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有吐血了

  安景帝搖搖頭，喉嚨腥鹹，眼前也是陣陣黑影。

  清王看著老頭這架勢怕是不好，瞥了顧長德，冷聲道，“顧公公不會以為自己幾句話，比這八百年的老參還有用吧？”

  顧長德對上了清王不悅的淩冽目光，不由得一個激靈，猛地反應過來，趕緊拿了一塊參片放到了安景帝的嘴裏。

  這是清王特意讓薛子陽特製的，八百年的老參精華入口盡出，很快安景帝的臉色就緩了回來。

  安景帝緊緊皺著眉，扯了帕子將嘴裏這要命的東西吐了出去——太苦了！這什麽老參，怎麽能苦成這樣，一瞬間舌尖味蕾炸裂，令他整張臉都要皺在一起了，端了茶過來狠狠灌了兩口。

  清王幸災樂禍地看著安景帝的反應。

  安景帝放下茶杯，嘴裏那股子要命的苦味還在，他一抬眼就瞅見清王那眼神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清王涼涼挑了挑眉，掃了一眼底下被圍攻的張閣老，冷冷一笑，“對了，副統領，方公公不是與你一並去張家搜查的嗎？他人呢？”

  清王的聲音穿過眾人喧囂，讓那些言情激憤的老臣們都暫且停止了對張閣老的痛罵，回頭看向了上首的清王和安景帝。

  而那些剛剛還幫張閣老說話的門客們，這會兒聽見清王這話，立刻上杆子接話道，“正是！敢問副統領，方公公在何處？若沒有方公公見證，誰能保證這些東西是在張閣老府中搜出的，還是有人故意放在張閣老府中陷害的？”

  “微臣附議！臣等說句不好聽的，今日清王殿下與徐將軍驟然對張閣老發難，也是蹊蹺，莫不是今日這些早就是準備好的誣陷張閣老。清王殿下身為秦貴妃之子，誣陷打壓淑妃娘娘的外家，也是不無可能！”

  “大人言之有理，更何況，當年護國公通敵叛國的書信，可是方公公親在在護國公府搜出來的，此事如何能有假？”

  這繞來繞去，最後終是繞到了方公公的身上。

  清王冷眼看著張閣老汗如雨下，眼底閃過淩厲冷笑，他抬起頭，幽深的目光掃向殿門，睥睨威淩，“方公公，事到如今，還有何猶豫的？既然做好了選擇，就快些登場吧，眾人可都等著呢。”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掃向了門口。

  滴答、滴答……

  張閣老人去杯倒，其中瓊漿一滴一滴落下，在此刻的大殿上清晰可聞。

  一聲、兩聲……

  仿佛有什麽無形之中扼在眾人的咽喉之處，令眾人一點點摒息而待，吊起了心。

  這般氣氛下，關心顏公冤案的、事關顏公冤案的，和事不關己卻可能牽連自己的，一個一個，都不敢再冷眼旁觀，隨著這件事不斷朝他們毫無防備的震驚方向發展，大殿之中已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終於，方建常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好似就這一錯目的功夫，這位眾人畏如毒蛇的方公公就瞬間佝僂了起來，早沒了從前那叱吒風雲時陰毒森然的精氣神兒。

  清王讓到了旁側，眾位老臣也都退回了自己的坐席，目光灼灼地盯著上殿的方建常。

  上首，安景帝看著方建常自己端著一個實木匣子上殿，心裏還有一絲絲僥幸，他緊緊盯著方建常，袖籠中的雙拳早已無意識地緊緊攥起。

  方建常在四周矚目之中走至殿中，自始至終都不敢抬頭與安景帝對視。

  此時，其實安景帝心裏已經知道真相了，但是他始終不願意相信，這個跟了他一輩子的老夥計……

  君臣無言中，空氣凝滯，令人窒息。

  方建常低垂著腦袋，跪於殿中，將手中的木盒高托過頂，“罪奴請罪，當年顏氏抄家，奴才與張奉禮勾結，陷害忠良，現於堂前供認前罪。”

  “當年顏氏通敵叛國書信，皆是張奉禮仿造，奴才趁搜查之時放入顏府，後忠良罹難，微臣寢夜難安，故獨留當年鐵證，以期有一日重臣昭雪，罪臣伏誅，以求心安。”

  顧長德看著昔日一直在自己身側的老家夥，有一日竟也跪在了這大殿上，接受著眾臣謾罵，陛下宣判……

  一時間，顧長德怔怔地愣在原地，心裏一陣翻湧，頭一次，他沒有及時地為安景帝去將東西取回。

  好在，顧長德還有個幹兒子，呈海見顧長德愣愣地看著方建常，立馬小跑著過去，替顧長德將方建常手裏的匣子接了過來，遞到了安景帝的案前。

  安景帝翻開了那匣子，看著裏頭一份一份整理清楚的罪證。

  確實是方建常親手整理的，一個個罪狀，鐵證如山，有這個匣子，根本容不得張奉禮和方建常辯駁。

  這些年方建常替多少人收集整理了罪證交給安景帝，隻是安景帝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日竟然會受到方建常替自己收集整理的罪證。

  安景帝到底將堵到了胸口的那口黑血吐了出來。

  顧長德猛地回神兒，尖聲刺耳，“快傳太醫——”

  安景帝吐出了這口血，臉色反倒緩了回來，他看著底下打亂的群臣，抬手朝來扶他的顧長德擺了擺，拿過帕子在擦了擦嘴角沾染的老血。

  “朕無礙，來人，拿下罪臣張奉禮、方建常。”

  誰拿下呢？往日這種事都是密衛上前，但如今密衛統領方建常自己犯案，密衛們早已懵了，甚至連站在殿上的禁軍副統領都沒有反應過來。

  此刻，自然不能讓安景帝一聲令下無人響應，魏清墨起身，瞪了一眼愣在角落裏的禁軍副統領，後者立馬反應了過來，跟在魏清墨的身後，將人綁了起來，重鎖壓身。

  安景帝沒說將人帶下去，魏清墨也沒有將人直接拖下去，隻不過上冠摘去，枷鎖在身，早已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張閣老、方公公，而是兩個階下之囚，罪臣奸佞。

  安景帝看向了清王，無言地示意他繼續——安景帝很清楚，今日清王的目的絕不是抓兩個佞臣，而是要為護國公顏家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