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多大了？”男人的長指鬆開了她的脖子。

  “你是問死之前還是死之後？”

  “都可以。”

  “二十七了吧，畢竟在監獄裏待過三年。”

  這時，沈意晚終於可以轉過頭去看男人，他鳳眼狹長，眉很粗，眸色如墨，唇色血紅，戴著單片眼鏡，身體藏在一件巨大的黑色風衣之下。

  他的雙手都健在，隻是左手一直插在口袋裏。

  若是透過他看向病房盡頭，會看到有一個渾身是血洞的男人躺在那，已經死了，血還流不止，無數撲克散落在血上、床單上，非常詭異的同時充滿了絕望的美感。

  眼前的這個人是殺手還是魔術師？

  又或者，都是？

  沈意晚無心與他多說，隻道：“我父親就在隔壁房間裏，我是來看他的，你做了什麽跟我沒關係，我也不會說看過你的臉，我……”

  “沒關係，這張臉也不是我本來的臉。”男人輕笑著接近她，他勾起她的下巴，吻在她眉間，“寶貝，我們後會有期。”

  他打了個長指，一枝玫瑰落在沈意晚的手裏。

  花很漂亮，但是上麵係著一個蝴蝶結，有一張卡片上寫著：記得報警

  沈意晚吞咽了口唾沫，拿出手機報警。

  她將花留在房間裏，掉頭就跑。

  她可不想被警察叔叔約談，如果這個事情鬧大上電視的話，她萬一被當證人抓上去參加什麽拍攝，被秦柔知道她今天來過醫院一切就完了。

  沈意晚覺得自己的運氣簡直是差爆了。

  好巧不巧，她今天來看父親，好巧不巧的遇上秦柔，又好巧不巧的遇到殺人犯。

  這運氣，簡直沒誰了。

  ……

  沈意晚回到程家，本想直接上樓，卻被程冬宇攔住。

  她停下腳步，冷冷抬頭：“如果你還想你的手臂安然無恙的在你胳膊上，最好就從我麵前讓開。”

  “大嫂，別這麽凶啊，我剛從外地出差回來，你就不想我嗎？”程冬宇似笑非笑的接近她。

  “哦？你出差了？”沈意晚故作驚訝，“什麽時候的事？”

  程冬宇惱羞成怒：“大嫂，你說你乖一點對你好我也好啊，我大哥他就是個殘廢，根本給不了你幸福，我聽說楚鈞霖也沒碰過你，所以啊，你應該很想要吧？”

  他的手順著她身段一路往下。

  沈意晚眸色一冷，側身摁住他的手，同時身體往下一倒，腿狠狠揣在他大腿上。

  程冬宇吃痛，驚叫一聲。

  “怎麽回事？”

  聽到聲音的程家人陸續趕來。

  程冬宇本來想像之前一樣倒打一耙，但他看了看沈意晚的站位和自己的，瞬間明白過來這女人的計策。

  以他與她的位置。

  更像是她摔倒了他去扶。

  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都是他朝她走去，正常人都不會相信一個主動靠近另外一個人的人是被這個人所打的，換言之，如果他真說他被沈意晚打了，現在沈意晚還倒地受傷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打了沈意晚。

  “沒事，爸，就是我摔倒了而已。”沈意晚說著緩緩起身，她的膝蓋和手臂處全都擦破了皮。

  “李嫂你帶意晚去處理一下。”程建華並沒有多問。

  沈意晚順勢跟著李嫂離開，走之前她向後看了一眼，見程冬宇笑著看她，不由得握緊拳頭。

  程冬宇。

  這一次她不會再讓他白白欺負她。

  處理完傷口沈意晚回到臥室。

  手臂和腿上很疼，畢竟是擦傷，就算是她故意為之，傷會疼也是正常的。

  她打開社交軟件，發現一個名為‘Spark’的人上了熱搜，有人說他來自一個叫“Asgard”的地方，信物是撲克，這一次，他犯了命案。

  撲克，命案。

  沈意晚立刻就知道，這說的是她見到的男人。

  她翻閱所有的文章，發現這個叫Spark的人並不是第一次作案，這算起來怎麽也是第三起了。

  他所殺的都是一些有權有勢的人，這本不稀奇，關鍵在於，死掉的這些人都是同一個圈子裏的人，全部都是一個圈子裏的政客。

  而Asgard不屬於任何世界，是一個建立在自由之上的獨立組織。

  “就我覺得Spark很帥嗎？”

  “天，這麽帥的人出道不好嗎，當什麽殺人犯啊。”

  類似的言論層出不窮。

  當然，有人覺得Spark好看，自然有人覺得這些人都是傻子，一個殺人犯就算再好看又怎麽樣？

  沈意晚並沒有去參加討論，畢竟她算是‘為數不多’知道他的臉並非本臉的人。

  不過她實在沒有想到，這樣驚鴻一瞥之後，她得到他的名字居然是從網絡上。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起。

  “喂？您好？什麽……”沈意晚一愣。

  打電話來的是司法機構，他們要約談她。

  約談她。

  沈意晚隻能去。

  “我有一個要求。”她抓緊手機，“我不接受任何采訪，希望你們保密我的行蹤，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我們有嚴格的證人保護計劃。”

  聽到這個，沈意晚鬆了口氣。

  對方說會來接，她隻好給了對方附近商場的地址。

  若是警車開到程家家門口……

  沈意晚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她是覺得程寒川會殺了她的。

  ……

  很快。

  沈意晚被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接到附近警局，隨後又轉了幾個警局，直到她都認不出周圍街道，對方才結束了漫長的轉換陣地行為。

  她當然是可以理解這一係列做法，畢竟她也不希望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能否請沈小姐說一下Spark的長相？”

  “跟網絡上的差不多，但是他跟我說那不是他真的臉。”沈意晚答。

  對方點頭。

  “能否請沈小姐說一下Spark的身高？”

  “比我高三到四個頭的樣子，根據我的身高來判斷，他至少有一米九或者兩米一，網絡上傳聞他一米八是不對的。”沈意晚再答。

  對方驚訝著點頭，同時手不斷在記錄本上記錄。

  沈意晚回答完問題也不能走，為了保證她所說的真實性，不斷有不同的人詢問她。

  有些問題完全一致，沈意晚隻好不厭其煩的回答。

  普通人或許早就受不了了，但是她不會。

  她進過監獄。

  她知道她所在的這個國，她所在的這個城，已經做的很不錯，他們維護治安，甚至將監獄裏的環境都做的很好。

  心懷感恩，自然無所謂被多問幾個問題。

  但，體力總是受不了的。

  沈意晚很累的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都要睡著了，又聽見有人打開門的聲音。

  又要問她問題了嗎？

  她想撐著身子起身回答，但體力已經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