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不需要眼鏡男過多的解釋，在聽到這個字的瞬間，陳默便撒開膀子朝跟人影相反的方向跑去。

  還沒等他們跑開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淒厲的咆哮。

  無論陳默再怎麽仔細地去聽，這都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更像是某種樂器演奏時突然壞掉，發出的噪音。

  突兀且刺耳。

  不過，既然這東西能叫出聲，就說明它不是惡源本身。

  而是其他種類的怪物。

  看眼鏡男的表現，他應該是知道這東西的身份。

  可礙於情況緊急，陳默也來不及多問。

  跑到樓梯口的時候，陳默下意識地猶豫了一下。

  他不知道這個樓梯連通的最終目的地將會是哪。

  如果又回到一層來……

  那不等於是在自投羅網？

  當他愣神的空檔，身後的眼鏡男趕了上來。

  “別發愣，往樓上跑，這一層已經不安全了！”

  陳默心有躊躇，而眼鏡男看起來卻沒有太多的顧慮，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先一步跨上了樓梯。

  “跟好我。”

  二人身後，咆哮聲漸至。

  樓道內還是和剛才一樣的昏暗，二人腳步急切，好幾次因為沒能注意到腳下而踩空，險些跌個跟頭。

  但即便是這種危急關頭，陳默沒忘了在心底默數著樓梯的層數。

  二層……

  三層……

  四層了。

  又回到一層了嗎？

  陳默不知道，因為周圍太黑了，又沒有打火機照明，他沒法做出判斷。

  眼鏡男此刻也是一言不發。

  陳默感受得到，他對於自己剛才講述的，關於樓梯的詭異情況還是很在意的。因為在經過樓梯口時，眼鏡男的步伐明顯又加快了幾分，盡可能地想快點離開這個樓層。

  五樓……

  六樓……

  七樓……

  陳默二人來到了醫院的頂層。

  這個樓層的光源相比於其他及各樓層要穩定很多，雖然算不上明亮，可至少不會再出現時斷時續的情況。

  眼鏡男站在樓梯口，偏著頭聽朝樓梯下層聽了片刻。

  尾隨著他們的咆哮聲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樓道此刻裏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暫時應該是甩掉了。”眼鏡男扶了扶劇烈運動後有些偏移的眼鏡，說道。

  “剛才那是什麽東西?”陳默一邊喘息，一邊問道。

  “凋零者，一種被惡源驅使的怪物。”

  眼鏡男的身體素質似乎不錯，爬了七層樓也隻不過是讓他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朝走廊的一側走去。

  陳默記起了孟心語之前說過的話：“凋零者？你是指那些被惡源……”

  “沒錯，就是那些被惡源幹掉的人的靈魂化作的東西。看來有人已經跟你介紹過這些了？很好，省得我再來多費口舌。”

  “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再提醒你一遍，凋零者雖然不像惡源看上去那樣不可戰勝，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們可能比惡源更加難纏。”

  “它們會重生，會壯大。隻要惡源不死，那麽無論你把凋零者殺死多少次，它都會再次出現，前仆後繼地衝向你，攻擊你，企圖殺死你。”

  “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你成為它們的一員。”

  “所以，千萬別對它們大意了。”

  “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參與這個副本的幾個人當中，應該已經出現犧牲者了。”

  “你怎麽知道？”

  眼鏡男索性站定，一邊取下眼鏡清理灰塵，一邊回答著陳默的提問。

  “據我的了解，這個副本應該是群主創造的最新的一個副本，我們這些人，則是進入這個副本的第一批群員。”

  陳默立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隻有人類被惡源殺死才能成為凋零者。

  而這個副本的惡源，隻碰到過他們這批人類。

  這就是眼鏡男為什麽會說有人已經掛了。

  “凋零者越多，對我們的威脅就越大。所以想要活下去，就得快點完成我計劃的準備工作。”眼鏡男說著，瞟了一眼陳默的右手。

  “說到你的計劃，我還沒來得及問，你要我的手拿來做什麽？”

  眼鏡男揚起從藥房搜刮來的一盒藥劑，剛打算開口。

  走廊的燈泡又開始閃爍了。

  又來？

  每次都是這種時候出情況。

  相比於陳默的不耐煩，眼鏡男的表情就要凝重很多。

  “惡源要來了。”

  “你聽見廁所的水聲了嗎？”

  “這家夥每次出現前，燈泡都會閃爍不停。與之對應的，就是廁所的龍頭會控製不住地漏水。”

  眼鏡男一邊掏出鑰匙，走到一個上了鎖的房間前，一麵語氣快速地把自己發現的規律告訴陳默。

  “因此，我有一次抓住機會，近距離觀察過惡源出現的場景。它是從廁所裏出來的，不像你剛才看到的人形，那時候的它沒有固定的形狀，更像是軟體動物一樣，在地上蠕動著前進，同時渾身還散發著濃鬱的血腥氣味。”

  “等它走遠之後，我進入廁所探查過情況，結果隻發現了一樣東西。”

  “血？”陳默問。

  眼鏡男點點頭。

  “大量的血。從清潔池的水龍頭裏湧出來，蓄滿了池子不說，還漫了一地。”

  “所以我推測，構成這個惡源身體的主要物質，就是血。”

  “池子……血……你是想說，這個惡源可以通過水龍頭，以血液流動的方式在各個樓層的廁所間快速移動？”

  “準確來講，應該是任何有水龍頭的房間，它都可以快速穿梭。所以一旦被它盯上，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個沒水龍頭的房間躲起來，就像我們現在要做的一樣……該死，這個鑰匙怎麽不管用？”

  陳默聽見眼鏡男的嘀咕，探身看去，發現對方正費力地將一把鑰匙插進鎖孔，努力地轉動著。

  可門鎖卻毫不配合，紋絲不動。

  對了！怎麽把這茬忘了！

  眼鏡男此刻用的那把鑰匙，自己其實已經用過了。

  陳默隨身帶著的鑰匙串上一共就兩把鑰匙，一把是家裏房門的鑰匙，另一把是電瓶車的開鎖鑰匙。

  家裏的那把早在停屍房便用過了，而電瓶車的那把，則是開藥房大門時被眼鏡男用過了。

  也就是說，這兩把鑰匙現在都不具備“任意門鎖都能開”的特性，跟一把普通的鑰匙沒什麽兩樣！

  “臥槽，你他喵不早說？”聽過陳默的解釋，眼鏡男始終處變不驚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慌亂。

  這不在計劃之內啊！

  “剛才情況那麽危急，誰會想到這種事情？”陳默輕歎一聲：“這次是我的失誤，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找個藏身之處。”

  “這邊的門都是關著的，哪有藏身的空間？你可別想著再翻窗進屋了，這可是七樓。”眼鏡男提醒他道。

  “誰說門一定要自己開？”陳默走到一個房間門前，看了眼門上的掛牌。緊跟著，他在眼鏡男迷惑的目光下，敲響了房門。

  “另外，還有一點你也說錯了。”

  “這裏不是七樓。”

  “這是四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