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徐靜打過來的電話，豎在馮曉麗耳邊，半晌她反應過來地“喂”了一聲。

  “馮曉麗？”徐靜沒想到會是馮曉麗接電話，詫異地問了一聲。

  “對，你是——”

  “——嘟”的一聲，馮曉麗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將手機慢慢收回，馮曉麗也慢慢反應過來，靠前一步，覺得自己被我欺負了一般，生氣地說：“你再給她打過去，你跟她說，你告訴她，你們不會交往！或者你直接告訴她，我們沒有真的離婚。”

  看著馮曉麗那著急的樣子，我知道這會如果不答應她，她怕是會立刻上去告知父親離婚的事情。或許不用告訴父親我們離婚的事兒，隻是單單告訴父親，我想跟她離婚，父親就會扒了我的皮。

  於是，無奈地當著她的麵兒直接回撥了過去。

  “嘟”的一聲後，電話直接被掛斷了。

  我見狀，禁不住嘴角上翹，拿手機屏幕對著馮曉麗，說：“她不接電話了。”

  “嗡嗡嗡”馮曉麗手機響了。

  “嗯，好，我知道了。”她掛斷電話，望了眼小區門口。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便看到那輛熟悉的印著‘公務’的車。

  “你不是說她要見我嗎？讓她約個時間吧……然後，你當著我倆的麵兒，把事情說清楚。好了，我，我先去開會了。還是那句話，你……你不能跟別的女人交往。”

  馮曉玲越說聲音越小，一臉不自信的樣子。

  說完，竟還不敢看我的，直接跟我擦肩而過走了。

  我轉身，看著她那急匆地腳步，感覺她剛才那些話不像是真的要約徐靜見麵，反倒是像給自己打氣。

  我知道她在乎我，我知道她不想跟我離婚，但是，既然木已成舟，她為何不讓我與別人交往呢？

  難不成，她真的以為我會跟她複婚？

  拿起手機，剛要看看時間，結果父親又打來了電話。想到他那張“凶悍”的臉，他單獨討論工作的話，沒馮曉麗攔著絕對會搞得彼此臉紅脖子粗。

  所以，直接找了個借口走了。

  中午回家簡單吃了個飯，家裏的布置一如從前。

  下午，在微信群裏看到球友約球，便找出球鞋，換了衣服去踢球。

  也隻有在踢球的時候，我才能放鬆大腦，全身心地踢球。沒有婚姻的煩惱，沒有父親的督促，沒有生活的壓力，也不會去想扶貧的事兒。

  球賽結束，蹲在球門邊兒拿著礦泉水大口喝著。

  四十歲以上的球友不是很多，那些年輕的球友跟我都有些距離感的離著十來米聊天。不過，看著他們湊在一窩聊著趣事兒，亦能感覺到這生活儼然一副活力滿滿的畫卷。

  往身後的鐵絲網上一靠，看著遠處一對年輕的戀人。

  男子剛踢完球，女生給他遞過礦泉水，兩人四目相對中，盡是我找不回的青春。

  曾經在大學時期，我跟徐靜就是那般模樣。操場上、食堂裏、林蔭樹下我跟她有很多很多的回憶。

  後來畢業，跟馮曉麗戀愛期間，出來踢球時，馮曉麗也陪過我幾次，也曾給我買水喝，完事兒還會一起去吃個燒烤。

  但是，再後來……馮曉麗去了鄉鎮之後，便再也沒有那些畫麵了。

  我也經常想，一個人，為何要讓工作占據自己生活的全部？

  以至於，後來我總覺得自己娶的是一個工作機器，而不是一個女人。

  收拾好東西，回家洗了個澡。

  從浴室裏出來，便看到手機亮著，拿過來一看是於強的未接電話。

  看看時間，五點四十五。

  這個點兒，八成是約著出去吃飯。

  “喂？”我回過電話去問：“怎麽了？”

  “哪兒呢？”

  “在家，剛洗完澡。”我說。

  “你搞什麽呢？”他有些不爽地問。

  “什麽？”我不解。

  “徐靜讓我給你打的電話，說是今天給你打電話，馮曉麗接的。她摸不清到底什麽狀況，這會兒了才想到讓我幫著問一下。不是我說你啊侯亮，你說你跟徐靜昨兒剛見麵，你今天就讓馮曉麗知道了啊？你這腦子是哪根筋不對啊？”於強不客氣地說。

  我也理解他。

  他跟著馮曉麗幹過。

  馮曉麗剛來市裏的時候，是於強的上司，一起共事了三年之後，馮曉麗上調，他還是原地踏步。不過，一直以來，他都很尊重馮曉麗。

  “喂？我說話你有沒有在聽啊？”於強大聲問。

  “嗯……你說。”我走到飲水機旁，拿起水喝了一口。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電話裏說了，昨晚我請了一頓，不差今晚這一頓！你趕緊出來。咱們外頭聊去！”

  聽於強那口氣，誰還敢出去啊……

  “等你什麽時候消氣兒了，咱倆再約吧！我今天下午踢了一下午球，累了。”我說著就要掛電話。

  “喂！”他一聲高腔喊住，“徐靜都快過來了，你別那事事兒了行嗎？”

  “徐靜也過去？”我不解問。

  “對！她今天可是一五一十的跟我說了，我覺得她是個女人，沒好意思當麵噴她！”

  “她跟你說什麽了？”我問。

  “她說，她想跟馮曉麗見個麵兒！你倆當我不知道什麽事兒啊？你倆不就是想合起夥來欺負馮曉麗是不是？”於強說。

  “嗬……是個屁，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我有些無語地說：“我沒那想法。”

  “你沒有，徐靜絕對有！你趕緊過來，你倆要想對付馮曉麗，先過了我這關！我和徐靜去中四路小院燒烤等你！你快點兒啊！”

  話畢，於強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從來沒見於強這麽激動過。

  當然，他打牌、玩遊戲時，那激動的樣子倒是常見。但是，今天這種激動，卻罕見。

  重新穿好衣服，便開車去了那個燒烤攤。

  因為綜合整治，中四路上禁止室外占道擺攤，而這家燒烤店有個大院，算是少有的能在室外吃燒烤的攤子了。如果不是提前定桌，怕是要等上很久才行。

  華燈初上的白浪人，將白天的煩悶一掃而光，在小院兒裏借著初夏的微涼對飲著。

  看到於強後，徑直走到小桌前。

  “徐靜呢？”我坐下問。

  “去洗手間了。”於強沒好氣兒地倒上一杯啤酒。

  “我也去趟……”我站起來說。

  “你站住！”

  我沒有聽他的，徑直進了院子北側的小樓。

  洗手間門口，正好碰見徐靜。

  她很多變。

  昨兒還是細紗漫漫的裙，今天就換了陽光的白色遠動裝。

  見我盯著她看，趕忙笑嘻嘻地靠上來問：“你老婆沒找你麻煩吧？嗬嗬，嚇死我了！”

  “這麽害怕還找她吃飯？”我問。

  “不是，我想見她，是要你來約才行。你約她出來見我，不就顯得咱倆是一條戰線的人嗎？如果我單獨聯係她的話，整得我跟個第三者似的！咱們可都是離異單身，我可不能吃虧。”她笑著說。

  “嗬……”我笑了一聲，感覺她真是跟以前一個樣兒。頭腦靈活，還有趣兒。

  “誒？”她忽然皺眉問：“對了，今天讓你給我回電話，你怎麽沒回？”

  講真的，我拿起電話，想過很多次，甚至好幾次都按下了號碼，但是，最後都掛斷了。

  總覺得，太急了。

  也覺得，對馮曉麗確實有點兒不公平。

  “現在馮曉麗知道咱倆的事兒了吧？”她問。

  那漂亮的眉目裏，像是淌著情絲一般地看著我。

  “她，不允許咱倆交往……”我說。

  她聽後，眼內的春天忽然變成了秋天，“你倆不是離婚了嗎？你還聽她的？”

  我聽後，忽然不敢跟她再繼續對視，轉頭看向樓洞外的小院。

  我不知道怎麽跟她解釋其中的關係，要知道，如果馮曉麗將離婚的事情告知父親，那後果是很嚴重的。

  在此之前，我們提離婚的時候，我就說過離婚這件事情——必須是她跟父親提。

  也隻有那樣我父親才會接受這事實，我提的話，父親絕不可能同意。

  “侯亮……”她見我不說話時，輕喊了一聲。

  我回過頭，發現她的眼神已是冰涼一片……

  “你玩我呢？”她冷冷地盯著我，“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