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跪下
作者:曖昧散盡      更新:2020-08-10 04:54      字數:4884
  對於馮川,這位出手大方卻令他難堪的主顧,程安實在沒什麽好感,甚至有些畏懼。聽著鞋底與地板叩擊的聲音一步步接近,如臨大敵的僵直了身子。

  “既然怕,為什麽還來這裏。”

  二人僅一步之距。

  程安不知他所謂的“這裏”是俱樂部還是其他,因此隻是搖頭。

  馮川坐在了程安剛坐過的位置,呼出一口煙。

  上次的經曆告訴程安,要等這人把話說完,於是將不悅收拾幹淨,十分上道的杵在了原地。

  可能是他的視線始終繞在馮川拿煙的手上,男人抬手,將燃到半截的煙向上遞。

  馮川:“想抽?”

  或許是煙草氣遮住了馮川身上熏香的味道,亦或是犯癮,程安對他的抵觸感降低了一些。以一個借火一樣的姿勢,偏著頭,就著男人的手,緩緩吸了一口。輕吐,回吸,過肺以後變淺的煙氣從微張的唇齒間徐徐飄出。舌尖意猶未盡般輕咂,不經意的性感,如同隱晦的勾引。

  這煙的煙葉似是特製的,滋味異常寡淡,程安覺得抽了個寂寞。

  “謝謝。”程安的聲音有些沙,“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馮川:“我以為是你有事要說。”指端輕搓著煙蒂,像在撫弄某人的唇。

  程安忽地痞笑,拗出幾分玩世不恭的混不吝,徒手掐滅了男人手中燃到盡頭的煙,“說了你能幫我擺平嗎?”

  兩人間的氣氛在這一刻有些微妙,馮川將交疊的長腿放正,後仰在座位上,與程安對視,“有什麽可以為你效勞的?”

  這情景莫名熟悉,人還是那個人,含義可能還是那個含義,隻是對方搶了自己當時的台詞。

  程安收了那副假模假樣的痞氣,認真的思考起自己現在的處境——放那會跳著高滾來滾去的大額欠款,被捆綁的出場不一定有錢,不出場倒搭錢的黑心俱樂部合約,思來想去隻得出一個結論——自己真是造了孽了。

  造了孽的程安債多不壓身,賺錢的路子千萬條,可若想從這間俱樂部抽身卻是件麻煩事。

  程安不會天真的以為這男人所謂的效勞是出於好意,心裏的聲音卻搶先一步替答,他說:“有。”

  程安放眼窗外,詢問是否能幫他解除與俱樂部的合約。

  程安還不知道那個將他帶上來的神經兮兮的男子正是會所的幕後老板,雖然差了截眼力,求的有點歪,但與馮川來說也不過一句話的事。馮川甚至會按流程,替程安出“違約金”,名正言順的將人“贖下來”。

  然而馮川卻沒立即答應,而是暗示道:“想要什麽,用嘴"說"。”

  英俊的男人看起來遠比下邊那堆糟亂的人沉穩得體,當然,僅僅是看起來。

  明白過來對方意思後,程安剛剛還瞎出主意的內心大大的“操”了一聲。

  到底是他有求於人。握緊的拳無力的鬆開,程安皺眉,四周無人,剩下那隻活物還在酣睡,可他仍跟做賊一樣壓低了聲音,掙紮道:“可以用手麽。”

  馮川婉拒,“允許你用手拉開拉鏈。”

  程安咬牙切齒,“我不會做那種事。”

  他滿臉不情願,立場卻十分不堅定,仿佛別人是逼良為娼,他是逼自己為娼。

  投懷送抱的見得多了,見到這樣的倒也新鮮。

  馮川學程安方才的痞笑,斯文且敗類道:“上次教你的沒學會?”一指角落裏的小貓,“需要叫他再為你示範一次嗎?”

  程安想勸對方當個人。

  當然,隻是想想。

  他不慫,但他不敢。就像程安常常作死,但並不想死。

  這是一個站著難以進行的動作,對方“合理”要求道:“跪下。”

  男兒膝下有黃金,程安善於為了金錢折腰,於是跪了。

  在這僅有三麵之緣的男人麵前,程安尊嚴早就掉了底。近乎麻木的去解對方的褲鏈,以藝術為濾鏡,權當自己在重溫人體結構。

  真正觸摸到對方的時候,程安臉色更加難看了。原以為對方性急饑渴,可手下的觸感告訴他,這個混蛋根本沒勃起。

  程安覺得自己可以收工了。

  馮川壓著他的後腦,低聲命令:“張嘴。”

  程安扭頭躲避,臉還是不可避免的貼在了男人的胯下。紮硬的恥毛搔在了他緊閉的眼皮上,呼吸間是直白的帶有體溫的男性氣息,經他帶著潮氣的呼吸撩動而愈發灼熱,一來二去,半推半就,將那處蹭出了性致。

  “等等……”程安睜開眼,後頸上施力的鉗製令他有種即將被推向絞刑架的錯覺,回想起被男人勒束瀕死時的恐懼。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能,程安半張臉埋在馮川的胯間,以一個低微到鞋底的角度抬眼望著對方,冷靜的說:“我自己來。”

  程安扯過搭在旁邊座椅靠背上的線毯,甩開,罩在了頭上。

  厚重的線毯遮住了他不想看到的一切。試探著握住了男人的性器,套弄了兩下,欲望在他的舌麵滑過頂端溝壑時,輕顫著,顯出了猙獰的原形。略微的鹹味,帶著一點衣物的皂角氣,隻要不去想這是什麽物件,並不難忍受。

  生疏的舔舐,手握著硬熱的根部緩慢的擼動,隻想快些結束這一切。

  後頸上的手仍沒拿開,摩擦著他耳側跳動的脈搏,隨時會掐下去的樣子。

  自瀆與給別人服務是不一樣的,沒頻率的套弄,不能紓解躁欲,亂蹭的唇舌反而是在點火。

  男人上身前傾,刻意壓低的聲音隔著毯子忽地在離他耳邊極近的地方響起,“用你的嘴含著。”仿佛在胸腔鳴響的私語,震的人耳根發癢。

  程安悶聲道:“你的太大了,我怕牙齒碰到你。”

  這是句適時的奉承,馮川沉聲笑了笑,順著程安的耳側摸上他的下頜角,用手指敲了敲,“這裏,卸下來就可以了。”

  毯子裏的人僵硬道:“不必了……我盡量小心。”

  他將硬熱一點點納入口中,口腔被碩大的異物撐滿,忍著犯嘔的感覺重複吞吐。程安覺得自己以後基本告別棒棒糖這類食物了。

  這是一場持久戰,勃發的器物除了頂端不時溢出些津液外,男人對他的服務沒任何回應。程安的下顎在高強度的動作下被撐到酸脹,對於自己的付出不被認可,很是火起,擼動莖身的手指分出兩根撫弄囊袋,舌根放軟貼合著性器最敏感的頭部,翻舔著狠吸了一口。

  性器在他手中輕輕跳動了一下,男人的呼吸明顯降了調。

  程安為求效率,摸到一點竅門後,更加放得開。著重撫慰起性感帶,口腔裹弄著莖頭,渴求般,將濕淋淋的棒體吸允得“嘖嘖”有聲。

  他正口手並用的賣力求解脫,線毯突然被人從邊上掀開。程安下意識直起上半身,一眼撞進馮川因情起而富有欺騙性深情的眼。

  距離太近,程安驚得晃了神。

  “看著你,更有欲望一些。”

  在沒遮擋的情況下,程安沒那麽好的胃口繼續下去,索性男人此時性趣尚可。

  馮川一條腿圈著程安的身子,拉著對方寬鬆的衣服下擺,蓋在了自己的胯間。衛衣下,他的手覆在了程安的手上,一邊用眼神吞吃著對方,邊拉著有些發冷的手加快頻率擼動了起來。

  青年有著輪廓清冽的一張臉,眉眼齊整英氣,原本偏淺的唇色此時水光紅豔,平添兩分妖冶的妝感,神色卻是疏離不馴。作畫的手,纖長勻稱,手腕靈活,仿佛被火熱的莖身帶走了溫度,指端一片汗濕的冰冷。

  “手怎麽這麽涼。”男人仿佛與情人愛語,深邃的眼微眯,嗓音低沉含混的歎息道:“不過很舒服。”

  程安看著近在咫尺的肆意麵容,新仇舊恨合著一點莫名的衝動,“閑置”已久的右手,突然抓著馮川的領子,吻上了對方的唇。

  程安一嘴的鹹苦味道想與此人分享。

  馮川不拒接近,主動將舌遞到了程安的嘴裏,掠奪般回吻。粗重的喘息,粗暴的唇齒研磨。

  咬他。

  舊仇得報,程安佯作情難自持,齒過留痕。然而他的嘴唇也刺痛的厲害,嘴裏混合的血腥除了馮川的恐怕還有自己的。仿佛招惹了一隻食欲大開的獅子,舌頭觸碰到男人帶刃的犬齒,差點有來無回。

  難得有人敢以“激情”回應馮川,盡管隻是伺機的報複——偶爾新奇的體驗卻並不壞。程安鬆開抓著男人領口的手,這個吻的控製權卻早已不在他手上,唇舌被勾纏追逐的狠了,不甘做盤中食物,也會反口回應。

  小腹上陡然被淋上了濕熱的液體,淅瀝瀝的淌進了程安的褲腰間。交吻的兩人隨之分開,隻是氣息一時還不穩,看向彼此的眼神清醒卻暗藏被撩動出的躁意。馮川慢條斯理的拉過程安想要抽離的手心,借他的手擦掉了性器上殘餘的精華。

  被射了一身的程安敢怒不敢言。

  旖旎的氣氛很快消弭了個幹淨。

  馮川:“你叫什麽名字。”

  “程安,章程的程,安定的安。”興許會涉及到合約,被問及的人稍加解釋。

  “程安。”馮川用舌頂弄嘴裏被咬出的破損,不知是在看窗外的舞台,還是在看玻璃上程安模糊的倒影,“這地界的確熱鬧,願意湊這個熱鬧就來,遇到太出格的人糾纏,可以提鍾祈行的名字。”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甚至給了他一個倚仗,較起初談好的條件更優越,馮川的確是個慷慨的主顧。至於其他,程安不提,馮川也不會問。興起歸興起,馮川從不跟人有穩定的關係。若程安主動找來,幹淨合胃口的東西,他不會拒絕,僅此而已。

  對於幹淨的定義,不管是因為缺錢還是有什麽苦衷,浸淫情色場所,時間久了,肯定就變味了。

  程安一時無話,並不應好。握了握男人遞給他擦手的帕子,垂著眼思索了下,“我跟他們還不如跟你。”

  馮川輕笑,並不聽信。非常不待見和不待見區別不大,這句話可能隻是隨口奉承或者是給自己留個退路,真想跟他怎麽會是這個態度。

  馮川沒拆穿程安的小心思,包容的語氣,道:“太晚了,回吧。”

  兩人相繼離開,小貓睡眼朦朧的醒來時,玩伴和主人都不見了蹤影。顛顛去了茶室,裏麵早已人走茶涼。玻璃牆外的聚會也已經散場無人。被拋棄的淒涼襲上他脆弱的小心肝,瞬間崩潰的“嚶嚶”出聲。

  鍾祈行找回來時,鑽到桌子底下縮成一團的小貓,正在打哭嗝。

  鍾祈行將桌子搬到了一邊。

  鍾祈行:“啊啊,誰欺負我們小貓咪了?”

  小貓:“嗚嗚嗷唔嗷。”撲到了蹲下來的鍾祈行懷裏。

  “貓”語十級鍾祈行:“沒不要你。”摸摸頭,捧臉擦眼淚,“是我跟大川說將你留下來陪我的。”

  小貓“出廠”前喉嚨受過改造,再急也隻能發出“哼唧”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鍾祈行的話,一直含糊的嗚咽,他的一隻眼雖是假的,淚腺卻還是完整的,豆大的眼淚批發一樣,“劈裏啪啦”掉個不停,整隻“貓”看起來傷心極了。

  鍾祈行將小貓撈起來放到了桌子上,掏出電話,撥了出去。

  男人顯然睡了,聲音隱含著被吵醒的不悅,“什麽事。”

  鍾祈行:“你家小貓咪哭了。”

  馮川更加不悅,“發生了什麽?”

  鍾祈行騰出一隻手給小貓順後背,那隻畫風凶殘的手腕上還戴著毛絨絨的兔尾巴發圈,“我今晚被事絆住了,回來就看他在那哭,可能以為不要他了,啊,怎麽哄?”

  馮川:“把他給我送回來。”

  鍾祈行:“不給。”

  鍾祈行掛斷了電話。

  “去睡覺好不好?”

  “啊——是不是餓了,我帶你去吃東西?”

  “甜食,吃不吃甜食?”

  如小貓一般被人“改造”過的生物痛覺不明顯,耐痛感也強,即使被虐成傷殘也不會失聲大哭。生長環境灌輸給他的指令,便是唯主人是從,拋棄對於他們來說幾乎是致命的傷害。

  鍾祈行垂頭喪氣,像隻夾著尾巴威風掃地的狼,“怪我回來晚了。”他突然想起來什麽,眼神瞬間凶惡起來,起身查看過其他幾個區域,森冷的自語:“那個小子呢?我留他陪小貓咪他竟敢悄悄跑掉,我要剁了他。”

  虧著程安是名正言順的被人準許回家的,他還沒靠上的倚仗恐成最大仇家。

  鍾祈行麵對小貓時又立刻變臉,和風細雨的仿佛給小朋友說睡前故事,“別哭啦,來抱抱,誒,別扯我頭發……算了算了,你扯吧……”

  電話突然響起,鍾祈行看了一眼,接了起來。

  馮川:“怎麽樣了。”

  鍾祈行略無奈道:“給我留個門,我正要把他送回去。”

  馮川起身倒水,喝了一口,才道:“叫他聽電話。”

  鍾祈行開了免提。

  馮川:“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語氣宛如嚴厲的老父親。

  貓崽子聽到主人的聲音,立即被安撫住了,噤聲貼著電話蹭了蹭,連哭嗝都憋了回去。

  馮川:“我這兩天忙,要回老宅,你就在鍾老板那裏待著,不要給別人添麻煩,記住了麽。”

  小貓蔫答答:“唔。”

  馮川和顏悅色了一些:“聽話,晚些來接你。”

  貓崽子像被點亮的小燈泡:“咪嗷。”

  鍾祈行笑眯眯的捏小貓的臉:“聽到沒,你現在由我看管,要乖。”

  貓崽子:“咕。”

  代理主人:“困不困?帶你睡覺去,我家的大床超級軟——”

  剛睡醒沒多久的小貓:“咕”你說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