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負傷
作者:寫日記的魚      更新:2020-08-03 14:39      字數:3542
  CT室。

  眼鏡男看到鉛門上那個醒目的警示標識,心中一愣。

  之前看醫院布局圖,這房間不應該在四樓嗎?

  怎麽現在出現在了七樓?

  不對……應該是四樓的樓梯口,接到了七樓!

  就像陳默之前爬了四層樓卻回到了一樓的樓梯口一樣。

  整個樓梯對應的樓梯口完全混亂了。

  “這就是你要找的房間吧,還有別的人在裏麵嗎?”他問陳默。

  “我不確定。”

  陳默也不知道孟心語是否已經進到了放射科的房間裏麵。

  他們隻是草草地確定了集合的地點,卻沒有說明具體碰麵的時間。

  如果房間裏沒人,他又該去哪?

  走廊的燈閃爍得越發劇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熄滅。

  陳默又敲了兩下門,門的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算了,趁惡源還沒從廁所裏爬出來,先去別的樓層看看還有沒有開著門的房間吧。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形勢已經壞得不能再壞了。

  眼鏡男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打算。

  啪嗒。

  毫無征兆的,整個樓層的燈泡在一瞬間暗了下來。

  “必須得走了!”眼鏡男朝陳默低喝一聲,要不是因為還惦記著陳默的那隻胳膊,他怕是早就開溜了。

  “房間裏可能是有人的,再等等!”

  “多等兩秒,可能命就沒了!你確定要這麽賭一把?!”

  陳默沒有回答,卻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決定。

  他不走。

  眼鏡男有些惱火,不是因為陳默與他意見相左,而是對陳默這種沒來由的執著感到不解。

  “隨你吧。”

  就在他要轉身離開的刹那,黑暗中響起了一聲“哢噠”。

  門被打開了。

  眼鏡男愣在原地。

  身旁的陳默瞥了他一眼,走進了房間。

  “真的假的……”

  眼鏡男嘀咕了一聲,也跟了進去。

  ——————

  關上門,陳默按開打火機,看向給自己開門的那個人。

  不看不要緊,這一眼瞧過去,他禁不住一怔。

  竟然是個瘦小的少年。

  “你是誰?孟心語呢?”

  少年聞聲身體一顫,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個所以然出來。

  在門口聽著走廊動靜的眼鏡男轉過頭來,“你倆不是認識嗎?”

  陳默沒說話,繞過麵前低頭罰站似的少年,走向放射科用來做掃描的房間。

  CT室有兩個房間,一個是醫生用來操作儀器的房間,另一個是病人檢查的單獨隔間。

  推門進去的第一眼,陳默便看到了那個躺在掃描儀躺椅上的女人。

  孟心語。

  她受傷了?

  陳默注意到,在女人原本光潔的小腹上,出現了一道猙獰的傷口。

  此刻正往外滲著鮮血。

  那是什麽?

  陳默眉頭微皺,朝前走了兩步,仔細看向孟心語的傷口處。

  “這是……蟲子嗎?”

  他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陳默看見,在孟心語血肉可見的恐怖傷口之中,有幾縷像是蚯蚓,又像是紅色毛線繩一樣的東西,仿佛有生命一般,察覺到有人在注視它們,正拚命地往深口深處鑽去。

  “那應該是某種記號。”

  身後,眼鏡男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了進來,倚著門說道。

  “我之前在副本中遇到一個惡源,它以頭發作為自己的武器,用以刺殺、定位、甚至操控被它發絲所寄生的人類。”

  “這個女人現在的情況,就跟我當時的那些同伴差不多,應該是被門外那個惡源用自身的血液寄生了。”

  “她現在就是個信號源,隨時可能把惡源給吸引來。我懷疑剛才惡源現身就是衝她來的。”

  “還有一種可能:她已經被惡源腐蝕了心智,等她蘇醒的那一刻,就是她徹底變成凋零者的時候……”

  陳默忍住把那團蚯蚓似的物體從女人傷口裏拽出來的衝動,問道:“她會死嗎?”

  “誰知道呢。這是個全新的副本,裏麵惡源的特性都是未知的。不過從外表的狀態來看,這個女人還沒被侵染得太深,隻要能撐到副本結束的時候,哪怕還剩一口氣,群主也能救活她。前提是她能活到那個時候。”

  “不過話說到這了,我想還是有必要問你一句,你跟這個女人很熟嗎?”

  “你想說什麽?”

  “如果你和這個女人沒什麽特殊的關係的話,她是死是活你都沒有管的必要了吧?畢竟,你連自保都還沒能做到呢。”

  陳默聲音微冷:“她救過我一命,我不可能放任不管。”

  眼鏡男聳了聳肩。“可別忘了,我也救過你一命。不求你能知恩圖報,但求你別給我無端招來禍事。”

  “放心,這是我的事,不會牽扯到你的。”陳默麵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走過,找到那個蜷縮到房間角落裏的幹瘦少年。

  他蹲下身,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應該知道房間裏的女人身上發生了什麽吧?”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少年抬頭看了眼麵前的陳默,又快速地低下頭去,身體蜷縮得更加緊實。

  “你這樣問,是問不出東西的。這孩子經曆了這麽多恐怖詭異的事情,現在大腦肯定是一片空白,把他放到走廊上透透氣,或許腦子清醒一些,就能記起事情來了。”

  眼鏡男笑眯眯地走到少年身邊,俯身在他耳邊說道:“我說的沒錯吧?”

  少年渾身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嘴裏發出急切雜亂的呢喃:“不……不要出去……我不要……”

  “你看,這不就能說話了嗎?”眼鏡男看了眼陳默,又回到房門前,留意起走廊上的動靜。

  “好了,你不用那麽緊張,我們不會逼你出去送死的。”

  畢竟是因為少年開門,陳默才得以進入CT室,所以他不想像眼鏡男那樣表現得太過狠戾,語氣平緩地說道:“我隻是想聽你把剛才經曆的事情講述一遍。”

  “可以嗎?”

  興許是陳默唱的白臉起了作用,少年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輕聲回複了一句:

  “手……”

  “……什麽?”

  “手……它吃掉了手……”

  “誰吃掉了誰的手,能說明白些嗎?沒事,你不用緊張,從頭開始慢慢回憶,把涉及到的人和物,都詳細地講出來。”

  “好……好的。那個,我叫潘鑫……”

  “你不如從盤古開天開始講?”眼鏡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嚇得少年一個激靈,話頭戛然而止。

  “別理他,你怎麽順暢就怎麽講。”陳默安慰他道。

  少年咽了口唾沫,繼續往下說:

  “我,我叫潘鑫,是富陽二中的一名高二學生。”

  “來到這個地方之前,我正在家裏為後天的期末考做複習準備。”

  “我父母因為工作的原因,經常很晚回家,所以就給我買了個手機,方便我能隨時跟他們聯係。”

  “怪事,就出在這個手機上……”

  潘鑫一口氣說到這,微微有些氣喘。

  陳默示意他不用太著急,接口道:“你是不是也收到一個群聊邀請?還怎麽關都關不掉?”

  潘鑫微微睜大眼睛:“你,你也是嗎?我還以為……以為就我一個人是這樣。”

  “你接著說。”

  “因為實在沒辦法關掉那個邀請,我隻能試著接受了邀請,結果眼前一黑,醒來之後就出現在一個天台上。”

  “天台?”

  潘鑫點點頭:“就是這個醫院的天台。上麵除了一些雜草和碎石,其他什麽東西都沒有。”

  “不光如此,唯一能夠下樓的出口,還鎖上了門,根本就不可能靠人力打開。”

  門口,眼鏡男聞言笑了一聲:“這也算是群主的惡趣味之一,讓新人困在某個封閉的空間,唯一的出口用鎖鎖住,給你逃出去的期望,卻不給你開門的鑰匙。

  “當然了,群主也不會一開頭就急著把你幹掉,這不過是玩弄人心的一種手段罷了。等到你實在絕望得不行的時候,再往哪個犄角旮旯裏扔一把鑰匙放你出去。”

  “不過,心智不堅者,或者實在倒黴沒發現鑰匙的人,往往都錯失了這逃離困局的唯一機會,活活困死在了初始的場景之中。這些人還不是少數。”

  眼鏡男說著,突然盯著潘鑫,玩味地笑道:“你小子怕是得歸類為運氣爆棚的那類吧?要是運氣差一點,按你這心態,怕是鑰匙丟到你腳底下,你都不會去看一眼。”

  陳默在一旁聽著,心裏不由琢磨起來:我這是算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呢?

  潘鑫在一旁聽得更加迷糊:“鑰匙?我沒有用鑰匙開門啊……”

  “那你是怎麽脫身的?”

  潘鑫猶疑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玩意:“用這個。”

  陳默看得一愣。

  “指甲刀?”

  眼鏡男也轉過頭來,麵色帶著些許愕然地看著潘鑫手裏的物件。

  潘鑫看著二人古怪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來到這裏,渾身上下除了衣服就隻剩下這個東西。”

  “我想著,徒手拆掉門上的鏈鎖幾乎是不可能的,隻能靠工具來破門……”

  “所以,你就拿指甲刀撬鎖?淦,你他娘還真是個人才啊!不,不對,是個鬼才!”眼鏡男已經聽到這,已經憋不住笑意,捂起了肚子。

  陳默嘴角翹到一半,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他怕潘鑫誤會他在嘲笑自己,轉而拒絕配合問答。

  潘鑫則是有些尷尬地賠笑了兩聲,“我也沒打算真的把鎖剪斷,本就是絕望之下自我安慰的嚐試而已……可是沒想到,這指甲刀碰上那個鎖,一剪就是一小塊鐵掉下來,比剪紙片還輕鬆。”

  “於是我就一下一下,把鎖絞斷,開門逃了出來。”

  “結果剛下了一層樓,我就碰到了……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