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巧了,我父親也是
作者:
清河食官 更新:2020-08-04 10:30 字數:2707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虞淵迅速起身伸出雙手,激動到想與她握手,一副視倪司文為知己的樣子。宋維楨和倪司文同時盯住了他的雙手,攝於兩道目光之下,虞淵隻好悻悻地將手收回來。
“讚同的話你可以鼓掌。”
見他的手有些尷尬地收回去,倪司文說道。
虞淵還真的兩手一合,鼓起掌來。
“啪、啪、啪。”
宋維楨看著他,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
這是哪兒來的智障······
“倪小姐的見解······很獨特。”宋維楨想不出更為貼切的誇獎詞語,他覺得倪司文很適合自己的專業。虞淵自詡是和宋維楨穿過一條開襠褲的兄弟,他那點心思怎會逃過虞淵的雷達。立馬笑臉盈盈:“我們宋教授可是不輕易誇人的哦,這說明小姐姐確實優秀,不要謙虛,我們宋教授的意思我知道,他想收你到他門下,當個高徒!”
宋維楨一口茶差點嗆到,什麽叫收她到門下當個高徒!
聞言,倪司文不以為意:“教授?C刊論文幾篇,國家項目有嗎?”
“無。”宋維楨誠實回答。
“那你憑什麽認為,你可以做我的老師?”
倪司文的語氣十分不屑,乜他一眼,故意把“我”字咬的很重。氣氛陷入尷尬,虞淵想抽自己一耳刮,於是岔開話題道:“既然竹簡的大概來曆咱們已經知道了,那下一步——”
“我的願望很簡單。”倪司文打斷他:“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竹簡此時就包的好好的放在虞淵旁邊的背包裏,他下意識把手按在包上。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倪司文的眼神,她裝作不經意地往虞淵身邊挪了過去:“小哥哥,你知道竹簡在哪兒嗎?”
猝不及防,虞淵有些慌:“不、不知道啊!”
對麵的宋維楨警惕起來,隻見倪司文懷疑地問道:“真的不知道啊?”同時,作勢往虞淵身邊坐過去,見她真的要壓過來,萬年單身狗虞淵立馬慌了。一陣香氣逼近,他連往裏麵座位躲。宋維楨在倪司文伸手之前截住了她:“我覺得我們可以再談談。”
“談?談什麽?”
本來倪司文是打算趁虞淵注意力轉移的時候把背包搶過來,被一旁的宋維楨識破後也沒有緊張,自然地收回身子坐到原來的位置。
虞淵鬆下一口氣。
宋維楨開口道:“倪小姐要竹簡,我們也需要竹簡。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為什麽不合作?”
“有道理。”她坐回去,點點頭:“我要竹簡是因為那本來就是我的,你們也需要竹簡······”
“是為什麽?”
虞淵被問的一愣,隨即回答:“不為什麽,還不是那孫子主動找上我們的。說到底,這事它就跟我們沒有關係。是那孫子把我們拉上賊船的,你要找也應該找那孫子去!”
倪司文覺得他的垃圾話有點多,轉頭問宋維楨:“合作的前提不是坦誠嗎?”
“我可是把我們家的秘幸都抖了出來,你們可是半個字都沒有吐出來。就這樣合作,未免有些不公平吧。”
“誰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虞淵撇撇嘴,望向宋維楨,看他怎麽說。
宋維楨答道:“自然,倪小姐有什麽問題盡管問,能回答的我們都會如實回答。”
“就一個問題。”她說:“為什麽要竹簡?”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虞淵學她說話,剛開口就被懟了回去。
“我要他說。”倪司文指著宋維楨。
被忽然點名的宋維楨微微挑眉:“這個的確說來話長——”
見倪司文麵色瞬間不虞,宋維楨連道:“和我的父親有關,六年前,他在考古工地上失蹤了。”
“那天孫新找到我,希望我可以幫忙解讀竹簡上的文字。裏麵有一句‘左右楚王’與我父親收藏的一幅拓本上的話一模一樣,所以我懷疑竹簡的內容可能與我父親的失蹤有關。”忽略掉具體細節,宋維楨言簡意賅。
倪司文聽到竹簡與他的父親的失蹤有關,露出有些奇怪的神色:“你說,你的父親在考古工地上失蹤了,還是六年前?”
宋維楨頷首,倪司文忽然苦笑道:“巧了,我的父親也是。”
“什麽?”
虞淵和宋維楨同時叫出來,一個聲高一個聲低。
“不會······是一個地方吧······綏——”虞淵有個大膽的猜測。
宋維楨和倪司文兩個人對視一眼,眼底都是震驚。
“我靠!我這烏鴉嘴!”虞淵輕輕拍了自己嘴一下。
“成,竹簡你拿著,有什麽有用的信息記得告訴我。”倪司文站起身準備離開,想到什麽扭過身問宋維楨:“對了,你有微信嗎?”
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奇怪,這年頭還有人沒有微信。虞淵納悶地看著倪司文。
“我昨天剛申請的,咱們加個好友。”說著,她掏出手機打開微信:“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不是。”虞淵趕快湊上來:“小姐姐,你也加我唄,需要水軍黑客人肉搜索都可以找我,價格公道,絕對良心!”
倪司文將他湊過來的腦袋扒開:“我掃你吧。”
宋維楨點頭,打開自己的微信二維碼,“叮——”的一聲,倪司文手機上跳出宋維楨的微信信息。
“維周之楨?”她道:“‘王國克生,維周之禎。’。”
“出自《詩經·文王》,你父親對你的期望很高啊。”
宋維楨眼眸裏閃過一絲詫異,很少有人知道他名字的典故。
虞淵就更為震驚了:“你、你、你怎麽知道!”
倪司文收起手機,走了幾步轉頭嫣然一笑:“都說了姐姐可是正兒八經老九校的學生。”
講了半天故事,太陽還懸在當空。倪司文大踏步邁向停在路邊的大摩托,戴好頭盔,她看見農家樂靠街的窗戶裏,虞淵和宋維楨都站起來看向她這個方向。隔著一條街,倪司文揮了揮手,引擎聲轟鳴,眨眼就消失在路的盡頭。
成平市郊外是連綿的丘陵,公路蜿蜒在山間,一輛摩托劈開山風。
倪司文耳邊有轟鳴聲有風嘯聲還有一道聲音。
那道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卻仿若來自遙遠的山丘和大河。
“世之不顯,厥猶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國。
王國克生,維周之楨;濟濟多士,文王以寧。”
“文文多背幾遍就會記住了。”
“太難了爸爸,為什麽要記這些,這麽難的東西。”
“因為爸爸小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背不會是要吃板子的。”
“我不想吃板子,也不想背。”
“那不行。”
“為什麽?”
“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就會明白,有些時候,你是沒有選擇的。”
倪司文很久以後才明白,父親話裏的含義。
那時候,她隻覺得四書五經難背,父親總逼她做一些她不喜歡的事情。
可是現在,她卻無比懷念父親。
哪怕再聽一句他的斥責。
但正如父親所說,有些時候,你是沒有選擇的。
眼前大道長遠,她沒有選擇,隻能一往直前。
“你說,小姐姐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見倪司文已經走遠,虞淵問道。
宋維楨還望著她走的方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