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嶺此刻想笑。

  這丫的，還以為是什麽呢，不就是小時候故事會上一小故事裏的對子嗎？

  也太簡單了，就是他沒有得到際遇，也能隨口對出下聯。

  偏偏此時，孔誌約還在一旁長笑道：“秦公子不必著急，這對子是難了些，不急一時，你可在這慢慢想，需要什麽典籍盡管……”

  “哪用那麽麻煩？”

  秦九嶺直接打斷，輕笑道，“下聯我已經想好了，孔兄聽好……”

  “什麽？你已經想好下聯了？”

  孔誌約大吃一驚，目露驚色。

  一旁，展宇等人雖然都是大老粗，可聽剛才孔誌約的解釋，也覺得這聯十分難對，但見秦九嶺幾乎連想都想，就已經有了下聯，也都有些驚異。

  王博賢更是皺眉道：“秦公子，不著急的，此對聯非同一般，還是多想片刻斟酌一下吧。”

  他深怕秦九嶺瞎對一個出來。

  真要害秦九嶺在這裏丟了人，他也難辭其咎。

  秦九嶺卻是擺手：“就一個簡單的對聯而已，都想出來了還斟酌什麽？我還要回府有要事辦。

  孔兄，你且聽好了，我這下聯是——伶仃佛側倦做僧！”

  “伶仃佛側倦做僧……”

  孔誌約一字一頓，默讀一遍後，已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好一個伶仃佛側倦作僧，妙啊，妙極了！”

  王博賢接連品讀數遍，大讚道：“不僅字句工整，完全是一個部首，且與上聯遙相呼應，讓人感同身受啊！

  秦大人之才，下官欽佩，五體投地！”

  秦九嶺心中汗顏，不過臉上卻沒表露，笑看孔誌約：“孔兄，對子對完了。”

  “啊……啊？”

  孔誌約尚在失魂落魄中不能自己。

  他怎麽都沒想到，秦九嶺居然瞬間就對出了下聯，且每一個字都讓他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這是絕對啊！

  又想到自己剛才對秦九嶺表露地高傲，此刻更是羞紅了臉，有點不知如何開口。

  秦九嶺卻是不耐煩了，指了指身後的馬車：“孔兄，今日秦某可不是占你的便宜，實在是丟了錢包沒錢使喚，如今我對出了下聯，孔兄當不會食言吧？”

  “不會，絕不會！”

  孔誌約反應過來後臉紅得跟猴屁股一般，急忙掏出隨身錢袋，詢問要付賬。

  “哎呀，秦小神仙來我們這買東西，怎麽能要錢呢？”

  眾商販此刻卻比孔誌約更不好意思。

  沒有秦九嶺獻出的蝗災之策，隻怕百姓連自己都吃不飽，顆粒無收下，哪還有生意可做？

  他們的糧可都是從百姓手裏收上來的。

  “對，這錢我們不能要，秦小神仙是我們的大恩人，這些東西就當送給秦小神仙了！”

  一些商販紛紛附和。

  更有之前收了錢的商販，要把收的錢退還回來。

  秦九嶺見狀急忙勸阻。

  “諸位掌櫃的，這可使不得，白吃的饅頭當然好，可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上來的。

  要是天上下銀子，誰跟我搶我跟誰急。

  但這些瓜果蔬菜，秦某是當真不能要。”

  “要得要得！”

  一名商販喊道，“沒有秦小神仙，我們哪有現在的光景？隻怕此刻正在家中挨餓呢！”

  “是啊！秦小神仙，你就把這些收下吧！”

  眾多商販紛紛附和。

  秦九嶺麵露苦笑：“諸位掌櫃的難道是想害我嗎？怕我回家不被我叔父打屁股？這事切莫再提，不然，我就全不要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把眾人都逗笑了。

  屁股固然不雅，但在場多是沒什麽問話的小販，反而更覺秦九嶺平易近人，小小年紀博學多才，且沒有一絲的官架子。

  當下，眾人也不在勉強，不過要多要少，可就是他們的事了。

  不少商販都是賠著本報價。

  孔誌約卻是知道大概價格，聽著眾商販的報價，心中感慨萬千。

  商人重利。

  能讓這一群商人如此，雖然他頂著孔子後人的名頭，卻不如秦九嶺多矣。

  礙於此刻的場景，秦九嶺也不還再買什麽了，悄悄拉過展宇，讓他暗中買幾頭豬後，秦九嶺在一種商販和百姓的目送下，離開了東市。

  但有一人卻是跟上了。

  孔誌約寸步不離地跟在秦九嶺身後，連連致歉：“秦公子，剛才是在下無禮，萬望秦公子寬恕。”

  秦九嶺渾卻不在意，擺手道：“孔兄言重了，今天借你慷慨，省下了不少菜錢，恰好，中午隨我一起在秦府吃飯吧，秦某獻醜露兩手整幾個新菜請孔兄嚐嚐！”

  “啊？”

  孔誌約一愣，去秦府做客他求之不得，可……

  “秦兄當真會做菜？”

  孔誌約心裏還是有些疑慮的，畢竟再怎麽說，秦九嶺也才隻有九歲。

  “不然你以為我這個官怎麽來的？”

  秦九嶺揚了揚腰間掛牌，突然神秘道，“而且，今天中午還會有客人來，正好帶孔兄你認識一下！”

  孔誌約自無不可。

  一聽是秦九嶺的朋友，他打內心願意結識。

  一行人出集市後，乘馬車直奔秦府。

  至於黃安，則是在集市的時候交給了王博賢，被王博賢安排人押著扭送到雍州衙門去了。

  巧得很，一群人剛下了馬車要進門，秦安就從門裏出來了，見是秦九嶺回來，忙道：“九嶺少爺，宮裏派來的鐵匠已經到了，正在大廳中等您！”

  “走，去瞧瞧！”

  秦九嶺安排幾個人去洗菜，帶著孔誌約，衛子依，和秦安一起走向大廳。

  大廳中，此刻已經站了不少人。

  且一個個都穿著官服，果然是從宮裏出來的，看上去就和普通的鐵匠不一樣。

  雖然不是人人都一身爆炸肌肉，但卻個個都自帶一股內斂的氣質。

  無關乎地位，這是手藝人技術達到一定境界後的自信。

  “諸位辛苦，我是秦九嶺，不知大夥中誰是領隊的管事？”

  秦九嶺也沒托大，上前拱手詢問。

  “下官軍器監甲坊屬掌令，胡經之，參見秦大人。”

  在秦九嶺話落後，一名長臉漢子從眾人中走出。

  聽到這漢子的介紹，秦九嶺微微點頭。

  初唐是不允許民間私造武器的，而軍器監作為“九寺五監”的“五監”之一，獨立於尚書省六部之外，專司建造兵器。

  下設“弩坊署”和“甲坊署”。

  而“甲坊署”的最高長官就是眼前的胡經之，甲坊署掌令，位列正八品下。

  由此也可見李二對馬蹄鐵一事是真正上心了，直接把軍器監的頭子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