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程寒川不是瘸子
作者:蘇小鹽      更新:2020-07-22 02:06      字數:2364
  程寒川倒在血泊裏,他的一隻手近乎斷掉似得掛在牆壁上,森森白骨露在外,臉上也都是血,完全看不出往日的模樣。

  沈意晚隻覺胃中翻江倒海,但她硬咬著牙來到他身邊:“程寒川,你還能動嗎?”

  男人睜開禁閉的眸,看她踩著他的血,艱難來到他身側將他沒受傷的手臂抬起來。

  “嗯。”

  他借著她的力氣,緩緩起身。

  沈意晚連忙扶住他,她下意識找輪椅,但是周圍並沒有輪椅。

  “我送你下去。”沈意晚隻好整個身體架住他的力道。

  “我自己走。”

  什麽?

  自己走?

  沈意晚剛想笑他做夢,卻見程寒川已經跌跌撞撞往前移動,她瞪大雙眼,極其錯愕的盯著他的腿,半響後,她才回神摟住他的腰,態度強硬的抗住他的體重。

  程寒川垂眸,睫羽微顫,眸中的冷光閃爍不定。

  “我什麽也不知道。”沈意晚咬著牙說,“我隻知道你現在受傷了,失血過多如果再用力的話,你隨時都有可能死,我不想讓你死。”

  “哦?不想讓我死?”程寒川笑。

  他的聲音在笑,表情卻是麻木的淡然。

  受傷也好,疼痛也罷,他沒有絲毫感覺,他早已麻木不仁。

  “你死了我怎麽辦?”沈意晚的語氣滿是理所當然,“我要靠你才能生存下去,才能把沈氏奪走,才能……算了,不說這些,說說你為什麽要裝瘸子吧?”

  “等時機。”

  “也就是說,程家真的不安全?”

  程寒川默認。

  沈意晚突然歎了口氣:“沒想到你也挺可憐的。”

  他斜眸看她,見她是真的在唉聲歎氣,便並沒有啟唇,繼續將半個身體交給她。

  沈意晚將男人扶到車子後座,借助車子裏的燈光,她看清楚他的傷,一時沒忍住小臉煞白,偏過頭去小聲嘔吐了兩口。

  她硬生生咽下嘴中的澀味,跑到後備箱裏拿醫療箱,將酒精和紗布取出放到他手邊。

  “你先自己處理一下,我送你去醫院。”她說著坐上駕駛座,往嘴裏扔了兩顆口香糖。

  程寒川報出一個地址:“直接去這裏,有人會幫我解決。”

  “好。”沈意晚發動車子,“正好沒什麽人。”

  她呢,從小就喜歡飆車。

  但父親說不行,女孩子就應該要淑女。

  雖然之後的日子裏,她學著像女孩子一樣淑女,但骨子裏就是喜歡飆車,就是喜歡叛逆。

  沈意晚眯著眸子,一再將速度提高,完美的飄過一個又一個路口。

  她也曾經在想,為什麽如此叛逆有覺悟的自己,會莫名其妙嫁到程家,受牢獄之災,最後孤苦伶仃的死在橋洞之下?

  也許是壓抑了天性吧。

  又是一個完美飄逸。

  “你的車,開得不錯。”程寒川一隻手勉強維持著平衡。

  “受得了嗎?”沈意晚從後視鏡看他,眼神和語氣都帶著挑釁。

  “沒事。”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沈意晚自然不會收斂,將速度又提高到一個層麵。

  本來預計要半小時才能到的別墅區,她隻用了十分鍾,進了小區沈意晚稍微放緩了點速度:“反正明天要是有罰單也是你去交。”

  “我認為我的手比罰單重要。”

  “巧了,英雄所見略同。”

  程寒川抿唇,他不是說不過她,隻是懶得計較。

  沈意晚將車隨便一停,扶著程寒川下車,她伸手敲門:“有人嗎?救命啊。”

  “閉嘴。”程寒川忍無可忍。

  “這裏有一個叫程寒川的馬上要死了啊。”沈意晚繼續扯著嗓子喊。

  這個別墅區在所謂的‘富人區’裏,綠化有隔音的效果,每一棟房之間也隔得非常開,因此,她可以放心大膽的叫。

  裏麵的燈亮起,一個穿著深藍色睡袍,栗色頭發微卷,帶著眼鏡的男人推開門。

  他見渾身是血的程寒川一點都不意外,反而勾起唇笑了一下:“你好,我叫莫言。”

  “呃,我是很想聽你的自我介紹,但是你確定不先管一下他嗎?”

  “沒死就有辦法。”

  莫言依舊維持著笑意,他來到兩人身邊,幫助沈意晚扶住程寒川,帶著兩人往裏走。

  這人說他叫莫言。

  姓莫。

  沈意晚腦海裏跳出來莫潯的樣子,這兩人的確有點像的。

  莫言家裏是經典的德式風格,除了黑白灰沒有其他色調,整體給人的感覺又禁欲又壓抑,和他溫柔的外表極其不大。

  莫言將程寒川扶到二樓的手術室中:“美女,可以過來當我的助手嗎?”

  沈意晚應下,跟著他上去。

  來到手術室沈意晚後悔了,如果早知道要把程寒川開膛破肚,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過來當助手的。

  “美女,你跟程少什麽關係呀。”莫言看她緊張,隨便找了個話題聊。

  “他老婆。”沈意晚沒安好氣的回答,“你別分心找話題,趕緊把他解決了,對我們都好。”

  “解決?”程寒川從唇間硬生生擠出來兩個字。

  莫言知道他不喜歡打麻藥,所以並沒有個他上任何麻醉,此刻他全是靠意誌力才承受著遠超常人能忍受的痛,一動不動的躺在這裏。

  沈意晚看他滿頭大汗,也不好意思再吐槽他,反而握住他的手:“程寒川,你別硬撐了,實在疼就睡會,醒來就好了。”

  “你在安慰他?”莫言驚訝。

  “怎麽了?”

  “這家夥之前子彈進身體,不打麻醉一聲不吭的做完手術,雖然後遺症是一段時間裏無法行走。”

  沈意晚聽著都跟著疼,她望向程寒川,喃喃自語:“為什麽不打麻醉呢?受這個罪……”

  “他要保持在一切情況下都清醒,他的腦回路我們凡人是不懂的。”

  莫言操作著伽馬刀為他止血:“而且呢,給病人打麻醉一般情況下是怕他們亂動,而不是怕他們受不了痛,所以如果病人能夠忍住疼痛不動的話,打不打無所謂的。”

  “怎麽可能忍受得住?”

  沈意晚說這話就後悔了。

  眼前的程寒川不正忍受著嗎?

  莫言笑:“普通人的確不可以,他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他不是人嗎?”沈意晚吐槽。

  程寒川冷冷看向她:“是我現在躺在這裏,你開始為所欲為了?”

  為所欲為。

  這四個字好。

  “好了,人家是不了解你的過去,我就給她講講吧,能把這樣的你送到我這來,知道點你的過去不吃虧。”

  程寒川閉上眼,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