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敏感
作者:風景線      更新:2020-03-10 06:31      字數:3595
  站於祖堂中間沒有封頂的廣場中,祖堂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推開正門,近百個靈位擺放在靈台上,三根粗大的香佇立在銅鼎上,室內香火繚繞,紅布垂落,數盞油燈將此處照明。

  問題並不在這裏。

  不在明處。

  “小孩不能進去,進去會出事?為什麽?列祖列宗不保佑就算了,哪有害他們的道理。邪異還未出現的時候,田家莊便有這種規矩,沒有邪異就不會有鬼,有也隻能是他們心裏有鬼。”

  “不敢讓小孩進來,怕被害。長大後,對這裏的事情忌諱如深。”

  “請人做法,鎮壓、超度......你們殺了我們......”

  “我明白了。”

  直拳!

  全身力量匯聚右手,強健的體魄,澎湃的血氣,力量聚集下手臂顏色以肉眼可見速度染上了一層紅色。

  咚!

  沉悶的一聲響起,地板石頭裂開,粗大的多道裂縫如蛛網般不斷向外延伸。

  這一下造成的動靜嚇了在外等待的田家莊村民一跳,守堂人事前根本沒想到他會這麽做,被他造成的巨大破壞給嚇得目瞪口呆。

  封本元站好,擺好架勢,第二拳揮落。

  大地產生了一絲顫抖,祖堂抖動了一下,擺在靈台上的靈位發生了移位。在外麵的人沒有太大感覺,但多少能看到祖堂動了動。守堂人跌落在地,地麵的裂縫延伸到他的位置,腳差點就陷入到裏麵。

  “住手!你快住手!”

  守堂人踉蹌的跑了過來,可下一拳也已經準備好,落下,第三次衝撞!

  靈位從靈台上齊刷刷的掉了下來,祖堂的外牆產生了一道深深的裂痕,牆灰大片抖落,漫天的塵沙從祖堂內散了開去。

  守堂人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連連將嘴巴內的塵土和著口水給吐出來。

  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大地被恐怖的巨力給硬生生的打出了個洞,靈堂的大門晃晃悠悠的倒了下來,靈堂內的風光一覽無遺,祖宗靈位一一掉落,磕倒在地,朝向為前,明明是因為震動而自然抖落的靈位,落在地上後卻展現出一種井然有序出來。

  “你們到底造了什麽孽啊。”

  封本元從土坑中跳了出來,守堂人臉上帶著驚恐,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他的身體在發抖,隻不過是幾步的路程,臉上卻已經滿是汗水。他知道會看到什麽,他害怕,不敢麵對,但還抱著那一絲僥幸,或許......

  守堂人始終還是看到了,坑內的東西,那白皚皚的一片。

  明明早已知道,可在看到的那一刻,他還是驚恐的大喊了出來,雙腿發軟,腿腳不小心踩到鬆軟的地方,身體就要往坑內滑下去。

  “不!不!啊啊————”

  守堂人雙手死死的抵著地麵,雙腿一通亂蹬,拚了命的阻止自己下去。

  他這樣一個年近半百、曆經風霜的中年人,居然急得快哭出來。

  封本元將他衣領拉住,一把將他給拉了回來並扔在了地上。

  守堂人趴在地上,臉色變得無比的蒼白,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給人一種隨時都可能休克而死的感覺。

  封本元當機立斷,抓著他的後頸將他按在了坑洞的上方,逼他直麵裏麵的東西。

  “這就是你們做

  的好事,這該有多少人啊?一百個?一千個?看骨骼大小,年紀都不會太大,居然能狠下心殺掉這麽多的孩子,你們是魔鬼啊——”

  “怎麽?敢做卻不敢麵對嗎?看著他們,那一對對窟窿,那裏就是眼睛啊,他們在看著你。多可憐啊,這些小家夥,死了還要被壓著,現在他們上來報仇了......給我看仔細啊!!”

  封本元將守堂人抓起,讓他看向前方靈堂,輕聲在他耳邊道。

  “你們的列祖列宗跪下了。”

  “啊——啊——啊——”

  田族長他們也進來了,看到了坑內的事物,胃部反酸,早上吃的東西一下子全部吐了出來。

  田族長盯著封本元含恨道“你這個魔鬼!”

  “誰是魔鬼不是一目了然嗎?”

  封本元恥笑道“難怪死都不肯說,要是這件事被外麵的人知道了,死算得了什麽,怕就怕在死後還要被唾罵,遺臭萬年。”

  “我要走了,關於這裏的秘密我會傳達到外麵,你們可以試著阻擋我。不過我敢保證,你們的下場不會比這一片地要好。”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憑他的實力,他要走沒人能攔住他。

  “等等!”

  田族長突然喊了一聲。

  “我認了,你想要怎樣!”

  封本元回身道“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四聖建國之初,正處百廢待興,百姓頤養生息之際。

  當時的國策方針並沒有正式的出.台,隻有口頭上的幾條能以此作為指導的中心思想。

  狠抓糧食,首要解決百姓溫飽問題。

  抓產業,充實國庫,提高物資儲備。

  在其位謀其職,明確責任,細化職能。

  ...

  因為當時時局的特殊性,各地采取最普遍的治理辦法就是分權而治,將權利細分,村的歸村的管,縣的細分區域,普遍以家族製或以小社區管理。過多的分權造成了當時的特殊性,每個地方的管理辦法都不盡相同。

  當時的沙井縣縣令心懷憐憫之心,在全國各地號召著要把沒有貢獻的人奸,也就是外民,擊斃或驅逐出去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把外民中的大人都給趕了出去,留下了當時年紀不到十二歲的小孩子。

  他對縣民們說,這一群孩子將來會成為沙井縣的勞動力,他們不會滅絕,會在我們這裏繁衍生息,會產生越來越多的人。到時候他們縣有這一群廉價的勞動力搞生產、搞建設,沙井縣的明天會變得越來越好。

  在當時那個年代,在曆經戰爭後久違的和平中,大家都積極的心無旁騖的投身建設,熱情是能相互感染的。

  縣令的熱情感染到了一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叫做田想。

  田想無比的認同縣令的話,他義無反顧的選擇報名針對外民孩童的監護工作。

  盡管已經有了縣令的指令,但收容外民始終是一件不被主流價值觀所認可的事情。要讓所有人都同意,並向他們證明這個決策是利國利民的,縣令想出了一個辦法。

  他將當時無人開荒,開荒難度較大的一片區域作為外民孩童的收容地。

  外民孩童隻能生活在區域裏麵,沒得到批準絕不能出來。

  圍牆將區域內外間隔了開

  來,盡管隻是一道簡陋到成年人能夠輕易翻越的圍牆,可對於那時的外民孩子來說,這是一道將他們與外界斷絕的天牆。

  百姓沒有養外民的道理,這些外民小孩不會得到糧食上的供應,他們想要活下去就隻能自己開墾荒地、種糧食,自己搭建自己的家。可他們隻是孩子,一群手無縛雞之力,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讓他們就這般自生自滅的話和殺人沒有什麽區別。

  田想作為監護人,主要的工作便是教會他們生產,教會他們生存。

  田想開始的想法很單純,他並不是對這些孩子產生了憐憫之心,他的目的隻是單純的想要建設沙井縣,他要將這些孩子培養成未來的勞動力,源源不斷的為他們生產,為他們工作。

  他告誡自己不與他們產生感情,不產生任何無謂的憐憫之情。所以,他總是黑著臉,不苟言笑,不斷的強調,他們隻是工具,生產建設的工具。

  人是感情動物,與他一起來的另兩名監護人再也忍受不住這樣的工作,不管他們來時對這群孩子是多麽的敵視,但在經過數月的相處後,他們發現這群孩子跟外麵的孩子都是一樣的。

  他們小手小腳的撐不住這麽大的工作量,有多少孩子在這惡劣的環境中倒下,又因為外麵的思想正確而導致醫師不願進來相救,最後隻能躺在病床上默默的承受著痛苦,最後在痛苦中死去。

  兩名監護人承受不住這等內心的煎熬,選擇了退出。

  隻有田想堅持了下來。

  他的心不是冰冷的,隻是他選擇了默默承受下去。他知道這件事哪怕是逃避,可它依然會發生,逃避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閉上雙眼不代表問題就不存在了。如果真的同情、可憐這些孩子的話,不應該逃跑,而是應該留下來教會他們生存。

  或許他的初衷已經改變了,又或者沒有。田想已經弄不明白自己的真實想法了。

  他被孩子們的團結所感染,這群孩子相互依存,相互為伴,成為了一家人,一個團結和諧的大家庭。這是純真質樸的愛,沒有利益,不夾雜著別的目的。那時的他相信著,如果讓這群孩子成長起來的話,他們將在彼此的扶持下變得無比的強大,他期待並希望能看到最後,見證他們的成長。

  但好景不長,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收容外民的並不止沙井縣一家,不少縣甚至是郡都留有一部分的外民來充當勞動力,或是當作牲畜、或是當作生理所需工具。反正外民沒有人權,不管他們怎麽做,都不會有人或製度來懲罰他們,欺辱外民是思想正確。

  經過這一年時間,上麵總算是擺平了大部分急需處理的事情,國家開始走向正規,製度也要開始進行規範化的調整,製定出人性化,能供以長期發展的政策製度。

  其中外民的問題是重中之重,因為被剝削了人權的緣故,合法的百姓們偷養著外民,做著各種雖然不違法,但是卻有違倫理,有駁道德的事情。外民的存在造成社會風氣的極大敗壞,以及不利於人民形成良好的社會價值觀,這在社會治理方麵將是一個無比嚴峻的問題,將衍生出後續越來越多的麻煩。

  因此,當局有著整頓外民生態環境的打算,大手筆的整頓措施不會太遙遠。

  而就在這個上麵風向發生變化的時期,下麵的些許動靜就會變得無比的敏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