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是在大年初二的時候才得知西涼國變天的消息的。

  當聽到新登基的皇上是百裏煥的時候，楚鈺內心咯噔了一下。這一世，有太多的事情偏離軌跡了。

  算起來，百裏煥現在不過是十五歲左右。她還記得當初見到他們母子兩時，他那副精明而又狡猾的樣子，可是那樣子的他終究是個孩子，怎麽看都不像是會耍得如此詭計之人。

  他是如何成功逼宮的呢？這幾個月，他都是如何度過的？這些，楚鈺通通不知道。

  傍晚時刻，太陽早早地落下了西山，天空一片慘白。

  楚鈺與七皇子就是這時候被宣入宮的。

  他們來到皇上的龍翔殿的時候，一身銀灰色錦衣的太子已經站在那兒了，顯然是已經來了許久了。二皇子是最後一個來到的。

  皇上半坐半躺在床褥上，對他們的方向道，“西涼國宮變，兵力必定集中西涼的王都，此時我們攻打進去，勝算很大。”，皇上的臉色好了些，隻不過說話時還偶爾會咳幾聲。

  二皇子拱手，“父皇，兒臣請戰。”

  皇上深深地望了二皇子一眼，搖頭道，“你傷未痊愈，還是留在宮中好好養傷吧。”

  二皇子猶豫了一番，又想起了府中的那個女子，便隻好點頭應承。

  “太子你這段時間的政務落下不少，你就留在宮中處理這些政務吧，加上這段時間你代為管理朕的公務，可有得你忙的了。”，皇上輕咳了一聲又道，“至於出戰西涼，八皇子那邊計劃好便好。”

  “父皇，兒臣請求迎戰。”，七皇子拱手至鼻尖，寬大的衣袖遮住了他半張臉。

  “瑾兒，你可要認真想好，戰場可不比其他，你可受得住？再說你身體才剛好不久，要是在戰場上出了些什麽意外，再度變得之前模樣，你讓我如何與舒兒交代。”，皇上不大讚同。

  七皇子卻並未就此應下，“父皇，正是因為兒臣身體剛好不久，所以兒臣才想要領兵出去曆練一番，再說，邊關處有八弟與楚將軍照應，兒臣還不至於出事，若是父皇擔心兒臣舊疾複發，那麽兒臣可以讓鈺兒一起隨我出征，鈺兒好歹也是羽仙醫的徒弟，對兒臣的疾病了解一二，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楚鈺沒有想到七皇子會拉上他，但是想到自己一身醫術就算跟著去也可以當個軍醫，便道，“父皇，夫君所言不無道理，兒臣跟著去可以相互有個照應。再說兒臣的醫術修為雖然不及羽仙醫，但是給軍中士兵治療一些皮肉傷還是在行的。”

  “而且，夫君恢複神智之後便沒有少讀詩書，對行軍打仗一事也較為感興趣，父皇何不給夫君一個機會？”，未了，楚鈺又道。

  皇上聽罷沉默了半晌，摸上了自己的胡子道，“既然你們如此執著，那便由七皇子領兵前往西部邊境與八皇子會和吧。”

  “是，謝過父皇。”，七皇子與楚鈺拱手。

  與此同時，西部邊境。

  麵色有些發黑的八皇子文陽此刻正在與楚秉澤大口大口地喝著酒，二人均是一身鎧甲，那鎧甲在邊境的月光的照耀下閃爍出耀眼的光芒。

  “陽兄，西涼百裏煥逼宮，恐怕是又有一場戰事了。”，楚秉澤望著漫天的繁星，抿唇道。

  “我們在這守著也不是一時半日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西涼國現在逼宮，對北澤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你是說皇上會趁機發兵。”

  八皇子點頭，麵色在篝火的閃爍下忽明忽暗，“京城中傳來消息，父皇遇刺，西涼借著議和的幌子發動兵變，如此這般挑釁，父皇絕不會放過西涼。”

  頓了頓，八皇子又道，“算算時間，大概這兩日吧，京城方向就會來聖旨了。”

  楚秉澤若有所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身為將臣，隻需要聽從命令便好。”，八皇子舉起一個酒壺，笑道。

  楚秉澤新也笑了笑，拿起地上放著的一個酒壺，與對麵之人對飲。

  冬日的西部邊境，雖然沒有雨雪，但是此刻卻是寸草不生。

  即使有草，那也是枯草。

  兩日時間過去，還在邊境處的八皇子與楚秉澤果然收到了來自京城的聖旨。

  西涼不仁，欺詐成性，北澤將發兵西涼。不日七皇子將率兵增援。

  八皇子麵色無過多的驚訝，一切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過，他沒有預料到，他尚未準備好作戰計劃，西涼國的新任皇上西涼國便親自率兵來犯了。

  此時正值晌午。

  一聽到探子來報，八皇子與楚秉澤便立即整兵前來山腳下。

  荒涼的山腳下，此刻正對峙著兩大隊兵馬。

  西涼國的新皇今年十五歲，寬大的鎧甲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有些有滑稽，可是誰也不敢笑出聲。他麵上的冰霜足以讓人震懾。

  百裏煥看著麵前領頭兩名將士，麵無表情。隻不過，在看向楚秉著時，他內心閃過一絲疑惑，他似乎在哪裏見過他。可是他想不起來了。

  “給我殺！”，百裏煥手一揮，身後的千軍萬馬便如奔潮一般襲來。

  八皇子眼一眯，便也一揮手令下。

  兩隊士兵便如交錯的流水一般，開始了錯落殺戮。

  戰爭持續了兩個時辰，雙方僵持不下，對戰陷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正當八皇子與楚秉澤思考要不要撤兵的時候，百裏煥以極其迅速的速度撤走了兵線。

  “西涼國的新皇，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八皇子看著百裏煥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楚秉澤手中執著一把劍，那劍上的鮮血此刻正一滴一滴地掉落，他眯了眯眼道，“百裏煥能走到今日也是形勢所逼，之前聽聞他與他娘親被人追殺等，爹不愛娘又慘死在權謀之下，他要是讓人琢磨透了，那他也活不到今日了。”

  八皇子點頭，認可楚秉澤的話。

  楚秉澤說完之後，隨即又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的處境與百裏煥，有八分相似。七皇子，七皇子不正是爹不疼，娘已死嗎？

  這麽一回憶，楚秉澤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百裏煥已經撤兵，八皇子也沒有在山腳多逗留。

  百裏煥撤兵之後便沒再繼續攻打北澤的邊境，但是八皇子卻是感到了一絲不安，西涼國糧草充足，可以耗得起，但是北澤不行，他們在這裏多呆一日，糧草加速斷絕的危險便多幾分。

  次日傍晚，大營帳內，幾個身穿鎧甲的將士正在討論著些什麽。

  正是八皇子、楚秉澤與幾位正值中年留著胡須的將軍。

  “要不要主動出擊？”，楚秉澤將一塊小旗移到了一處山丘交接點，“在這裏設防，引西涼國出兵，將他們引入這片山丘，我們前後包圍，讓他們毫無退路，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個辦法是不錯，隻不過這方法可能引不出百裏煥，百裏煥早年跟隨著他母妃逃亡，估計對這片區域也很熟悉。我們這樣設防，他估計一眼就能看出我們的計謀。”，一位中年的雙目圓睜的將軍搖了搖頭，不讚同這個做法。

  八皇子點點頭，“嗯，攻入西涼，這件事急不得，我們先派探子去察看情況，看看對方的動靜再說。”

  楚秉澤點頭，為今之計隻能如此。

  當他們從軍營中出來的時候，天空已經泛起了淡淡的黑，月亮與星星都已經迫不及待地出來了。

  軍營裏還是常態，一切都很尋常，沒有任何異樣。

  八皇子卻沒能睡著，他從軍中營帳中走出來，意外地看見了同樣是沒能睡著在離營地半丈遠處坐著烤火的楚秉澤。

  “澤兄，你也不睡？”，八皇子撩起裙擺，一屁股坐在了楚秉澤對麵。

  楚秉澤拾起一根柴將其扔入火堆之後才抬頭道，“八皇子不也是沒睡著？”

  八皇子哈哈笑了兩聲，伸出雙手在離火堆半尺遠處烤著，手上傳來的溫熱讓他整個身體都暖和了幾分。

  “百裏煥雖然年幼，卻是個狠角色，我實在是難以入睡。”，八皇子歎了口氣。

  楚秉澤笑了笑，“要是讓別人知道，北澤一代戰神竟然要會怕西涼國一個小毛頭，說出去可是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我能得這個戰神稱號，少不了你們的功勞，你就別吹噓我了。”，八皇子輕笑了兩聲。

  “百裏煥一日不出兵，我就感覺夜長夢多。或許我們可以主動出擊。”，楚秉澤皺著眉提議道。

  “嗯，主動出擊可以，但是我們現在的兵力不允許，西涼國的士兵雖然看著與我們的數量等齊，但是別忘了西涼國的士兵更加的驍勇善戰，而且他們的糧草充足，而我們還需要等七皇子他們來到才會有新的一堆糧草。目前這批糧草已經支撐不了幾日了。如果我們全數進攻西涼，輸家很可能是我們自己。”

  楚秉澤點頭，“目前我們的苦難是糧草問題，也不知道七皇子他們現在來到了何處。算是時日，他們在後日也應該到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