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顯然沒有想到他們會玩這一手。

  以為他們就是罵上幾句，實在氣過不，打上一頓也沒事，鼻青臉腫就會把人放回來的，當晚得到消息他就蒙圈了。

  這一屆的大理寺卿包承學可是出了名的狠茬子，繼承了他爹的性格，號稱比鐵麵無私還要鐵麵無私，甭管誰進去了，開始就要先脫一層皮——先吃上一頓殺威棍，那可是真正的殺威棍，身體弱上一點的，能不能扛過去，都是個未知數，當年死在這頓棍棒之下的犯人可不少！

  而最扯的是，在裏麵擔任職位與陪審的還都是一些項家的族親，他們根本就不需要看朝堂上任何人的臉色，這下連走後門，說好話都沒的一點機會，也造成了在大楚誰談大理寺，臉都要變色。

  “是啊！那怎麽辦？”問出這話的羅德明“啪！”“啪！”突然就扇了自己兩耳光。

  這個騷操作，看的跟在他身邊的兩個小菜鳥，鍾心怡與辛聽荷一愣一愣的，不明白剛說的好好的，羅德明為什麽會自己扇自己。

  蔡京抿著嘴微微一笑。

  小樣跟我玩心眼？

  “這簡單，等下隻要小羅幫我開個口，讓陛下同意把人交到開封府去審就行了。”

  聽到這話，兩個小菜鳥算是明白了曹焱讓她們打死也不開口的用心了。

  這些大佬玩弄心思的水平竟然能高到這種程度。

  兩人已經沒有先前的那種期盼了，被眼前兩人這短短的幾句，就把先前的熱情澆滅的一幹二淨，瞬間見識到了朝堂的險惡，現在兩人隻想大喊一聲，媽媽我想回家，這些人簡直殺人不用刀啊！

  “可是，一去開封府，我師父規定是要被剃光頭的。”羅德明做出了最後的搶救。

  這事對古人來說可是非常嚴重的事了，要不當年野豬皮的子孫也不會喊出，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這話了。

  “沒事，剃頭也好過去大理寺走一遭。”蔡京絲毫沒有在意。

  “可是……”

  “小羅，你也是蔡爺爺看著長大的，難道這點小忙你也不願意幫嗎？”蔡京打斷了羅德明的話，抹了抹那濕潤的眼角。

  羅德明現在還能說什麽？

  這情親牌都打出來了。

  他隻能憋屈的點頭同意下來。

  師父！

  這不能怪自己。

  實在是玩陰的玩不過他們啊！

  ……

  ……

  茶具與桌椅之類的很快就被衙役們搬來了。

  就放在糧倉的正前麵的道路正中。

  這感覺有點怪怪的。

  隨著這些東西來的還有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小娘。

  她正用優雅的動作，在桌子的一邊，用碳爐煮水，清洗著茶具。

  曹焱與廖冬秀兩人則安靜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很優雅。

  一切都是那麽的行雲流水。

  讓人感覺到賞心悅目。

  而許惜靈也好像沉浸在茶道之中，對兩人的目光，沒有一絲的反應。

  “這個丫頭就是許侍郎家的小女吧？”廖冬秀開口問道。

  “嗯！”這個問題讓曹焱有點臉黑，不是為了別的，而是那狗日的許將，不知道是怕王黼還是怎麽著，隻要見到一個朝堂上的人，就說與曹焱結了親家。

  現在整個朝廷，所有人都知道了。

  後來更是傳的開封府這一片地頭，隻要不是家裏蹲都知道了。

  曹焱是真佩服他能這樣能不厭其煩遇上個人都說上一次啊！天知道這段時間他說過多少次了。

  其實最開始，曹焱是打算過了一陣子，把王黼弄到東南亞那邊挖銅去，就讓許將把自家女兒領回去，可現在被這老貨這麽一傳，就算曹焱想讓他領回去，估計許將與這女孩也別不想回去了，怕丟不起這個人。

  不過，廖冬秀顯然沒有注意到曹焱的黑臉：“她在開封也算是有名的大家閨秀了，特別以溫文爾雅而出名，據說很勳貴之家都對她動了心思，我以前也想幫我玄孫，跟許侍郎結這一門親事，可惜他看不上我家。”

  自古文武相輕，文人從骨子裏看不起武將這是不可避免的，當然這也不一定，也許還有因為焦家走的武將路線，許將為了自家女兒以後不置於守寡這個原因，這才沒答應。

  見曹焱並沒有答話。

  許惜靈抬了抬頭，看了一眼麵前這個老嫗，任誰被人誇獎都想要看看誇自己的人是誰。

  不過她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接著用眼神悄悄瞟向曹焱，想看看他聽了這話的反應，有沒有為這話生氣。

  這個小動作怎麽能瞞的了在場的兩人。

  曹焱看著她的方向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

  許惜靈小臉一紅，動作都輕微的帶著一絲慌亂。

  “小心別燙著。”曹焱告誡了一句，現在她正拿著熱水壺在洗著茶杯。

  其實曹焱並沒有叫許惜靈來，自己隨便找個人，泡壺茶給她廖冬秀喝，就算她家祖墳冒青煙了，那有那麽多的講究？

  隻是林大壯回去拿茶葉的時候，不小心遇到了正在庭院中發呆的許惜靈。

  許惜靈得知曹焱想要招待別人喝茶時，便自告奮勇來了，可她沒想到現場是這麽個劍拔弩張的情況。

  當然既然來了，她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誰成想，曹焱的這一聲小心的告誡，卻惹出了禍事。

  許惜靈更慌亂了。

  “啊！”她被手裏的熱水壺燙了一下，一個沒拿穩，熱水壺潑了出去。

  眼看就要燙傷她。

  就在這時。

  曹焱動了。

  他身形就如同一道殘影。

  一手抓住放在許惜靈身邊盛水的木桶。

  揮舞著，把熱水與水壺全接了進去。

  接著又把木桶放在了她身邊。

  又坐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好像一動都沒動過。

  “廖老太君，看樣子今天這茶想喝怕是要有點波折啊！”曹焱拍了拍手，看著那一臉緊張，接著又從新燒水的許惜靈笑道。

  “其實喝不喝茶也無所謂，丫頭，小心點，我們不急。”

  “嗯！”許惜靈輕輕應了一句，再次偷偷看向曹焱。

  不過這次曹焱沒有看她的方向了，怕她又緊張，而是看了看四周：“廖老太君你也別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我那個手下沒回來跟我稟告之前，估計你們還是得留在這等著的。”

  “這點你可以不用擔心，我可以向你保證，決不找那些仆人的麻煩。”剛才廖永年那麽大聲的喊，周圍的人全都聽見了。

  曹焱斜著身子偏頭往她身後的方向看了一眼：“算了，我不想得罪人。”

  廖冬秀也向自己身後轉頭看了一眼，看見廖永年還是一副怒氣未平的樣子，心底一聲歎息，自己這個侄孫，看樣子要好好管教一番，也讓他明白天高地厚這個道理了。

  否則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