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格也將頭湊出窗外望那驚呼的人群望去，又順著他們的手指指向望去，隻見得幾條花燈船從河道上緩緩遊過。

  “夫人，您看！花燈船！”，秋格也驚呼出聲。

  京城少河道，能見到這樣大陣仗的花燈船的時候不多，也難怪她會如此驚訝，楚鈺側頭望向那邊，無奈地笑了笑。

  不得不說，這花燈船是真的很好看。

  不過，不是說會有江南美人麽？怎麽還未見著？

  正當楚鈺思忖之際，最前頭的花燈船上傳來錚錚錚的幾道琴聲，這聲音悠遠而恢宏，讓人忍不住想要靜靜聆聽。

  實際上，在琴聲響起的時候，小街道上的人群都不自覺地降低了聲音，靜靜地等待接下來的琴聲。

  錚錚錚，又是三道錚亮的琴聲響起，在楚鈺以為這琴聲會繼續恢宏下去的時候，琴聲猛地變得柔和了起來，楚鈺眼中閃過微微的驚奇，心下有些好奇這彈琴之人到底是誰。

  琴聲悠揚飄遠，楚鈺靜靜聆聽著，思緒不禁飄遠，眼神也開始變得有些悠遠起來。

  忽而，琴聲忽而一變之前柔和之勢，變得激昂起來，一下子將楚鈺的思緒打斷，將她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快看！”

  “好好看！”

  樓下傳來幾道小聲的驚呼聲，楚鈺聞聲望去，隻見得第二條花燈船上走出來了幾個衣著款式一樣，顏色卻各有不同的幾個女子。

  那幾個女子麵容姣好，身材窈窕，那輕盈的腳步一看便是有練舞的功底。

  隻見得這幾個女子朝岸上眾人盈盈一拜，而後便在甲板上翩翩起舞了起來，那靈動的身姿，那靈活的舞姿，仿佛她們是在平地上而不是在一條遊動的船上跳舞。

  楚鈺心下佩服。

  這江南美女，果然是美。楚鈺心下下了一個定論。

  “這江南的美女，果然是好看。”，秋格嘖嘖了兩句，而後似是意識到什麽又道，“當然，還是不及我們夫人好看。”

  霜七淡淡笑了一下沒說話，楚鈺則是道，“這江南美人的美，著實美得不一般。”

  即使她站得這麽遠，楚鈺也還是能感受到舞動著的江南女子那舞動的身姿中透露出來的柔軟。

  忽而，那其中一個身穿紅色舞衫的舞女朝楚鈺所在的樓層望了一眼，望的似乎就是楚鈺所在的位置。

  楚鈺眉頭微微皺起，側臉道，“顏若，你說的江南美女就是這些舞女麽？”

  顏若搖頭，“非也，這些舞女是從江南百姓中選拔出來的女子訓練而成的舞女。”

  “每年的舞女都不一樣，這些舞女隻要在花燈船上跳過舞，便會有機會入宮為秀女。”

  入宮為秀女？有趣....楚鈺轉頭朝那花燈船上的舞女望去，眼神深了深。

  那紅衣女子似乎不見了？

  難道方才是她的錯覺？楚鈺眉頭皺起。

  但是底下小街道上的人們似乎並未發現有什麽不同，依舊是一臉陶醉地看著。

  琴聲悠揚優雅，舞女們的舞姿柔和，身段柔軟，讓人目不暇接。

  河道周邊掛滿了橙黃色的燈籠，這些燈籠的亮光將河道上的場景照得異常澄亮。

  人們可以清晰地看見河麵上因為花燈船遊過而漣起的漣漪波瀾。

  那河道上的水波紋樣一圈一圈，正如那琴聲一道一道。

  忽而琴聲悄然淡去，舞女們的動作也變緩，她們朝岸邊人們行了一個禮之後便退入了船中。

  不一會兒，一道激昂的琴聲，混雜著管簫聲響起，楚鈺站起身來，走到了另外一處窗台，往那琴聲發出的方向望去，似乎想要望清楚到底是誰人在彈奏。

  “都是請的琴師來演奏的嗎？”，楚鈺出聲問道。

  顏若有一瞬間的呆愣，但是很快便反應過來，回應道，“回夫人，每年這彈奏之人都是安家小姐安涼素與路家公子路昭予，今年似乎多了一個人，屬下也不知道是誰。”

  她也聽出來多了一道樂器。

  楚鈺點頭，沒有再說話。

  不怪她方才這般激動，隻是因為這道旋律實在是過於熟悉了，熟悉到她以為她回到了前世。

  前世的時候，她似乎就在哪裏聽到過這首旋律，可是她現在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你可知這道曲子叫什麽？”，楚鈺沉聲道。

  顏若歪頭思考了一番，而後道，“屬下不才，不清楚，這道曲子屬下是第一次聽到。”

  “夫人，若是奴婢沒有記錯的話，這首曲子並非北澤的曲調，而是來自於西涼。”， 在一旁默默聽著的綺羅忽而出聲道。

  “西涼？”，楚鈺挑眉。

  綺羅點頭，“奴婢兒時聽到過這首曲調，那是一個在北澤經商的西涼人所彈奏過的，因為那時候覺得這首曲調很是特別，便一直記了很多年。”

  楚鈺腦海中快速閃過一些什麽，快得她抓都抓不住。她總覺得她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楚鈺淡聲道，“嗯，我們下去看看。”

  秋格一聽要下去，便皺起了眉頭，“啊？夫人真的要下去嗎？在這裏看風景更好啊。”

  楚鈺轉身道，“你若是想留在這裏看便不用下去了，隨你。”，說罷便抬腳出了門。

  雖然楚鈺說的話並非是氣話，但是秋格可不敢就真的留下來。

  “嘿嘿，夫人，奴婢開玩笑的，夫人去哪兒，奴婢自然是跟著。”，秋格連忙跟上楚鈺的腳步。

  楚鈺微微搖了搖頭，笑了笑，沒說話。

  一行人走下樓梯，走出江南第一樓。

  興許是楚鈺一身清華，麵容高貴，又許是顏若一身黑衣看著不好欺負，小街道上的眾人見到她們紛紛側到了一邊給她們讓路。

  因為他們的讓路，楚鈺一行人十分順利地站到了河道圍欄前，在這裏，她可以比更加清晰更加近地看見花燈船。

  正巧此時，一個身材清瘦卻健壯的男子從第一條花燈船的船艙中走出，他麵容俊逸，燭光在他臉上閃爍，明明滅滅，更是讓他臉上添了幾分神秘。

  “這個男子是誰啊？之前怎麽沒見過？”

  “管他是誰，長得好看就行。”

  “膚淺！”

  聽著周圍人的談論，楚鈺微微一笑，也據此知道了一些消息，一就是這個男子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個花燈船上，二是往年站在這個男子的位置的人都不難看。

  “諸位！”，響亮而又好聽的聲音響起，傳遍了整個河道。

  楚鈺毫不懷疑，這聲音是夾雜著內力傳來眾人耳邊的。

  “今晚是一年一度乞巧節的迎接儀式......”

  那人還說了什麽，楚鈺沒在聽，因為她的注意力被第二條船上的那個紅衣舞女吸引住了。

  這個紅衣舞女，又出現了，看來方才並非是她的錯覺。

  因為隔得近，楚鈺幾乎可以確定這個紅衣舞女方才就是在看她，而且，她此刻正朝她微微一笑。

  “哇！紅衣朝我笑了！”，在離楚鈺不遠處響起一道男聲。

  “放屁！明明是在看我！”，另外一道男聲響起，語氣有點兒氣急敗壞。

  紅衣？這是她的名字還是因為她身穿紅色舞衫？

  正當楚鈺思忖之際，霜七攛掇了一下楚鈺，“夫人，這是一位小廝讓屬下遞交給您的。”

  霜七遞過來一封細膩的信箋。

  楚鈺望了眼那信箋上紅紅的一朵花，眼神深了深，而後便拆開了看。

  久聞大名，望結識，亥時三刻（晚上九點十五分），第一樓。

  落款人：紅衣。

  紅衣...楚鈺抬眼望向方才那紅衣所在方向，隻見她朝她緩緩一笑，而後便彎身進了船艙。

  久聞大名？聞誰的大名？七皇子妃？沈羽？還是羽仙醫？

  楚鈺心下有些忐忑，一方麵，為自己所處在暗處感到不安，另外一方麵，她猜不透對方的來意。

  不過，她可不是退縮之人.....

  今晚的這一切似乎都透露著詭異，她感覺好多事情似乎都交織在了一起....

  曲調，西涼，紅衣....

  這一切都是巧合嗎？她可不覺得......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空中燃放起了煙火，這是屬於六月末的煙火。

  周圍的人紛紛對著天上的煙火閉眼祈禱著什麽，楚鈺有些不解。

  顏若解釋道，“江南這個地方，比北邊的地方更早地迎來春天，二月冰雪融化，這段時間是江南比較冷的時候，但是太陽熱烈，倒也讓人不覺得太冷，今日是二月的最後一日，也就意味著冰雪融化，百花相爭，這場煙火，是對百花節的歡迎，也是對冬天的徹底告別。”

  原來如此，楚鈺點頭。

  “今晚太晚了，就在這附近找一處客棧住下吧。”，楚鈺吩咐道。

  “是。”，顏若拱手道。

  “煙火結束之後，便沒有什麽其他的活動了吧？”，楚鈺又問。

  顏若搖了搖頭，以為楚鈺是想著繼續觀賞類似的活動，便又道，“夫人若是還未困乏，可以再到集市上走走，夜晚的集市也是熱鬧的很，和白天很不一樣的呢！”

  秋格聽罷一臉雀躍，反倒是綺羅一臉泱泱，提不起什麽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