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著李承乾之後，李麗質也手舞足蹈地大喊：“父皇，水變成冰了！”

  這麽快？

  李二急忙上前，隻見盆中的清水已經有大半變成寒冰，正冒著絲絲白氣。

  而就在片刻間，剩餘的清水竟也在緩緩地變成寒冰。

  轉瞬間，三個盆中的水全都變成了堅硬的冰塊。

  親眼目睹神跡，李二驚歎不已：“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父皇，秦九嶺已經告訴我怎麽做了，我來告訴父皇！”

  說著，李承乾三兩步撲到李二身邊，在李二耳邊悄悄耳語。

  李二身後，程咬金急得抓耳撓腮，頗有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不甘。

  就連長孫無忌也望著水盆半晌無語，顯然是親眼目睹清水緩緩成冰的後的異象驚住了。

  秦瓊倒是見怪不怪，已經見識過一次，沒有太多震撼。

  不過，事關秦九嶺，連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有點拿捏不準李二的意思，已經不敢再貿然開口為秦九嶺辯護。

  心中歎息一聲，隻盼秦九嶺自求多福。

  “朕是真沒想到，大地神秀，竟然還有如此辦法可製寒冰，當真奇哉！”

  在從李承乾口中得知製冰的方法後，李二忍不住起身一聲感慨，頗有些意猶未盡之感。

  竟覺比打了一場勝仗還要心境複雜。

  長孫無忌察言觀色，已知李二認可秦九嶺的方法，當下徐徐道：“看來，是臣妄言，秦九嶺確實是真神童啊。”

  李二會意，看向秦九嶺笑道：“秦九嶺，如今連輔機都認可了你，你還不趕緊謝恩？”

  秦九嶺拱手：“草民多謝長孫尚書恩典。”

  長孫無忌擺手長笑：“不必多禮，長江後拉推前浪，老夫老了，最近有些事琢磨半天也琢磨不出來，每每感懷，都覺得有負陛下隆恩，實在是慚愧得很呐。”

  李二“驚奇”：“不知輔機何出此言？”

  長孫無忌道：“臣月前聽報，長安城東有座神廟，甚是靈驗，且傳言其中佛像日高一尺，乃是菩薩顯靈。

  臣派人去探，果真如此，可臣卻是怎麽都想不通，前些日子蝗災肆虐，臣為免災禍，曾親自去城東去求菩薩顯靈，可災情卻不見絲毫好轉，反而更顯禍端。

  後來秦九嶺乘坐那什麽球？飛奔長安，提出食蝗之法，才將蝗災平滅。化禍事為福澤。

  今日臣又見點水成冰此等仙法，甚是感慨。

  真不知是臣的誠心無法感動菩薩，還是說秦九嶺來長安，正是菩薩顯靈所致。”

  “還有此等怪事？”

  李二一怔。

  菩薩顯靈這種說法，他是不信的，而且他清楚，長孫無忌也從不信神佛。

  但也知道長孫無忌這是在考量秦九嶺，可還是奇怪長孫無忌的用意。

  畢竟這種玄之又玄的事，很難解釋得清。

  秦九嶺雖然自稱博才，可涉及詭異，他真的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嗎？

  不得不說，剛才從李承乾口中得知製冰之法後，李二已經有些舍不得對秦九嶺下手了。

  他寧願長孫無忌去考秦九嶺一首詩，讓秦九嶺輕鬆過關。

  誰知道秦九嶺以後還會不會帶來這種比製冰更加玄奇的事物？

  實在不行，可以多安排些人盯著秦九嶺就是了。

  長孫無忌點頭：“不錯，臣愚昧，百思不解，就是不知秦九嶺能不能解得出其中玄妙。”

  言語間，長孫無忌順水推舟，將包袱甩給了秦九嶺。

  當然，這倒不是長孫無忌故意為難秦九嶺，他心中早有一道合適的問題，準備考量秦九嶺。

  隻不過，關於菩薩隻事，他是真的疑惑，是誠心想看看秦九嶺有什麽高見。

  就算秦九嶺也說不出所以然來，他也不會怪罪。

  李二卻不知長孫無忌的想法，見長孫無忌堅持，隻得將問題拋給秦九嶺。

  “秦九嶺，你剛才既然說自己博古論今，那可知這其中的緣由啊？”

  這緣由秦九嶺當然知道。

  不過，他可不會貿然說出來，而是先問道：“草民想問，陛下可相信菩薩隻說？”

  “這……”

  李二略一猶豫，話鋒一轉道，“眾所周知，我們李唐先祖乃是道德真君李耳先聖，朕自然是信道家的，至於佛家，道不同不相為謀，其中真假，朕也難辨。”

  這一番話，卻是將自己甩了個幹幹淨淨。

  既沒說信佛，也沒說不信佛，三言兩語間，已經將自己抽身世外。

  也實在當今天下，自晉以來，佛家昌盛。

  朝中有不少人都是信佛的。

  除了關隴一係親隨，幾乎沒人信道。

  不然，後來也不會有他為了穩固統治，團結百官，派玄奘去西天取經的事了。

  秦九嶺聽罷，算是明白了。

  李二也不敢詆毀佛教。

  心中有數，秦九嶺當即道：“佛者，眾生樂土，長孫尚書誠心求佛，憑借長孫尚書的功德，自然是能上達佛心，解救萬民的。

  隻是，長孫尚書擺得那尊佛隻是一尊偽佛，不是真佛啊！”

  “啊？”

  李二一愣，“佛還有真偽之分？”

  長孫無忌也臉黑了，秦九嶺之言，豈不是說他不辨真偽？

  當下微怒道：“那不知何為真佛，何為偽佛？”

  “簡單，佛者，世間大能，如上古神獸鳳凰，非梧桐不棲，非朝露不飲。佛也一樣，非金身銅像不能寄存，非誠心供奉不能顯靈。

  按理說，長孫尚書誠心拜佛，斷不存在不能顯靈的現象。

  可如今偏偏出了這等怪事……”

  秦九嶺摸著下巴佯裝沉吟，“若草民沒猜錯的話，定是有惡徒作怪，將佛像中空，而後在底座灑下黃豆種子，日夜澆灌。

  如此，豆子發芽，自然生長之力將佛像頂起，蒙騙百姓，愚弄眾人！”

  “啊？”

  李二一愣，不覺驚道，“竟是如此？”

  長孫無忌亦震驚不已，喃喃失聲，“怪不得佛像日高一尺，隻是……”

  其實，長孫無忌是想問秦九嶺如何得知，可話到嘴邊，卻是怎麽都說不出來。

  他被佛像蒙騙，秦九嶺卻咋聞之下識破騙局，叫他麵上如何掛得住？

  但他不說，自有人問。

  程咬金驚奇道：“秦小子，你來長安才幾天，怕是連城東都沒去過，你是如何得知這般詳細，竟跟親眼所見一般？”

  秦九嶺隻是淡笑：“程將軍若是不信，何不帶人前去查看？也好識破騙局，擒拿惡徒。”

  “去就去，反正俺老程從不信佛，便推他個佛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程咬金冷笑，“不過，要是到時候並非如你所說，這可是欺君大罪啊！秦小子，你可要想好了，莫在此信口雌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