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了解他？”程寒川聲音變冷，很顯然，他並不喜歡一個女人介入他跟兄弟之間的事。

  “聽白夢說過你們之前的事，我不想判斷莫潯的想法，隻是覺得，你明知道林洛是什麽樣的人，卻依舊隻會在背地裏保護她，依舊放任你的兄弟陪她風裏雨裏，自己一聲不吭，太不男人了。”

  “我沒有保護她。”

  程寒川站起身朝浴室走去。

  “如果你不保護她，莫潯身邊出現了一個曾經背叛過白夢的女人，你是會留那女人繼續在你們之間，還是把自己公司的項目給她做？”

  沈意晚說到這，已經不打算說下去了，她並沒有立場指責程寒川，更何況，她也不想指責程寒川。

  她又開始唱起歌來，這次，還是比較歡快的歌。

  “隻會唱這一句，朗格裏格朗啊郎。”

  程寒川走進浴室。

  打開水龍頭後，溫熱的水順著頭皮經過脖頸一路往下最終衝刷他整個軀體。

  早在高中的時候程寒川就聽過一個現象，隻要水溫與血溫足夠接近，那麽溫水落在頭頂的感覺就像是血從頭中湧出，在不清醒或無法確定自身環境的情況下，大腦會認為自己頭部出血，最終死亡。

  機製是流血會導致血壓升高。

  程寒川將水溫調低，他能夠感覺到水溫與體溫契合，卻找不到頭破血流的感覺。

  他足夠理智。

  因此，無論是水溫還是林洛，他的大腦能清楚判斷當下情況。

  但，也不排除是因為外麵有人還在唱歌。

  程寒川洗完澡換上衣服，無意間看了一眼手機，發現楚鈞霖居然上了熱搜，他點開一看，瞬間了然挑眉，看來外麵的小人興奮理由確鑿。

  吱呀——

  程寒川帶著炙熱的水霧離開浴室。

  沈意晚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發現他上半身赤裸後又把視線轉走。

  “你高興是因為楚鈞霖？”

  誰知。

  男人直接到她身側躺下，根本沒有穿上衣的意思。

  “你現在是裝都不裝一下了，萬一有傭人推門進來，剛好看到你站著怎麽辦？”沈意晚扯開話題。

  “跟你有關？”

  “我肯定不會背叛你啊。”

  “楚鈞霖。”

  沈意晚沉默兩秒，很悲壯的點了下頭。

  畢竟這事她沒跟他說過，萬一她的做法會影響到他……

  “不錯。”

  沈意晚立刻笑了起來：“程總英明。”

  “你恨楚鈞霖？”

  “那當然，我跟你可不一樣，背叛過我的人，我會牢牢記住，然後找機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哪怕我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哪怕我可以保護他。”沈意晚說這段話的時候，語帶殺氣。

  程寒川覺得她這模樣挺順眼，便道：“我對林洛有所圖，她的繪畫水準遠在同期之上，並且價格低。”

  “價格低？”沈意晚細品這三個字，隨後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她要轉國內市場，所以想回頭想拿你當跳板？”

  “嗯。”

  “這兩年國內市場的確比國際市場好做。”

  但找前男友幫忙，而且還是一個被自己拋棄過的前男友幫忙，沈意晚不由得懷疑林洛沒有腦子。

  或許她應該自信一點。

  林洛就是沒有腦子。

  “楚鈞霖的事沒這麽簡單過去。”

  程寒川說完這句話就直接把燈關了，這是打算睡覺的意思。

  在黑夜中。

  他的輪廓不像往日那麽冷硬，沈意晚看著他的背影，唇角勾了一下，人也滑進被子裏。

  以她的能力現在沒有辦法做更多，如果程寒川可以對楚鈞霖下手，那當然是最好。

  她等著看。

  ……

  程寒川說的‘沒這麽簡單過去’比沈意晚想象中更複雜。

  本來沈氏集團的股價已經被程寒川壓得很低，但因為國家下場，所以程寒川沒有辦法隻能停手，這種情況下，再爆出醜聞，程氏出手就變得非常自然了。

  一來國家沒有辦法阻止這種黑料，二來是程氏再下場不是通過股市，因此想從資本層麵阻止都沒辦法。

  沈意晚在忙新公司時，得到的最大一個好消息是楚鈞霖為了救急將手中股份拋出。

  他手裏能有多少股份？不都是沈意清的嗎？

  沈意晚覺得好笑。

  下午她跟程寒川請了假，獨自一人來到醫院中。

  沈騰。

  她的父親。

  她多久沒見到他了？

  隔著一層玻璃，沈意晚站著，雙眸緊緊盯著病房裏麵色蒼白到毫無血色的中年男人，他原本很健碩，有肌肉，她可以坐在父親的肩膀上像小鳥一樣飛。

  現在的父親變得好瘦弱。

  “不是，我要那種非常自然的死法，不要能看出來的，任何辦法都不行！”

  沈意晚聽見有人的聲音由遠及近。

  因為是vip房間的關係，因此整條長廊上隻有兩家病房，而這個聲音聽起來和秦柔一模一樣。

  沈意晚靈機一動，直接躲到了對麵的病房裏。

  “這個藥隻有基因檢測才能查出來，但現在誰會去做基因檢測啊！”

  “不行，別說是基因檢測，就算是火星檢測隻要能檢測出來，就通通不行，必須要他死亡正常，我們才能拿到那筆錢！”

  “這……”

  “保險公司不是傻子，十二億的保單，怎麽可能說給就給！”

  沈意晚瞪大雙眼。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緊緊抓住了裙擺。

  秦柔在說什麽？

  十二億的保單是什麽？

  沈意晚覺得這個世界突然變得好魔幻，她極力克製自己，但身體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

  片刻。

  外麵的人漸行漸遠。

  她鬆了口氣。

  “你在我這裏躲著，就是為了偷聽那個老女人的談話嗎？寶貝。”

  一道邪肆魅惑的音響在耳側。

  沈意晚渾身上下的能豎起來的毛都豎了起來，雞皮疙瘩也不寂寞的一一往外跑。

  “猜猜看，這張牌是紅桃，還是黑桃？”

  沈意晚甚至沒察覺到男人怎麽來到她身側的，她隻知道一隻冰冷的手擒住了她脖子，而這隻手的主人將兩張背麵朝上的拍扔在地上。

  他是單臂嗎？

  力氣好大。

  “不猜。”沈意晚閉上眼，“你要殺直接動手，反正我又不是沒死過。”

  “死過嗎？你身上的確有股經曆過死亡的味道。”

  男人舌尖在她耳廓一舔，笑道：“我能夠品嚐出謊言，你要不要再撒謊試試看。”

  “我在不久前死過，你來嚐嚐看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隨便你殺，如果是假的我下一次活過來的時候，一定第一個去找你。”

  沈意晚如今情緒隻剩下二字。

  冷靜。

  她唯有冷靜與這人周旋才能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