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家
作者:曖昧散盡      更新:2020-08-10 04:54      字數:2303
  這間賭場經營了一段時間,“生意”紅火了些,業務開展到了三桌,人數的增長降低了空氣的質量,多加了一台通風扇,室內依然又潮又悶,光是待著就令人昏頭。

  老立今天倒班,沒在工位,程安原本相中了這裏鬧哄,奔著散心和旁觀的心思來的,架不住心事翻騰和邊上人籠絡,狗膽包天的跟幾個有錢的“油條子”老板坐上了一桌。

  輸,一直輸,卡裏餘額幾近見底,程安腎上腺素飆升,雖輸的眼紅,心中卻異常暢快,這一輪的最後一把,每人都下了大手筆,能否“翻本”在此一局,同桌“加注”,程安無腦喊“跟”,底牌揭曉——天命眷顧,他贏了。

  餘額重回坐桌之前。

  同桌人悲聲歎息,程安將底牌狠狠地摔在了桌上,緊繃的神經隨著過激的心律一起劇烈的鼓動,腦中有個聲音在尖銳的笑,這應該是作為賭徒最興奮的一刻,程安失常的情緒直白的傳達給他的卻隻有無窮盡的消極——過山車一樣的心情連巔峰都沒爬上,就飛速駛下了深淵。

  周圍菜市場一樣“烏泱泱”的群眾像被按了靜音鍵一樣,逐次靜默了下來。程安耳內嗡鳴,以為自己因身體應激暫時失聰,直到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程安。”

  程安猛然回身,臉上狠戾的匪氣在麵對眼前的男人時,像被兜頭澆了一桶水,洗成了幹淨無辜的惘然無措。

  “川哥……”程安好像瞬間回到了小時候,第一次犯錯等待幼兒園老師批評的時候。不由用上了示弱時才有的稱呼。

  馮川肯定不是過來賭的,沒人賭博自帶觀眾。屋內察覺到氣氛不對的人,陸續悄聲離場,糾集在門口的“團夥”個個神色肅然的等候雇主的差遣。

  他是來堵人的。

  馮川對場內剩餘的人客氣的說:“都出去。”

  願意的自己滾了,不願意的被聚眾人員不客氣的“滾”了出去。

  隻剩兩人的屋子裏,空氣卻好像更稀薄了。

  “我以為你到這邊來是為了找我。”馮川閑適的坐在了程安旁邊的位置上。

  程安指間的煙燃到了盡頭,落下一截灰白委頓的煙灰。

  馮川翻出手帕,替他擦幹淨,觸碰到程安不過血一般冰涼的手,於是將自己的掌心覆在了上麵,幫他捂熱,“還是不記得路,迷路了?”

  “……”

  “說話。”

  想念的人突然現身,他應該開心,可程安笑不出來,做人時不得體的樣子被對方看過,人後隱藏的“鬼”樣子也被揭破了。既然全部毫無保留的展示過了,他的釋然裝的也就像那麽幾分意思,“我有賭癮,本來就不是個正常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身體被外力仰麵摜到了賭桌上,始終和顏悅色的男人,危險的與他拉近距離,“你賭癮發作時都是這幅欠操的樣子麽?”

  程安倒是聽過同桌“賭友”說他看著囂張欠打,後來那個“賭友”怎麽樣了呢?隱約聽老立提起,貌似妻離子散,自殺了。

  肩膀被握到生疼,馮川總能輕易奪得他的注意。

  人活著就會遇到有趣的事,令他有癮的“新歡”與“舊愛”同時出現在一處。也算是個難得一遇的小概率事件。

  行事矜貴的“新歡”看樣子還是為他來這烏糟之地的。

  馮川身上有酒氣,程安聞著就醉了。

  程安搖頭,“也要分在誰麵前。”他的癮頭還在作妖,像是那天在男人跟前發作賭癮時的狀態。用最硬氣的語氣,說著最低下的話,“畢竟我隻在你麵前騷浪過。”

  “程老師的話會讓我誤以為你在求歡。”

  肩上的手來到了腰側,攥著他的腰輕薄。

  “這間屋裏到處都是監控,建議馮先生放開我。”

  馮川不接受建議。

  “跟你的牌局說再見。”

  熱心群眾馮先生將在不勞動司法人員的前提下,在打擊賭博的行動中做出一份貢獻。監控的內容將會連同這間賭場一起,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程安聽話的點頭,懷著“追悼”的心情,與賭場天花板上的每一條裂縫告別。

  衛衣的衣擺被人從下方掀開,男人將腦袋鑽進了他的衣服內,盲目的在他胸前濕潤的舔舐,直至含上了他的乳尖——沒有暴露出他的身體,卻在衣物下將他的敏感的乳首吸吮出淫亂的聲響。

  淺嚐之後,馮川將散落的額發向後收攏,不忘幫程安整理衣服,“然後跟我回家。”

  “我自己有家。”

  “可你的身體和我說你想跟我走——在我靠近時,你的心跳的很快,我舔你,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很想繼續。”

  程安的眉眼忽然溫馴了起來,他的腰背貼著賭桌,身軀向後彎折,被壓迫的很不舒服,但腿可以隨心控製。於是看著馮川的眼,屈膝抵在男人胯間安靜蟄伏的物件上,動作緩慢的撩蹭著。

  被勾引的男人眸色暗了些。

  “馮先生被觸碰也會有感覺。”

  “畢竟我喜歡被你觸碰。”馮川不回避自己的反應,反客為主的在程安的腿上蹭了兩下,“程老師應該不想在這張桌子上被扒光衣服,幹到合不攏腿,哭叫著求我停下來。所以別挑戰我的自製力。”

  “是的不想。”程安像是完全不覺得馮川的話有什麽不妥,“至少別在桌子上——桌子的棱角太硌人了。”他在男人有所動作之前,又道:“今天你聯係我之後,有句話我倒是一直想說。”

  越陷越深嗎?程安早就沉底了,早該溺死了。

  於是他輕聲的說:“我也想你了。”

  在與馮川的“交手”中,程安從未占過上風,然而在他假裝從容的講出這句話之後,一向強勢專橫的男人,沉靜了一下,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氣勢,破天荒的讓步了。

  馮川將他扶正,揉了揉程安腰後被硌出的紅印,脫下大衣披在了程安的肩膀上。

  程安情緒過激時會手腳冰涼,手冷不是因為穿的少,在馮川觸碰他時就暖了,被他的衣服包裹時會熱,心熱。

  馮川問他要不要回家,回程安自己的家。然而對程安來說,房子隻是住所,母親去世之後,他就無家可歸了。

  “我改變主意了。”程安牽著馮川的袖子,像隻咬住行人褲腳求收留的流浪狗,“你還給我留門嗎?”

  馮川反手牽住程安的手,將他拽下了賭桌。

  “我帶你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