可能？”

  “這是怎麽做到的？”

  “他不會是神仙吧？”

  ......

  楚鈺望著顏若空空如也的手掌，眉頭皺起，雖然她不知道這男子到底是怎麽做到那麽快便將那顏若手中的手帕抽走的，但是她絕不相信這人是因為有法術......

  “諸位，其實這並不是什麽仙術，更不是什麽什麽妖術，這隻不過是一種障眼法，至於是如何做到的，你們就無需關心了....”

  那中年男子笑得寬厚，大聲道。

  顏若朝楚鈺走去，給楚鈺使了一個眼神....

  楚鈺會意，側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去。

  那中年男子見到楚鈺一行人離去的身影，神情閃了閃，但是很快便恢複了正常，大聲喝道，“來來來，還有沒有人想要親自體驗一下？”

  “我！”

  “我！”

  “會不會先來後到？”

  .....

  聽著身後熙熙攘攘的聲音，楚鈺一行人頭也不回。

  越過人群，楚鈺終於覺得這空氣不似方才那般燥熱和煩悶，一陣涼風吹來，將楚鈺心頭的燥熱也吹散了不少。

  “夫人，前方有個戲曲表演，可要去？”，顏若提議道。

  楚鈺望了眼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聽著那邊傳來的吱吱呀呀的戲曲聲，楚鈺心下好奇，便道，“那便去看看吧。”

  秋格早就翹首以盼。

  霜七看著秋格的樣子，笑道，“秋格你就這麽喜歡這些東西？”

  “是啊，霜七姐不喜歡嗎？我看這些戲曲就很好看。”，秋格回應道，眼神卻沒從遠方那唱戲之人的身上離開過。

  “不感興趣。”，霜七淡聲道。

  秋格自是知道霜七的性格，也沒再說些什麽。

  唱戲的人是在一個臨時搭建的棚子下麵演戲的，圍繞著這個棚子，有許多張凳子整齊排列，最前方是幾張桌子，在這桌子後麵的幾排繞著棚子呈現出一個扇形形狀。

  但是從周圍湧動的人頭這一狀況可以看出，這些凳子幾乎都坐滿了人，座無虛席。

  “夫人請稍等。”，顏若剛來到附近便朝楚鈺道了聲，而後便朝前麵走去，對一個一直站在前方的中年男子用手比劃著什麽，而後那中年男子便讓幾個小廝搬來了一張桌子。

  “幾位客官，裏麵請。”，那中年男子見到桌子擺好之後，便過來與楚鈺說道，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楚鈺點點頭，跟著他繞過了人群走進了裏麵。

  楚鈺一行人的到來引起看戲曲的人的短暫的注意，僅僅是短暫的。

  “你們坐下。”，楚鈺對還杵在一旁站著的幾個人說道。

  郡陽穩聲道，“夫人，尊卑有序，這於禮不合。”

  “你們再不坐下，可是要遭人罵了。”，楚鈺扭頭示意她們看向後方。

  她們的位置在最前方，可以說是在看戲曲的最佳位置。

  郡陽與秋格一行人往回看去，果然看見幾個人一臉不滿地看著她們。

  “夫人，這.....”，郡陽依舊是不敢坐下，在她的認知中，主子與奴婢是不可能同起同坐的。

  “坐下，這是命令。”，楚鈺眯了眯眼睛，淡聲道。

  見到楚鈺眼中已有怒氣，郡陽一行人便戰戰兢兢地坐了下來。

  顏若低頭對楚鈺說了幾句之後便離去了，霜七雖然好奇顏若的去向，但是也沒問什麽。

  郡陽與綺羅因為與主子同起同坐一事感到不安，但是很快便被那精彩的戲曲吸引了注意力，秋格則是早就將心思放在了上麵，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她的心思早就那臉上塗滿了顏料的唱戲人勾走了。

  台上唱戲的戲子唱的言語是江南語，此刻情節正演繹到那女子被考上官員的男子拋棄並且被後者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女子梨花帶雨地趴在地上，對用冰冷的後背對著她的那考上官員的男子哭訴著她這些年來的付出，那男子臉上有一絲動容，但是這絲動容在見到另外一個女子出現的時候便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要再說了！我對你早已沒了感情，我心愛的人隻有她，伶兒。”，台上那男子摟過那迎麵走來的女子，轉頭冷聲對那匍匐在地的女子道。

  那女子的眼淚從臉上滑落，幾乎要將麵上的顏料給流落，她一臉不甘，“風郎，你，你好狠的心！從前你對我說過的甜言蜜語都是假的麽？！”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不要再說了！”，男子的眼神從頭到尾都未曾望向那女子。

  “好！很好！”，那女子的眼淚已幹，臉上掛著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從地方艱難地匍匐了起來，“既然從此橋歸橋路歸路，那我們各不相欠。”

  男子懷中的女子對那站起來的女子投去輕蔑挑釁的眼神。

  燭光被吹滅，舞台上一片黑暗。當燭光再次亮起的時候，舞台上已經是另外一個場景。

  此時楚鈺感覺到自己臉上有著濕意，她用手一摸，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流下了眼淚。

  這戲曲中的愛恨情仇，那戲曲中被遺棄的女子，又何嚐不像她？

  楚鈺悄悄拭一下淚，而後又望向舞台。

  舞台上的情形已經大不相同，那被喚做風郎和伶兒的本該風光的男女此刻卻成了被套上手銬腳銬的階下囚。

  “穎兒，念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可否讓你父親放過我們？”，那風郎對著那女子跪了下去。

  “放過？之前你拋棄我的時候可是從未念過往日情分！”，女子冷聲道，並不吃他這一套。

  “對！死渣男！不該放過！”，台下有些入戲的人憤聲喊道。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楚鈺扭頭望了一眼那些義憤填膺的人，笑了笑，而後對坐在一旁的霜七幾人道，“你們繼續看，我出去走走。”

  “是。”，郡陽恭敬道。

  秋格與綺羅看的入迷，並未留意到楚鈺的離去。

  楚鈺走出了人群，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夫人怎麽了？”，霜七擔憂道。

  楚鈺沒回頭，隻是淡聲道，“沒什麽。”

  霜七皺起眉頭，她覺得楚鈺似乎心情很低落，可是她又無法再說些什麽。

  “世間男子多薄情，這戲曲中的情節終究是高估了現實，現實中女子被拋棄，哪裏會有翻身之地？”，頓了頓，楚鈺哀聲道。

  “七皇子妃，七皇子待你這般好，必定是不會拋棄你的。”，霜七一愣，而後回答道。

  楚鈺笑了笑，歎了口氣，霜七不會懂的，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會懂。

  方才那女子對那對狗男女的報複大快人心，或許她之前就不該自殺，而是苟活著，慢慢去折騰報複他們...

  可是，即使如此，又有何意義呢？她所要守護的人都不在了，報複有何意義？或許，重生就是最好的報複了吧....一切都可以重頭來過....

  站了許久，那場戲終於是結束了，秋格與郡陽幾人也終於是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夫人久等！”，郡陽歉聲道，秋格與綺羅也跟著行了一個禮。

  “走吧。顏若興許是找好了客棧了。”，楚鈺微微頷首，道。

  說話之間，顏若就從不遠處走來了。

  “夫人，客棧已經找好，請隨我來。”，顏若朝楚鈺拱了下手。

  楚鈺點頭，跟著顏若來到了一家十分整潔又十分清淨的客棧。

  走入這客棧，楚鈺便覺得這家客棧是異常的冷清，冷清到似乎隻有她們一行人。可是按照這周圍的人流，隨便一家客棧都不可能是這樣冷清的模樣。

  “這裏為何沒人？”，楚鈺皺眉。

  顏若輕咳了一聲，輕聲道，“這是公子的吩咐。”

  文瑾？他管的真寬。楚鈺有些無語，也就沒繼續問了，隻道，“那便在這裏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