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收拾完畢之後，楚鈺一臉淡然地躺在床上，眯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後，又猛地睜眼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箋。

  夜晚的春風從半開的窗戶吹入，將屋內的燭光吹得閃爍搖曳，將滅未滅。

  楚鈺坐起身來，給自己換了身形裝，推開窗戶望了眼夜色之後便跳窗而下。

  夜色中，一道暗黑的身影在街頭小巷的屋頂穿梭著。

  江南第一樓，一位身著豔麗的窈窕女子此刻正在站在窗前，好整以暇地望著窗前的夜色。

  隔了一條街道的河景美的不似人間風景。

  河道兩旁的燈籠倒影在河麵上，天上一輪彎月也倒映在河道上，微風吹過，河道上的光芒影影倬倬，似乎是在地上長了一條銀河。

  窗前一陣涼風吹過，打斷了紅衣女子的思緒，她望向窗邊，抿唇一笑，“閣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呢？”

  “看來你是篤定了我會來了。”，楚鈺一個閃身從窗戶進入了雅閣內。

  這雅閣正正是她傍晚用晚膳的房間。

  “我可不敢篤定，我隻是抱著僥幸心理的而已。”，紅衣女子抿嘴一笑，露出了淺淺的梨渦。

  眼前的女子一身紅豔，正如她的名字，紅衣。她麵上還是塗抹著厚厚的妝容，隻不過這妝容依舊是精致無比，眉眼如畫，烈焰紅唇，讓她整個人都顯得魅惑無比。

  她頭上挽了一個高聳的發髻，發髻上墜著幾顆明亮的掛珠，腳上穿的是流雲錦繡串花靴子。

  雖然穿著一身風流，卻並無半點世俗的紅塵之味。

  “不知道閣下是誰？半夜邀約我到此是為何事？”，楚鈺沉聲問道。

  “我說了，我的名字是紅衣，七皇子妃別來無恙。”，紅衣女子笑了笑，柔聲道。

  楚鈺眼神微閃，“你既然知道我身份，為何不行禮？”

  “我知道七皇子妃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所以便自顧自地取消了。”，紅衣女子笑道，一臉坦然。

  楚鈺無語。

  “七皇子妃一定很好奇我為何會約七皇子妃前來。”，紅衣女子微笑道，而後轉身背向楚鈺，側臉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江南是個小地方，七皇子妃玩夠了就早些回去吧。”

  “本宮想要玩多久，還輪不到你來說話。”，楚鈺冷笑一聲。

  “七皇子妃果然是一個固執之人，也罷，話已至此，我就不多說什麽了。”，紅衣歎了口氣，無奈道。

  楚鈺一個閃身壓上前，將紅衣女子逼到牆角，手中舉著一把短刀抵住紅衣的脖子，冷冷道，“說！你到底是誰？為何不能久留江南？”

  “七皇子妃，我說了，我的名字是紅衣。我隻是一個傳話的。”，紅衣女子即使是被人壓迫著也並未露出半分膽怯，反而是一臉淡然。

  “給誰傳話？”，楚鈺沉聲道。

  “鈺兒！你可得注意一點兒，紅衣可是我的門麵，你若是傷著了她了，我豈不是得找你理論去？”，一道魅惑而有磁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隨即房門被哐當一聲打開，一道偉岸的身影進了來。

  男子麵上戴著一張銀質麵具，雖然因為麵具的阻礙無法看清其樣貌，但是光從其身材來看便不難看出其氣質非凡。

  他身穿一身玄黑色錦衣，衣襟上流雲金線勾絲，閃爍其間，腰間圍了一圈藏青色鑲玉錦帛，高貴清雅，與楚鈺印象中的肅殺模樣大為不同。

  楚鈺抬眼望向進門的這個男子，皺了皺眉，他怎麽在這？

  “不要叫我鈺兒！”，楚鈺冷聲道，而後一把放開了紅衣。

  “也對，確實是不該叫你鈺兒，不然要是讓七皇子那廝聽見了，他不得扒我一層皮？”，男子一臉恍悟，而後大步流星地走到離楚鈺最近的一張椅子旁，一撩裙擺便坐了下來。

  “主子！”，紅衣一被楚鈺放開，便朝那走進來的男子行了一個禮，語氣恭敬道。

  “紅衣，你先下去吧。”，男子微微揮手道，眼睛卻是一直盯著楚鈺。

  “是。”，紅衣退身走了出去。

  一下子，屋內便隻剩下兩個人。

  “哼，玉麵閻王，好久不見。”，楚鈺將手中的短刀收起，淡聲道。

  “好久不見，七皇子妃。”，玉麵閻王麵具下的唇角微勾。

  “是你讓紅衣警告我不要留在江南？”，頓了頓，楚鈺又道，“為什麽？”

  “沒什麽，隻不過江南是個小地方，不值得你在這裏呆這麽久。”

  “我看這江南雖然小，但是好玩的事情倒是挺多的。”，楚鈺也不著急，反倒是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玉麵閻王看見她的動作，心神微閃，停頓了一會兒道，“這麽說你是想要在這裏長期待下去了？”

  “說不準，看心情。”，楚鈺淡聲道。

  玉麵閻王笑了笑，沉默了半晌後才又出聲，“七皇子不會來了，你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楚鈺眯起了眼睛，心下感到不安，“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看七皇子最近公務繁忙，抽不出空來江南了。”

  “我還不知道，你一個江湖中人，竟然管得這麽寬？”，楚鈺心下鬆了一口氣，諷刺道。

  玉麵閻王挑了挑眉，“現在你知道了。”

  楚鈺語結，好半晌才道，“你若是勸我回去，那便算了。還有，我和你不是很熟，日後不要再多管閑事。”

  玉麵閻王輕笑出聲，“好，僅此一次。”

  “玉麵閻王，你此番來江南不會是要來遊玩的吧？”，楚鈺問道。

  “怎麽？不可以？江南美景誘人，人也美，隻許你來看，我就不能來了？”

  “這倒不是，我隻覺得，玉麵閻王這種在刀尖上過日子的人，應當是不會有時間來欣賞風景的吧。沒想到，倒是我淺薄了。”，楚鈺輕笑道。

  玉麵閻王笑了兩聲，沒有回答楚鈺的問題，隻是站起身來，正色道，“百花節，有人買你死，你若是想要活命，便離開江南。”

  有人買她死？她用腳指頭都能猜出那人到底是誰。

  上次她如此脅迫她，恐怕她早就恨不得她當場死去了，楚鈺心中冷笑，並未放在心上。

  笑了笑，楚鈺說道，“我果然是猜的不錯，你這種在刀尖上過日子的人，怎麽就會因為一處美景特意跑來江南？”

  頓了頓，楚鈺又道，“說罷，對方給了你多少銀錢？”

  “黃金萬兩！”

  楚鈺笑了，“看來我這命可真是值錢啊！”

  “我也覺得，自打你出現在京城，我是頭一次見到有那麽多人想要買你死，價格還不低。你是我接手過的任務中最值錢的一個。”，玉麵閻王也笑。

  “可惜，你每次都失手。”，楚鈺淡聲道，麵上斂了笑意。

  玉麵閻王卻笑出聲來，“鈺兒，你可不能這麽說，我是因為不舍得殺你，而不是因為失手。”

  聽到玉麵閻王這般說，楚鈺麵上抽了抽，這廝可真是不要臉，明明是自己功夫差.....

  還有...

  “不要叫我鈺兒！”，楚鈺麵色冷凝。

  “哦。”，玉麵閻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訕訕道。

  “你既然接手了這單生意，為何又事先通知我呢？”，是想讓她做好死的準備？

  “當然是因為我不想殺你啊。”，玉麵閻王當即便回應道。

  楚鈺：.....

  不想殺那還將這樁生意接下.....

  反正玉麵閻王說的話楚鈺是一個也不信。

  “你不信？”，玉麵閻王見到楚鈺一臉懷疑，便痛心道，“唉，你竟然不信我，我真是好傷心。”

  早就知道玉麵閻王悶騷，今日一見，果然是悶騷的很，楚鈺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裏生起了一堆雞皮圪塔。

  楚鈺沒有理會他，隻是站起身來，往窗邊走去。

  “你去哪兒？”，玉麵閻王下意識出聲問道。

  “回去睡覺。”，楚鈺躍出窗外，頭也不回。

  望著楚鈺離去的身影，玉麵閻王喃喃了一句，“好吧。”

  楚鈺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她簡單的洗漱了幾下便和衣睡下了，這一夜竟然睡得極其安穩，她一睜眼便是天亮了。

  江南這個地方雖然不如京城那麽大，但若是要將整個江南逛遍，那也是得花費好些時日。

  這一日，楚鈺以身體不適為由不再繼續遊玩江南，而是坐著馬車回去了遠離集市的院子。

  顏若本想著給楚鈺找大夫，卻是被楚鈺一口回絕了，理由是她自己便是大夫，於是顏若便沒說什麽，將楚鈺一行人安頓好之後便說自己要忙活去了，且接下來的幾日都不會在，這正合楚鈺的意。

  接下來的兩日，楚鈺都沒怎麽出門，隻有霜七一行人進進出出。

  ***

  房間內。

  霜七一臉恭敬地立在一旁，對著坐在桌子前認真地看著醫書的女子道，“主子，沈府一切那排妥當，就等主子前去了。據探子來報，順利的話，朝廷的人明日便會到。”

  “好，你去準備一下。”，楚鈺頭也不抬。

  “是。”

  ****

  次日楚鈺與霜七早早便騎著馬車出門了，且堅決不讓其他人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