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脆弱的眼神
作者:煉爺      更新:2020-07-14 17:17      字數:2532
  若是換了一般女人,縱然是已經離婚,遇到這種情況後怕是也會發飆。

  但是,馮曉麗沒有發飆,隻是無力地攥著手機,仿佛怕我看到她臉上那難堪似的,慢慢側過了身去。

  “喂?”徐靜在那頭不明所以地問了聲。

  “我這會兒有點兒事,晚會給你打過去吧。”我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感覺這會刺激的馮曉麗已經夠厲害了,如果再當著麵兒刺激下去,不見得是好事。

  “徐靜……”她兀自念了一聲。

  我聽後,微微皺眉,感覺她像是認識徐靜。

  “怎麽?你認識?”我問。

  她慢慢轉過頭,那眼神極度脆弱,這脆弱的眼神十幾年裏我好像隻見過一次。應該是十三年前她剪掉長發那天。那天晚上,她坐在客廳沙發上,見我開門回家時,雙眼之內也是這中脆弱。

  隻有那一次而已,也是從那一年開始,她開始了升遷之路。

  “不認識……”她眼神仍舊有些慌張,像是一直珍惜的東西就要消失遠去的那種慌張。

  “我還有事,先走了。”我說著便轉身離開。

  “你答應過我的!”她忽然激動地抓住我的胳膊。

  “我這不是來過了嗎?你還要我怎樣?你覺得我能跟我爸聊工作上的事情?馮曉麗,據我所知,你不是這麽幼稚的人啊!你怎麽能幼稚到讓兩個不可能兼容的人兼容!?”我很是憋屈地瞪著她說。

  她一臉無措。

  她也知道父親的脾氣難以控製,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跟我吵過無數次架,所以隻是愣愣地拉住我,卻不知說什麽來緩解了。

  “嗡嗡嗡”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掏出手機後,趕忙接起電話。

  同時,那臉就跟變戲法似的,當即換了一副冷靜麵孔:“喂,小劉。”

  聽對方說了一會兒後,她抬起手看了看時間,說:

  “會議改點到上午十點半了?……嗯,好,那你趕緊去我辦公室,將我辦公桌上昨晚改好的發言稿再重新打一遍。打印的時候,你要好好思考一下,我為什麽那麽改。我上次針對這個項目已經給你說過一次了。這個項目,你一定要考慮到南北方的軟環境差異問題。咱們漢東省的氛圍是偏於保守的,咱們白浪市更是保守。但是,這些南方來的客商不保守,甚至還很奔放。所以,咱們要按照張書記的要求,在這些問題上做出創新和改變,改掉以前那種不敢幹、怕擔責、沒魄力的狀態,隻要法律沒有框起來說不準幹,那我們就要想辦法上馬這個項目!要知道這是北濱開發區的重點大項目,做好這個項目,就是帶好一個頭,還是龍頭!……嗯,好,你弄好之後,讓小王開車到南宅小區門口等我。”

  我在旁邊,看著她那副熟悉的強勢又幹練的麵孔,感覺這個她才是真正的她。

  我甚至,感覺剛才她那轉瞬即逝的惶恐表情,像是從未發生過的一種錯覺。

  當工作來臨的時候,她幾乎本能一般,瞬間進入工作狀態。由一個脆弱的女人,瞬間變成了一個精明能幹的男人。

  她以前在家裏的時候,也沒少這麽變。

  她很聰明,知道我不喜歡她那種男性化的東西,所以很多時候她又會變得女人一點,對我裝溫柔。可我隻是冷冰冰地告訴她:不要裝了,累不累?

  見她掛完電話,眼神從幹練精明慢慢又轉向優柔的時候,我知道她又開始裝了。

  她見我轉身又要走,便一把扯住我的衣服,有些認真卻也有些心虛地說:“侯亮,如果你不答應我之前提出的‘回家做匯報’的條件,那我也不允許你跟徐靜交往。”

  “我們已經離婚了,我現在跟誰交往是我的自由!你管得著嗎?”我轉過頭,頗為惱怒地瞪著她。

  “我們當初是定下了條件的!”她有些激動地說。

  我以為她不會吃醋,但是,看到她此刻極力隱忍醋意,又隱忍不了的焦急表情,我知道,她內心是真的在乎我。

  但,婚姻不是在乎對方,就能圓滿繼續的。

  婚姻是兩個人的契合,我跟她早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談什麽合?

  往後餘生,若是跟她繼續,那等待我的隻可能是無盡的心塞與折磨!

  “行了,我已經按照你的條件來了,你就不要再煩我了。”我說。

  她當即反駁:“那你暫時不能跟徐靜交往。如果你跟她交往,我……”

  “……你怎樣?你還能公權私用把我們打散了?”我毫不客氣地說。

  她在外,在工作中,是人人尊敬的領導。但是,在我麵前,她隻是我的前妻而已!

  她糾結地攥著手機,臉上焦急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見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她就是再大的官也沒辦法啊。

  “劈裏啪啦!”

  樓上忽然傳來東西打碎的聲音!

  我跟馮曉麗同時一愣後,馬上撒腿就往樓上跑!

  跑進屋裏,發現父親正躺在餐桌旁邊,此刻正努力地想要撐起身子。

  “爸!”我倆衝過去將他扶起來。

  父親起身之後,一把將我推開,臉上仍舊是氣憤難平的模樣。

  “爸……你沒事吧?”馮曉麗趕忙上上下下檢查他的身體。

  “我沒事兒……剛才是氣暈了。”父親說著,轉頭盯了我一眼後,又指了指旁邊的拐杖。

  馮曉麗拿過拐杖遞過去後,趕忙攙扶著他坐回沙發上,急得帶著些許哭腔,說:“您消消氣,您別急啊……您,您真的不能急的……您也不該急的……”

  “我……是太急了啊……”父親看到馮曉麗那模樣,目光忽然弱了下來。

  同時,因為跌了一跤,坐在沙發上的樣子,顯得疲憊了很多。

  我走過去,說:“去醫院吧……拍個片子看看有沒有傷著骨頭。”

  他聽後,將拐棍放在一邊,輕輕擺了擺手,一言不發了。

  轉頭看向馮曉麗的時候,發現她眼角竟流出淚水來。

  父親眼睛靈光,雖有些花,卻也看得見馮曉麗的眼淚,輕聲問:“怎麽了曉麗?哭什麽啊?”

  “……”馮曉麗擦了擦眼淚,轉頭看了我一眼,而後,轉回頭去淚水又猛了幾分。

  我知道,她肯定是因為徐靜那個電話才哭的。

  可父親並不知情,輕聲道:“好好好,我聽你的,我不凶他、不罵他了,我忍著點兒!唉……”父親說著,轉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怒氣,慢慢變淡,繼而像是無奈了似的,微微低了低頭說:“坐下吧。”

  那會兒剛進門的時候,他們還上綱上線地對我批評教育,這會兒卻一個低著頭,一個哭,這反差讓我心裏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了。

  我跟馮曉麗雖然是隱性離婚,但父親還不知情,所以,在父親麵前,我還是要裝出“一家人”的樣子來。

  於是,慢慢坐回到那小馬紮上。

  隻是,看著他倆那麽安靜而失望的樣子,卻也不知如何開口講工作上的事情了。

  “你講講你們基層的黨建工作我聽聽……”父親忽然開口說。